筦儿送走了父亲,又在外祖母的帮助下安葬了母亲,从前的一切仿佛都已在那日一同被埋葬了。之后,筦儿每日在和雅轩读书写字,日子过得也很是平静。这日梅氏从大长公主处出来便回来找筦儿,见筦儿在写字便又退了出来,筦儿见梅氏来,便道“梅嬷嬷您进来吧!我写好了。”梅氏便又进来。筦儿问有事吗?梅氏道“我刚从大长公主处取来了点心,想问你现在想不想用些点心。”筦儿放好笔,走到茶桌处坐下道“午后再用吧!和儿姐姐每日去教蕓儿她们刺绣,下午回来我同她一起用好了。”梅氏道好,然后又说“刚刚有人来大长公主处回事,我刚好听见是有关吴家小姐的,小姐想听吗?”筦儿问“芷儿怎么了?”梅氏道“连日朝中人事多变,她舅舅因怕受她牵累,所以便将她赶了出来。如今流落在外面,刚好被公主府的人见到,所以回来禀报大长公主。”梅氏道“具体住在哪里不清楚,但是来回事的人说她每日正午都会到国公府门前跪上一个时辰,然后又走了。”筦儿听了便道“她也是可怜。”梅氏道“大长公主叫我回来问问你,打算怎么办?是当做不知道还是在帮她一次。”筦儿道“还是外祖母懂我的心。叫梅山哥接她回来吧!”稻儿听了忙道“小姐!她害得国公府家破人亡,您还救她?”筦儿道“就算她不去她舅舅家,国公府要倒还是要倒的。这不是我们的错,也不是她的错,怪就怪这个乱世吧!”于是梅嬷嬷便出去找儿子,让他带人去接吴家小姐。香儿端了茶来给筦儿,筦儿饮了一口,香儿道“小姐,你刚刚怎么又叫我哥哥作哥哥?叫人听见您不怕失了您的身份?”筦儿笑着回过头,拉着香儿的手,又拉着稻儿道“我如今是家破人亡的落魄女,除了外祖母,梅嬷嬷还有你们外,我的亲人还有谁呢?你哥哥从前是帮着管家守着国公府,如今国公府没了,他又守着我们,我叫他一声哥哥也不过分。”稻儿流着泪道“小姐,过去的事都忘了吧!何必再使自己伤心呢?”香儿看着筦儿,道“好小姐,你的心我知道,我的心你也要知道,您若要叫便在心里叫就是了,若是给外人听见会说我们这些人僭越的。”筦儿道“好啦,我知道了。”然后又对稻儿说“你也别伤心了,等下又招出我的眼泪来。”稻儿直点头,擦了眼泪。筦儿道“香儿,你去找几件芷儿喜欢的颜色衣服来,待她来了给她换上。”香儿答是,稻儿也说“那我去烧水,等下给芷儿小姐沐浴。”说着她们便出去忙了。
一时梅山真的讲芷儿接了回来,芷儿见到筦儿又跪倒在地哭着说对不住她。筦儿一时忍不住还是流泪了,然后对芷儿道“先沐浴吧!换好了衣服我们去见外祖母。”于是芷儿很快便沐浴更衣后,便随筦儿来到了荣静堂,拜见了大长公主。懿敬大长公主道“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以后就好好跟着筦儿吧!不要再生事了!”芷儿跪谢大长公主与筦儿的收留之恩,筦儿扶她起来,然后又对大长公主道“外祖母,二舅母掌家理财已经十分忙碌了,我想芷儿在这里的用度就不要再麻烦二舅母了。我将我的月例银子分给芷儿就好了。”大长公主道“你这么说也好,以后每月我再给你补贴五两,你取三两给芷儿就是了。”筦儿道好。大长公主又道“如今又多了一个人,你那里倒也热闹,我再拨几个人到你院子里去吧!”筦儿道“多谢外祖母,只是我们虽然热闹,却也省事,不要多事了,现在这样很好,外祖母放心。”于是筦儿便带着芷儿辞别了大长公主,回到自己的和雅轩中。
和儿已经回到了和雅轩,见筦儿领了芷儿回来也很是开心,筦儿让香儿再去收拾一间屋子出来,芷儿道“我对你们而言是害你全家的罪人,你肯救我我已经很领情了,不要在为我多做事情了,我从此只要做你们姐妹的奴仆也就心满意足了。”筦儿拉着她道“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你,我只希望以后你能多思虑周全再成行,一时的疏漏酿成日后大祸,这件事的教训我们都要牢记才是。”芷儿点头答正是如此。和儿道“我也正愁无聊呢!不如叫芷儿来和我作伴吧!”芷儿道“如此甚好。”筦儿又问“你从家里出来后都住在哪里了?”芷儿道“我从家里出来后,去了城外的一家庵里,那里的老尼姑收留了我。我每日帮她们采草药和打扫佛堂。中午便可下山到你家那里恕罪。”筦儿道“难怪众人都寻你不到。”和儿问“你舅舅不是拿了你母亲的银票吗?”筦儿又问“你还要打扫佛堂?”芷儿笑道“这没什么,我自从到我舅舅家后,每日还要帮她们浣洗衣物呢,我舅舅常说‘家道艰难,我们不是什么权贵之家,所以佣人也少的可怜。平日里都是自己动手的。’于是她们就叫我做佣人的事。”和儿气道“她们拿了你的钱,却不善待你?”芷儿道“我舅舅说那笔钱要将来给我做嫁妆用,但是在家里我不能只吃饭不干活,所以……”筦儿拉起她的手,见她的手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富贵小姐的纤纤玉手,如今她的手皮肤干燥,很是沧桑,筦儿道“芷儿,你也苦啊!”芷儿默默的点着头,不讲话。和儿安慰她们两个道“好了,从今以后都好了,我们如今又大长公主的庇护,日后一定会更好的!”
芷儿与筦儿都觉得和儿说的很好,都很是同意的说“是呢!我们以后的日子一定要齐心合力的过下去!”说着巧儿从外面来道“小姐,顺王来访。”筦儿疑惑道“他来做什么?”但是也请他进来了。顺王进到和雅轩道“都道国公府的小姐眼光独到,如今看来果然不假,各色器物陈设都不俗,可见一斑!”筦儿笑道“顺王爷无故来访,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您此来所为何事阿?”顺王道“我来者是客,你一不请我坐,二不给我倒茶,你这主人做的岂不失礼?”筦儿道“我今日心情好,所以不与你计较。王爷请坐。”这时顺王坐下来,才看见筦儿房中还有两个小姐,她们立在桌旁,低着头也不说话,顺王见她们的打扮心里觉得应该不是丫鬟,可是她们紧张的样子又让人觉得很像个丫鬟。筦儿见顺王满脸疑惑的看着和儿与芷儿,便先介绍和儿道“这位是我的异母姐姐。”和儿便向顺王行礼道“玉和给王爷请安。”筦儿又拉着芷儿道“这位是我的故交挚友,叫芷儿。”芷儿也给顺王行礼问好。顺王道“难怪最近都不见你,原来是有长姐挚友相伴,也不愿出门到沉香亭坐坐了。”和儿见顺王是来找筦儿说话的,于是便同芷儿告辞了。
筦儿问“你来这里,我外祖母知道吗?”顺王道“应当是回禀过得。”筦儿问“你这话好笑,什么叫应当?”顺王道“我只说要来沉香亭坐坐,然后再回去。”筦儿道“那便是没讲了?”顺王道“沉香亭离你这里十分近,我顺路过来坐坐,歇歇脚也没什么吧?”筦儿气道“你当我这里是茶肆还是客栈?”顺王见她生气起来仍是可爱宜人,便道“好妹妹,我是逗你的,本想着你送你父亲走了之后,心情大概不好,不愿出门,所以我才特地跑来只为逗佳人一笑的。”筦儿笑道“我可不敢比佳人,您不要打趣我。”顺王道“好吧!我是一腔热血全被你一碰冷水浇了个清楚明白阿!”筦儿噗嗤的笑了说“没来由的,想是你疯了。”顺王笑道“见你笑了,我心里也安心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于是便起身告辞,筦儿送了他出来,又去请和儿与芷儿过来,一同用宫中的点心,香儿问“为何不赠与一些给顺王。”筦儿道“他从宫中来,如今再见宫中物岂不伤怀?还是我们自己用吧!”于是回去与和儿芷儿一同品茶尝点心,说说笑笑,一日很快便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