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教授梭罗持有类似相同观点,他强调,以亚洲人特有的勤劳加上创造力,以及较高的储蓄率,只要具体改革,经济复苏是必然的。估计需时3-4年。但各国今后势必无法再维持动辄8%的高增长率,而且以往的出口导向发展策略也必须修正。
中国台湾中信投信副总经理刁明华最近指出,目前亚洲各国的基本利率,泰国是25.1,南韩是21.4,香港是15.3,马来西亚15.4,印尼为18.9,菲律宾为14.3。根据过去的经验,如果基本利率超过15,则代表现金流量会出问题。举例说,日本在1991年发生金融危机时,民间利息负担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率为15.3%,到了1996年则降到6.4。刁明华引述高盛(GoldmanSach)的评估方式,也就是以各国银行最高的坏帐率所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然后用这些国家每年的经济增长率去换算出所需的复原时间。根据高盛的评估,新加坡及香港的复原期是2年,菲律宾是1到2年,马来西亚是2到3年,印尼、南韩及泰国则要3到7年的时间。
香港汇丰银行首席经济研究员李元博士说,亚洲金融危机还没结束,但最糟的时期可能已经过去。他预测,泰国、韩国和菲律宾将在3年至5年期间复苏,而印尼则需要5年至7年的时间使经济重拾轨道。不过,李元博士指出,如果人民币贬值,亚洲将回到金融危机刚发生的起点,振兴经济的努力将会前功尽弃。
国基会理事长康迪秀斯预测,陷入困境的亚洲经济在不到3年之内即将变得“更坚强、更有效率”,不过,一度强势的经济体如南韩、印尼、泰国和马来西亚必须对其结构性缺陷“长期保持警觉”。他说,国际货币基金提供免费建议与1000亿美元纾困金的动机,是重建对这些受到经济危机影响的国家的信心,并非“提供奇迹,而是帮助它们并提供最佳保单。”
印尼成下波金融风暴风源
正当其他遭受经济危机的亚洲国家(韩国、泰国、马来西亚和菲律宾)已逐渐复苏的时候,全世界正焦急地注视印尼将怎样使它已延续了9个月的经济危机复苏过来。此间观察家普遍对印尼的政经情势表示悲观,认为印尼随时有可能成为新一轮亚洲金融风暴的策源地。
印尼是否要实行它原本与国基会在早先达致的50项经济改革方案?还是执意要实施货币局制度?或是以50项改革方案令印尼为难的理由,与国基会重开谈判?还是以违反1945年宪法第33条的理由,坚决不执行那项改革计划?国基会以推动市场自由化为目标的这将打破苏哈托家族和亲友数十年持有的多项专利,最终会导致外资入侵甚至控制水、电、电讯、公共交通这类公用事业,丁香、三合板及石油等的垄断也将被分拆,这是印尼统治集团所不愿看见的。苏哈托的二子邦邦声言印尼无须外国经援,“我们有能力由零开始,重建家园”,这种意气话反映了既得利益阶层的心声。
感到担懮的不仅仅是国基会、世界银行、亚洲发展银行,债权国和邻国,而是全世界。正如泰国首相川吕沛所说的,国基会每次决定延长拨出贷款给印尼而使市场变坏时,就会推迟泰国的经济复苏。事实上,谁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因此,多国领袖打电话或派代表访问印尼就不难令人感到惊奇了。他们全都要求印尼执行国基会的50项改革条款,不要实施货币局制度,因为那将危及印尼本身经济。
世界之担心印尼经济情况恶化,是否会被印尼误当作重新协商的一张讨价还价的筹码;国基会50项经济改革方案与印尼宪法冲突,是否会被用来当作与国基会重组改革方案的理由。该改革方案令印尼很为难,也并没有使印尼盾兑换率维持在合理水平。而且,如果真的执行50项改革措施,印尼局势将很危险,会出现政治不稳定和社会危机。
苏哈托逆转时局令人存疑。印尼国会开议后,苏哈托连任第七次总统已尘埃落定,不过印尼时局今非昔比,他在未来5年任期内,能否恢复往昔经济荣景大有疑问。5年前,苏哈托曾向国会议员表示,印尼经济已经起飞。为了印证这句话,印尼政府还发行了面额5万印尼盾的钞票,上面印有正当意气风发的苏哈托头像和成功企业的图片。如今,印尼经济濒崩溃,钞票上印制的价值只剩下了四分之一。这表明,当苏哈托第七任期伊始,上百万印尼人九九归原地跌回了他一度帮助他们挣脱的贫困中去。他们正在旱灾、霾害、坠机、暴动、失业和高涨的物价中作着挣扎和呻吟。
目前,政治观察家正把焦点放在他内阁新政府解决印尼粮食危机和其他问题的能力和技巧上。正如苏哈托在就任演说指出的那样,印尼目前正面对最严峻的经济考验。他虽然有信心带领印尼复兴,苏哈托的支持者甚至说他会把高达300多亿美元的家产献给国家,然而“私营部门”负债近百亿美元毕竟不是有决心便能轻易解决的。新内阁也被视为可能加剧印尼经济危机的重要因素之一,虽然这决不是自觉的。新内阁阵容再度显示,苏哈托是印尼唯一的当家者。新内阁名单中,重要职位都由直接受益于导致印尼经济衰退的政策人士取得。这样的行动一旦落实,将是国际社会最担心的事,印尼最严重的经济危机不会减弱。
苏哈托也已不顾国内外政界的反对,决定延揽他多年亲信兼高尔夫球友哈山担任贸工部长,那将是对国基会的最大挑战和侮辱。此举将使投资人对新内阁的改革决心产生极大疑虑。哈山拥有颇具争议的木材业专卖权。改变现今的经贸环境将使他蒙受极大损失。而这正是国基会急欲铲除的印尼限制性贸易行为的重点目标。此外,苏哈托的长女图图传闻已被挑中担任社会事务。另一部长的是巴克利,他是印尼顶尖商人,负债也最多。他最近曾呼吁没收华裔公民的资产。
苏哈托1998年1月被迫接受国基会430亿美元有条件贷款,令印尼病入膏肓的经济有复元的一线希望。可是,不仅苏哈托不肯放弃成立世人皆曰不可的“货币局”,还在其“国情咨文”中提出所谓“国基加优点”的计划,大钻与国基会签订协议的漏洞,令印尼的情况与国基会的预期南辕北辙,愈走愈远。“国基加优点”,意谓国基会条件外加设立货币局。此举立即引起国基会及关注印尼前景人的大为不满,包括新加坡、马来西亚、汶莱、澳洲、日本、德国、英国、欧盟及美国都纷纷派要员往见苏哈托,面陈“此局不可设”。克林顿更曾数度电告苏哈托,警告他,一旦印尼设立“货币局”,将危及国基会原先承诺的对印尼的大笔经援。美国还派遣了前副总统蒙代尔作为特使前往雅加达说项。然而,苏哈托却不为所动,认为国基会的药方不错,但与货币局“共服”,效果更佳。
印尼经济危机发展至今,已演变成国际金融界犹豫要不要继续伸出援手的两难局面。若让印尼政府予取予求,苏哈托家族恐将回避经济改革而一意孤行,破坏当初与国基会订立的改革方案。若表示决不会坐视不管,后果也可能不堪设想。恶性通膨加上粮食短缺已使印尼这个全球人口第4多的国家形同一锅接近滚沸的开水,排华动乱随时升级。印尼3月1日承认,该国目前的通货膨胀率已达到自1960年代动荡时期以来的最高点。印尼中央统计局说,由于印尼盾贬值,以及旱灾持续导致粮食和衣物涨价,2月份的通胀率因此暴涨到32%,创下23年来的最高记录。这也是印尼自60年代中期以来,最高的每月通胀率。
而且苏哈托政府迟迟无法稳定印尼盾汇率,印尼一些财务最强健的公司也已到了岌岌可危、朝不保夕的境地,更遑论那些在早期货币金融危机时已一败涂地的企业了。欧美专家悲观地认为,印尼经济正濒临瓦解的边缘。由于印尼盾持续不振,加上总统苏哈托意图设立外汇管理局以固定印尼盾汇率的心不死,印尼和国基会的矛盾日益公开化,印尼的经济危机一触即发。
最令政府懮虑的是印尼正面对半个世纪以来最严重的饥荒。若稻米进口价上升,雅加达将会百上加斤,国内经济复兴将更难刺激。据世界银行报告指出:1998年,印尼至少需要输入400万公顿稻米来应付2亿人口的需求。在印尼,稻米是一个最为敏感的问题,只要稻米供应一旦中断,一次反政府革命随时可能爆发。印尼人民为了获得稻米而不惜以生命拚搏的危机爆发所带来的严重影响,实非印尼政府所能承担。
成功连任后的苏哈托将会继续统治印尼直至2003年,但这名亚洲在位最长久的国家领袖能否顺利完成了5年任期,除了取决于个人身体状况外,还要视乎他能否彻底解决其执政超过30多年来的最严重经济危机。苏哈托曾为印尼创造了一个经济新纪元,现在他又面对着领导国家和人民迎接黎明的曙光,还是走向黑暗深渊的世纪难题。印尼在60年代面临严重的经济问题,导致印尼共产党发动军事政变,以推翻前总统苏卡诺。时下印尼的政治情势越来越象军事政变的当年。印尼盾汇价自1998年1月下挫以来,民不聊生的情景随处可见,数以百万计的国民挨饿令民间抗议之声与日俱增。中产阶级也离心了。数目占全国2亿1千万人口约10%的银行家、律师和商人,在苏哈托主政的经济起飞时期曾饱甜头。然而现在国家经济崩溃了,他们成了最惨败的一族。他们再也不能沉寂了,也开始怒吼,加入到反对苏哈托独裁政权的行列中,以挽救自己日趋艰难的生计。
多年以来,执政集团的官员不相信类似菲律宾全国各阶层会合力发动推翻政府,“人民力量”革命在印尼不可能出现,因为苏哈托不是马科斯。可是越来越多的人认为,苏哈托处理金融危机失当,在恶劣环境下,仍然纵容子女以权谋私,与马科斯的所为如出一辙。部分印尼人已仿傚当年菲律宾人,身穿象征“人民力量”的黄衣,声援反对派,又在手腕上西上白丝带,象征渴求变革。人们说,我们都不想上街游行,但若情况持续恶化,我们别无选择。昨日的不可能已成为今天的真正威胁:印尼人民力量正在矛起了。
然而,没有苏哈托及其执政集团,印尼政局将会更乱。乱的结果,不外是掌握实际军权的少壮将领乱中夺权,或是回教团体取而代之。无论谁最后上台,势必造成社会极度动乱,引发大规模难民潮。外在势力乘虚而入,危及地区安全,进而引发更大规模的金融风暴。
一旦已届76高龄的苏哈托死在任上,由苏哈托钦定的副总统哈比比能够顺利接任吗?在决定副总统人选时,军方是最后一股政治力量,而盛传军方能接受的总统人选必须附和三条件:回教徒、爪哇族、军人出身,哈比比三者仅居其一。届时最坏的状况是推举副总统继位的临时人民协商会议都开不成,另一个军事强人应势而起,就像1967年3月11日成功夺权的苏哈托将军一样。
印尼莫衷一是的政经局势何去何从,给至今还没有走出金融风暴阴影的东南亚和亚洲经济投下了最大的变数。
亚洲的复苏系于中日美
越来越多的学者和商界人士都达成这样一个共识:除了亚洲自救行动以外,亚洲经济的复兴在很大程度上端赖中国、日本和美国这三个当今世界最重要的经济体的去向以及它们对复兴亚洲经济的支持程度。这三个世界大国,只要其中一个或者两个出了问题,都会象“铁达尼号”冰海沉船一样,引起极大的“逃生”恐慌,一连串过激行动很可能使世界出现比30年代大萧条时期还要可怕的景象。早在1997年12月,当韩国经济日益恶化时,克林顿政府就制订了促成三大部分复兴亚洲经济的决策:1、促使国基会以贷款纾解各国金融危机;2、促使中国将人民币币值维持稳定;3、促使日本刺激国内需求以增加进口。
汤姆士·弗里特曼博士认为,在以后的几个月里,中国、日本和美国这三个国家是环球经济发展的火车头。它们如何处理亚洲金融危机将决举足轻重地决定着亚洲的“伤寒是不是真的就此过去,又是否会成为一场狂乱肆虐的传染病。”他认为,中国1994年的人民币大幅贬值是无意中触发1997年7月亚洲货币贬值危机及以后的亚洲金融风暴的主要因素。其结果是,那些将货币与美元挂钩的泰国、韩国和印尼都变得无法与中国竞争。日本是世界上除美国之外的第二大经济体,它有一笔足以刺激自身经济的庞大储备。然而,头脑欠灵活的日本领导层在刺激其经济上却毫无作为。至于美国,总统必须利用他过往工作上良好的表现以及如日中天的民望,来说服国会做到真正的承诺,将180亿美元存放到国基会中去,以刺激正疲弱无比的东南亚及东亚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