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青少年快读中华传统文化书系(最新图文普及版):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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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世家(66)

于是乃相与獠于蕙圃,媻珊勃窣上金堤,揜翡翠,射义鸟,微矰出,纤缴施,弋白鹄,连驾鹅,双鸧下,玄鹤加。怠而后发,游于清池;浮文鹢,扬桂枻,张翠帷,建羽盖,罔瑇瑁,钓紫贝;枞金鼓,吹鸣籁,榜人歌,声流喝,水虫骇,波鸿沸,涌泉起,奔扬会,礧石相击,硠硠礚礚,若雷霆之声,闻乎数百里之外。

将息獠者,击灵鼓,起烽燧,车案行,骑就队,纟丽乎淫淫,班乎裔裔。

于是楚王乃登阳云之台,泊乎无为,澹乎自持,勺药之和具而后御之。不若大王终日驰骋而不下舆,脟割轮淬,自以为娱。臣窃观之,齐殆不如。于是王默然无以应仆也。

乌有先生曰:是何言之过也!足下不远千里,来况齐国,悉发境内之士,而备车骑之众,以出田,乃欲勠力致获,以娱左右也,何名为夸哉!问楚地之有无者,愿闻大国之风烈,先生之余论也。今足下不称楚王之德厚,而盛推云梦以为高,奢言淫乐而显侈靡,窃为足下不取也。必若所言,固非楚国之美也。有而言之,是章君之恶;无而言之,是害足下之信。章君之恶而伤私义,二者无一可,而先生行之,必且轻于齐而累于楚矣。且齐东堵巨海,南有琅邪,观乎成山,射乎之罘,浮勃澥,游孟诸,邪与肃慎为邻,右以汤谷为界,秋田乎青丘,傍偟乎海外,吞若云梦者八九,其于胸中曾不蒂芥。若乃俶傥瑰伟,异方殊类,珍怪鸟兽,万端鳞萃,弃仞其中者,不可胜记,禹不能名,契不能计。然在诸侯之位,不敢言游戏之乐,苑囿之大;先生又见客,是以王辞而不复,何为无用应哉!

无是公听然而笑曰:楚则失矣,齐亦未为得也。夫使诸侯纳贡者,非为财币,所以述职也;封疆画界者,非为守御,所以禁淫也。今齐列为东藩,而外私肃慎,捐国逾限,越海而田,其于义故未可也。且二君之论,不务明君臣之义而正诸侯之礼,徒事争游猎之乐,苑囿之大,俗以奢侈相胜,荒淫相越,此不可以扬名发誉,而适足以贬君自损也。

且夫齐楚之事又焉足道邪!君未睹夫巨丽也,独不闻天子之上林乎?

左苍梧,右西极,丹水更其南,紫渊径其北;终始霸氵产,出入泾渭;丰、镐潦潏,纡余委蛇,经营乎其内。荡荡兮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东西南北,驰骛往来,出乎椒丘之阙,行乎洲淤之浦,径乎桂林之中,过乎泱莽之野。汩乎浑流,顺阿而下,赴隘陕之口。触穹石,激堆埼,沸乎暴怒,洶涌滂氵费,氵毕浡滵汩,湢测泌氵节,横流逆折,转腾潎冽,澎濞沆瀣,穹隆云挠,蜿灗胶戾,逾波趋浥,莅莅下濑,批岩冲壅,奔扬滞沛,临坻注壑,瀺灂坠,湛湛隐隐,砰磅訇礚,潏潏淈淈,湁潗鼎沸,驰波跳沫,汩氵急漂疾,悠远长怀,寂漻无声,肆乎永归。然后灏溔潢漾,安翔徐徊,翯乎滈滈,东注大湖,衍溢陂池。于是乎蛟龙赤螭,鱼亘蜥离。鱼禺鳙鱼虔鱼乇,禺禺鱼虚鱼内,揵鳍擢尾,振鳞奋翼,潜处于深岩;鱼鳖欢声,万物众夥,明月珠子,玓砾江靡,蜀石黄碝,水玉磊砢,磷磷烂烂,采色澔旰,丛积乎其中。鸿鹄鹔鸨,驾鹅鸀玉鸟,青鸟鹮,目,烦鹜鷛鸟渠,鸟葴此鸟交鸟卢鸟,群浮乎其上。泛淫泛滥,随风澹淡,与波摇荡,掩薄草渚,唼喋菁藻,咀嚼菱藕。

于是乎崇山山龙嵸,崔巍嵯峨,深林巨木,崭岩嵯,九嵕嶻薛,南山峨峨,岩陁锜,嶊崣崛崎,振溪通谷,蹇产沟渎,谽呀呀豁閜,阜陵别岛,崴磈嵔瘣,丘虚崛山畾,隐辚郁山畾,登降施靡,陂池貏豸,沇溶淫鬻,散涣夷陆,亭皋千里,靡不被筑。掩以绿蕙,被以江离,糅权蘪芜,杂以流夷。尃结缕,戾莎,揭车衡兰,稿本射干,茈姜蘘荷,葴橙若荪,鲜枝黄砾,蒋芧青,布濩闳泽,延曼太原,丽靡广衍,应风披靡,吐芳扬烈,郁郁斐斐,众香发越,肸蚃布写,瞹苾勃。

于是乎周览泛观,瞋盼轧沕,芒芒恍忽,视之无端,察之无崖,日出东沼,入于西陂。其南则隆冬生长,踊水跃波;兽则墉旄獏,沈牛麈麋,赤首圜题,穷奇象犀。其北则盛夏含冻裂地,涉冰揭河;兽则麒麟角角耑,马余橐,蛩蛩,驴骡。

于是乎离宫别馆,弥山跨谷,高廊四注,重坐曲阁,华榱璧珰,辇道骊属,步周流,长途中宿。夷嵕筑堂,累台增成,岩突洞房,俯杳眇而无见,仰攀撩而扪天,奔星更于闺闼,宛虹拖于楯轩。青虯蚴蟉于东厢,象舆婉蝉于西清,灵圉燕于间观,偓佺之伦暴于南荣,醴泉涌于清室,通川过乎中庭。槃石裖崖,嵌岩倚倾,嵯峨磼石業,刻削峥嵘,玫瑰碧琳,珊瑚丛生,瑉玉旁唐,王宾媥文鳞,赤瑕驳荦,杂臿其间,垂绥琬琰,和氏出焉。

于是乎卢橘夏孰,黄甘橙楱,枇杷橪柿。楟標厚朴,梬枣杨梅,樱桃蒲陶,隐夫郁棣,榙荔枝,罗乎后宫,列乎北园。丘陵,下平原,杨翠叶,杌紫茎,发红华,秀朱荣,煌煌扈扈,照曜巨野。沙棠栎槠,华氾檘栌,留落胥余,仁频并闾,欃檀木兰,豫章女贞,长千仞,大连抱,夸条直畅,实叶葰茂,攒立丛倚,连卷累佹,崔错癹骫,阬衡砢,垂条扶于,落英幡鲡,纷容萧,旖旎从风,浏莅卉吸,盖象金石之声,管籥之音。柴池茈虒,旋环后宫,杂遝累辑,被山缘谷,循阪下隰,视之无端,究之无穷。

于是玄猿素雌,蜼玃飞鸓,蛭蜩蠗蝚,蜥胡豰蛫,栖息乎其间;长啸哀鸣,翩幡互经,夭夭乔枝格,偃蹇杪颠。于是乎隃绝梁,腾殊榛,捷垂条,踔稀间,牢落陆离,烂曼远迁。

若此辈者,数千百处。嬉游往来,宫宿馆舍,庖厨不徙,后宫不移,百官备具。

于是乎背秋涉冬,天子校猎。乘镂象,六玉虯,拖蜺旌,靡云旗,前皮轩,后道游;孙叔奉辔,卫公骖乘,扈从横行,出乎四校之中。鼓严簿,纵獠者,,江河为阹,泰山为橹,车骑雷起,隐天动地,先后陆离,离散别追,淫淫裔裔,缘陵流泽,云布雨施。

生貔豹,搏豺狼,手熊罴,足野羊,蒙鹖苏,绔白虎,被豳文,跨野马。陵三嵏之危,下碛历之坻;径陖赴险,越壑厉水。推蜚廉,弄解豸,格瑕蛤,鋋猛氏,罥騕褭,射封豕。箭不苟害,解脰陷脑;弓不虚发,应声而倒。

于是乎乘舆弥节裴回,翱翔往来,睨部曲之进退,览将率之变态。然后浸潭促节,儵敻远去,流离轻禽,蹴履狡兽,白鹿,捷狡兔,轶赤电,遗光耀,追怪物,出宇宙,弯繁弱,满白羽,射游枭,栎飞虡,择肉后发,先中命处,弦矢分,艺殪仆。

然后扬节而上浮,陵惊风,历骇飚,乘虚无,与神俱,辚玄鹤,乱昆鸡,遒孔鸾,促义鸟,拂鹥鸟,捎凤皇,捷鸳雏,掩焦明。

道尽涂殚,回车而还。招摇乎襄羊,降集乎北,率乎直指,暗乎反向。蹙石阙,历封峦,过支隹鹊,望露寒,下棠梨,息宣春,西驰宜曲,濯鹢牛首,登龙台,掩细柳,观士大夫之勤略,钧獠者之所得获。徒车之所辚轹,乘骑之所蹂若,人民之所蹈,与其穷极倦谷凡,惊惮慑伏,不被创刃而死者,佗佗籍籍,填坑满谷,揜平弥泽。

于是乎游戏懈怠,置酒乎昊天之台,张乐乎车翏车曷之宇;撞千石之钟,立万石之钜;建翠华之旗,树灵鼍之鼓。奏陶唐氏之舞,听葛天氏之歌,千人唱,万人和,山陵为之震动,川谷为之荡波。巴俞宋蔡,淮南于《遮》,文成颠歌,族举递奏,金鼓迭起,铿钅仓铛鼛,洞心骇耳。荆、吴、郑、卫之声,《韶》《濩》《武》《象》之乐,阴淫案衍之音,鄢郢缤纷,《激楚》结风,俳优侏儒,狄鞮之倡,所以娱耳而乐心意者,丽靡烂漫于前,靡曼美色于后,若夫青琴宓妃之徒,绝殊离俗,姣冶娴都,靓妆刻饬,便嬛绰约,柔桡嬛嬛,妩媚姌嫋;抴独茧之褕袘,眇阎易以戌削,媥姺徶彳屑与世殊服;芬香沤郁,酷烈淑郁;皓齿粲烂,宜笑的白乐,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于是酒中乐酣,天子芒然而思,似若有亡。曰:“嗟乎,此泰奢侈!朕以览听余间,无事弃日,顺天道以杀伐,时休息于此,恐后世靡丽,遂往而不反,非所以为继嗣创业垂统也。”于是乃解酒罢猎,而命有司曰:“地可以垦辟,悉为农郊,以赡萌隶;隤墙填堑,使山泽之民得至焉。实陂池而勿禁,虚宫观而勿仭。发仓廪以振贫穷,补不足,恤鳏寡,存孤独。出德号,省刑罚,改制度,易服色,更正朔,与天下为始。”

于是历吉日以斋戒,袭朝衣,乘法驾,建华旗,鸣玉鸾,游乎六艺之囿,骛乎仁义之涂,览观《春秋》之林,射《貍首》,兼《驺虞》,弋玄鹤,建干戚,载云罒干,掩群雅,悲《伐檀》,乐《乐胥》,修容乎《礼》园,翱翔乎《书》圃,述《易》道,放怪兽,登明堂,坐清庙,恣群臣,奏得失,四海之内,靡不受获。于斯之时,天下大悦,向风而听,随流而化,喟然兴道而迁义,刑错而不用,德隆乎三皇,功羡于五帝,若此,故猎乃可喜也。

若夫终日暴露驰骋,劳神苦形,疲车马之用,抏士卒之精,费府库之财,而无德厚之恩,务在独乐,不顾众庶,忘国家之政,而贪雉兔之获,则仁者不由也。从此观之,齐楚之事,岂不哀哉!地方不过千里,而囿居九百,是草木不得垦辟,而民无所食也。夫以诸侯之细,而乐万乘之所侈,仆恐百姓之被其尤也。

于是二子愀然改容,超若自失,逡巡避席曰:鄙人固陋,不知忌讳,乃今日见教,谨闻命矣。

赋奏,天子以为郎。无是公言天子上林广大,山谷水泉万物,及子虚言楚云梦所有甚众,侈靡过其实,且非义理所尚,故删取其要,归正道而论之。

相如为郎数岁,会唐蒙使略通夜郎西僰中,发巴蜀吏卒千人,郡又多为发转漕万余人,用兴法诛其渠帅,巴蜀民大惊恐。上闻之,乃使相如责唐蒙,因喻告巴蜀民以非上意。檄曰:

告巴蜀太守:蛮夷自擅,不讨之日久矣,时侵犯边境,劳士大夫。陛下即位,存抚天下,辑安中国。然后兴师出岳,北征匈奴。单于怖骇,交臂受事,诎膝请和。康居西域,重译请朝,稽首来享。移师东指,闽越相诛。右吊番禺,太子入朝。南夷之君,西僰之长,常效贡职,不敢怠堕,延颈举踵,喁喁然皆争归义,欲为臣妾,道里辽远,山川阻深,不能自致。夫不顺者已诛,而为善者未赏,故遣中郎将往宾之,发巴蜀士民各五百人,以奉币帛,卫使者不然,靡有兵革之事,战斗之患。今闻其乃发军兴制,惊惧子弟,忧患长老,郡又擅为转粟运输,皆非陛下之意也。当行者或亡逃自贼杀,亦非人臣之节也。

夫边郡之士,闻烽举燧燔,皆摄弓而驰,荷兵而走,流汗相属,唯恐居后,触白刃,冒流矢,义不反顾,计不旋踵,人怀怒心,如报私仇。彼岂乐死恶生,非编列之民,而与巴蜀异主哉?计深虑远,急国家之难,而乐尽人臣之道也。故有剖符之封,析珪而爵,位为通侯,居列东第,终则遗显号于后世,传土地于子孙,行事甚忠敬,居位甚安佚,名声施于无穷,功烈著而不灭。是以贤人君子,肝脑涂中原,膏液润野草而不辞也。今奉币至南夷,即自贼杀,或亡逃抵诛,身死无名,谥为至愚,耻及父母,为天下笑。人之度量相越,岂不远哉!然此非独行者之罪也,父兄之教不先,子弟之率不谨也;寡廉鲜耻,而俗不长厚也。其被刑戮,不亦宜乎!

陛下患使者有司之若彼,悼不肖愚民之如此,故遣信使晓喻百姓以发卒之事,因数之以不忠死亡之罪,让三老孝弟以不教诲之过。方今田时,重烦百姓,已亲见近县,恐远所溪谷山泽之民不遍闻,檄到,亟下县道,使咸知陛下之意,唯毋忽也。

相如还报。唐蒙已略通夜郎,因通西南夷道,发巴、蜀、广汉卒,作者数万人。治道二岁,道不成,士卒多物故,费以巨万计。蜀民及汉用事者多言其不便。是时邛、筰之君长闻南夷与汉通,得赏赐多,多欲愿为内臣妾,请吏,比南夷。天子问相如,相如曰:“邛、筰、冉、駹者近蜀,道亦易通,秦时尝通为郡县,至汉兴而罢。今诚复通,为置郡县,愈于南夷。”天子以为然,乃拜相如为中郎将,建节往使。副使王然于、壶充国、吕越人驰四乘之传,因巴蜀吏币物以赂西夷。至蜀,蜀太守以下郊迎,县令负弩矢先驱,蜀人以为宠。于是卓王孙、临邛诸公皆因门下献牛酒以交欢。卓王孙喟然而叹,自以得使女尚司马长卿晚,而厚分与其女财,与男等同。司马长卿便略定西夷,邛、筰、冉、駹、斯榆之君皆请为内臣。除边关,关益斥,西至沫、若水,南至牂柯为徼,通零关道,桥孙水以通邛都。还报天子,天子大悦。

相如使时,蜀长老多言通西南夷不为用,唯大臣亦以为然。相如欲谏,业已建之,不敢,乃著书,籍以蜀父老为辞,而己诘难之,以讽天子,且因宣其使指,令百姓知天子之意。其辞曰:

汉兴七十有八载,德茂存乎六世,威武纷纭,湛恩汪,群生澍濡,洋溢乎方外。于是乃命使西征,随流而攘,风之所被,罔不披靡。因朝冉从马龙,定筰存邛,略斯榆,举苞满,结轶还辕,东向将报,至于蜀都。

耆老大夫荐绅先生之徒二十有七人,俨然造焉。辞毕,因进曰:“盖闻天子之于夷狄也,其义羁縻勿绝而已。今疲三郡之士,通夜郎之涂,三年于兹,而功不竟,士卒劳倦,万民不赡,今又接以西夷,百姓力屈,恐不能卒业,此亦使者之累也,窃为左右患之。且夫邛、筰、西僰之与中国并也,历年兹多,不可记已。仁者不以德来,强者不以力并,意者其殆不可乎!今割齐民以附夷狄,弊所恃以事无用,鄙人固陋,不识所谓。”

使者曰:“乌谓此邪?必若所云,则是蜀不变服而巴不化俗也。余尚恶闻若说?然斯事体大,固非观者之所觏也。余之行急,其详不可得闻已,请为大夫粗陈其略。

“盖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非常者,固常人之所异也。故曰非常之原,黎民惧焉;及臻厥成,天下晏如也。

“昔者鸿水浡出,汜滥衍溢,民人登降移徙,陭岖而不安。夏后氏戚之,乃堙鸿水,决江疏河,漉沈赡灾,东归之于海,而天下永宁。当斯之勤,岂唯民哉。心烦于虑而身亲其劳,躬胝无胈,肤不生毛。故休烈显乎无穷,声称浃乎于兹。

“且夫贤君之践位也。岂特委琐握龊,拘文牵俗,循诵习传,当世取说云尔哉!必将崇论闳议,创业垂统,为万世规,故驰鹜乎兼容并包,而勤思乎参天贰地。且《诗》不云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是以六合之内,八方之外,浸浔衍溢,怀生之物有不浸润于泽者,贤君耻之。今封疆之内,冠带之伦,咸获嘉祉,靡有阙遗矣。而夷狄殊俗之国,辽绝异党之地,舟舆不通,人迹罕至,政教未加,流风犹微。内之则犯义侵礼于边境,外之则邪行横作,放弑其上。君臣易位,尊卑失序,父兄不辜,幼孤为奴,系累号泣,内向而怨,曰‘盖闻中国有至仁焉,德洋而恩普,物靡不得其所,今独曷为遗己’。举踵思慕,若枯旱之望雨。夫为之垂涕,况乎上圣,又恶能已?故北出师以讨强胡,南驰使以诮劲越。四面风德,二方之君鳞集仰流,愿得受号者以亿计。故乃关沫、若,徼牂柯,镂零山,梁孙原。创道德之涂,垂仁义之统。将博恩广施,远抚长驾,使疏逖不闭,阻深闇昧得耀乎光明,以偃甲兵于此,而息诛伐于彼。遐迩一体,中外提福,不亦康乎?夫拯民于沉溺,奉至尊之休德,反衰世之陵迟,继周氏之绝业,斯乃天子之急务也。百姓虽劳,又恶可以已哉?

“且夫王事固未有不始于忧勤,而终于佚乐者也。然则受命之符,合在于此矣。方将增泰山之封,加梁父之事,鸣和鸾,扬乐颂,上咸五,下登三。观者未睹指,听者未闻音,犹鹪明已翔乎寥廓,而罗者犹视乎薮泽。悲夫!”

于是诸大夫芒然丧其所怀来而失厥所以进,喟然并称曰:“允哉汉德,此鄙人之所愿闻也。百姓虽怠,请以身先之。”敞罔靡徙,因迁延而辞避。

其后人有上书言相如使时受金,失官。居岁余,复召为郎。

相如口吃而善著书。常有消渴疾。与卓氏婚,饶于财。其进仕宦,未尝肯与公卿国家之事,称病间居,不慕官爵。常从上至长杨猎,是时天子方好自击熊彘,驰逐野兽,相如上疏谏之。其辞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