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烈马雄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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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家财万贯留给儿子

早年间,乌龙镇上有不少家财万贯的大财主。有钱人嘛,钱一多妻妾就多,妻妾一多儿子也多,儿子一多就有了问题:等自己死后,这份大家业该如何分给儿子们呢?

那年,镇上开绸缎庄的朱财主生了重病,临终前,他问妻子,这家业该咋分呢?朱妻很偏心,她平时最喜欢乖巧伶俐的小儿子,因此她就鼓动朱财主,把生意兴隆的绸缎庄、十几万两银子和一所大院子全交给小儿子。平日不讨喜欢的大儿子就凄惨多了,只分到了十几亩薄田、几千两碎银。

俗话说,不平生祸端。大儿子平时早对父母的偏心暗怀愤懑,现在见老二得了个金银窝,自己却啥好处也没捞到,不禁怒火中烧。朱财主刚咽气,兄弟俩就吵闹起来,继而厮打在一起,朱老大身高马大,争斗中抓起一根顶门棍,一棍子打在朱老二头上,朱老二立时脑浆迸裂,一命呜呼。由于斗杀人命,朱老大被官府抓进死囚大牢,判了斩监候。朱妻悔恨交加,不久也中风蹬了腿。朱家一败,朱家的伙计下人树倒猢狲散,亲戚朋友趁火打劫,偌大一个家业顷刻烟消云散。朱财主没想到,就因为自己的一个错误遗嘱,弄得子孙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不几年,乌龙镇上开茶庄的牛财主遇到了同样的难题。牛财主有三个儿子,而且儿子们都不是一个小妾生的。当年朱财主的两个儿子是一母同胞,财产分的不均,尚且打的死去活来,如今三个儿子从三个娘肚子里出来,分财产时稍有差池,难保不会重蹈朱财主的覆辙。牛财主拿不定主意,就去问镇上最有学问的私塾先生。

私塾先生笑说:“朱财主听老婆的一面之词,分的不公,才会酿祸,你到时分得公公正正,人人拿的一样多,再找中间人立下字据,你的儿子们以后自然不会反目。”

牛财主一想,有道理,于是他就请镇上德高望重的老人做证明人,把自己的茶庄分成了五份。朱财主除了三个儿子,还有两个女儿,俗话说女婿能顶半个儿嘛,牛财主也没亏待她们。五个子女拿的银子一人一份,院子一人一间,茶庄一人五分之一,谁也说不出二话,都老实的在字据上按了手印。

本来此事牛财主也算办得很圆满,可没想到等到牛财主去世后,不到两年,牛家的茶庄竟然经营不下去,最后连几十年的老招牌都卖给了别人。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牛财主虽然分的公平,却忘了一件事:牛家茶庄本来是当地最大的茶庄,可分成五份后,一个大茶庄就变成了五个小茶铺。平时牛家兄弟们各自做各自的买卖,互不来往,由于店铺小了,实力就弱了,难免有时资金紧张,资金一紧张,上等好茶就难进货,这就难免出现以次充好、坑蒙顾客的事情,一来二去,牛家的老招牌就臭了。招牌一倒,买卖自然完了,最后几家茶铺纷纷撑不下去,有的卖给了别人,有的改了行当,最后剩下牛家小儿子虽然还开着自己的小茶铺,可已经无法与以前的牛家茶庄相提并论了。

有了朱财主和牛财主的前车之鉴,镇上的其他财主在处理身后事时,更加谨慎。那年中秋,镇上最有钱的马财主做东,请几个好友小酌,酒酣耳热之际,马财主突然停杯,忍不住叹了口气。

朋友不解,开玩笑的问,马财主如今要钱有钱,要势有势,妻妾成群,儿孙绕膝,还有啥不如意的事呢?

马财主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说:“我也是年过半百之人,还能有几天活头?我是放心不下我的家业和那些儿子们啊。”

马财主在镇上有十几家店铺,三所大宅院,乡下又有旱田二百亩、水田三百亩,驴骡成群,金银无数,可谓家大业大。而马财主的妻妾一共给他生了四个儿子,自己百年之后,该如何分家产,才能保证不出现朱财主家骨肉相残和牛财主分家败落的事呢?朋友们也都觉得此事是个棘手、却又不得不解决的问题。良久,有个朋友突然说,马财主不是跟清月庙里的大愚禅师是好朋友吗?此事为何不去问他?

乌龙镇外有座清月庙,主持大愚禅师是远近有名的聪慧高僧,由于马财主经常去观里施舍香资,因此两人交情颇深。朋友的话一下提醒马财主,对呀!都说佛法无边,世人解决不了的问题,说不定这老和尚能有好主意呢。第二天,马财主就打点好礼物,来到了清月庙。见到大愚,马财主说明来意,大愚却哈哈大笑:“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一个出家人,能有啥好主意?”

可马财主不依不饶,再三恳求大愚。大愚无法,思索良久,才开口说:“朱财主听信偏心妻子的话,固然不对,牛财主听私塾先生的话,连根烧火棍都掰成五份,又未免太过迂腐。你想,牛家茶庄就像人的拳头,如果拳头分开,五指各自为家,指头还能和拳头那样有力量吗?”

马财主点头称是,但立即面露难色:“分的不公不对,分的太公又不对,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大愚微笑:“其实如何分也不难。”他告诉马财主一个典故:从前,有个人受到国君的赏赐,得到了一匹千里马,一匹百里骡,一头十里牛。谁知这个人却不懂该如何使用这些家畜,于是他让千里马去田里耕地,让百里骡去跟人比赛,让十里牛去远方运送货物。可不久后他就发现,这三个畜生弄得一团糟,千里马耕田时东蹿西跳,一天也耕不了半亩地,最后还把划犁都踢烂了;百里骡比赛时,一步三摇,迈着小碎步,场场比赛倒数第一;十里牛去远方送货时慢慢悠悠,百里地竟走了十几天,等货物送到,车上的鲜鱼都发臭腐烂了。这个人很郁闷,只怪畜生没用,这时,有个马贩子告诉他,不是畜生没用,是他没有让牲口发挥自己的长处而已。马贩子说,千里马日行千里,但却不善于负重,应该用来送信、赛马和冲锋陷阵;百里骡有长劲,日行百里不喘粗气,但是却跑不快,应该让它去拉货物;十里牛既跑不快,也没长劲,但却有蛮力,能吃苦耐劳,应该让它拉犁耕田。这个人听了马贩子的话,试着去改变牲口干的活,果然发现了牲口们的优点,家里的日子也因此红火起来。

“你明白吗?”大愚问马财主。马财主如梦初醒,连声道谢。

回去后,马财主立下遗嘱:自己死后,十几家铺子给大儿子,因为大儿子精明,是做生意的料子。家里的五百亩田地给二儿子,因为二儿子能吃苦,田地在他手里糟蹋不了。三儿子性子软弱,平时喜欢小狗小猫,家里的驴骡群就都留给他。唯有四儿子是个吝啬鬼,非常小气,是个石头里榨油的主儿,家里的万贯家财就交给他,保证他败不了家。

分完了家产,马财主才觉得放下心来。眨眼过了半年,马财主突然有个念头蹦出来,自己虽然分得既公平又合理,但是自己真要死了,儿子们的情况又会怎样呢?思来想去,马财主竟然异想天开,想试探一下儿子们的能力。

于是他精心准备一番,独自去河边钓鱼,然后趁四周没人,脱下一只鞋子丢在河边,造成了自己溺水的假象,之后悄悄躲到了外乡。马家人发现后,果然以为马财主淹死了,但是捞了几天也没捞上尸体,儿子们一商量,以为尸体有可能被鱼鳖虾蟹吃了,就嚎啕痛哭一场,给马财主做了个衣冠冢,下葬了事。

几个月后,假死的马财主悄悄派人回乡打听。打听的人回来禀告,说自从马财主“死后”,四个儿子遵守遗嘱,大儿子经营商铺,二儿子打理田地,三儿子管理驴骡,四儿子掌管金银,做的都很好,马家比以前还要兴旺。马财主大为高兴,觉得大愚真是高僧,出的主意就是高啊。

不料,还没等他高兴几天,黄河突然发大水,乌龙镇被滔天巨浪吞噬,马家大儿子的商铺和二儿子的田地全被冲毁,两人侥幸捡了条性命,双双带着家人逃难去了外地。三儿子最惨,大水来时他舍不得丢下驴骡群,结果抱着一头幼驴,淹死在了水里。只有四儿子最幸运,他弄了一条船,把金银财宝装了满满一船,竟然保住了万贯家产。

马财主既痛惜三儿子,又牵挂逃难的两个儿子,于是他急匆匆从外乡赶回来,找到了四儿子。四儿子一见老爹死而复生,差点被吓死,等马财主说清自己假死的缘由,四儿子才稳下神,之后他问马财主,如今该怎么办。马财主说:“你不是保住了万贯家产吗,你赶紧雇人去外地找回你大哥二哥,然后把家产分成三份,你们一人一份,重整马家元气,再给你三哥好好下葬。”

四儿子一听,心里不乐意,嘴巴撅得老高:“爹……那金银财产,可是当初是您分给我的,现在为啥要我分给别人……”

还没等他说完,马财主气得一拍桌子:“什么别人,那是你亲哥!如果我真死了,啥都不管,可是现在我没死,我说咋办就咋办。”

四儿子赶紧笑说:“我只是开个玩笑,您老怎么当真呢。”说着,亲自给马财主倒了碗茶。马财主这才消气,低头喝茶。不妨四儿子趁他低头,悄悄摸起身旁一根木棒,一咬牙,一狠心,一棒打在马财主头上。马财主闷哼一声,登时毙命。四儿子悄悄把老爹的尸身用席子卷起,趁夜色来到当初马财主的衣冠冢前,把马财主埋了进去。

完事,四儿子趴在地上“咚咚”连磕响头,然后说:“爹,你别怪我狠心,你当初就不应该装死,既然死了,就别再来管儿子们的闲事。你知道吗?为了那一船金银财宝,我嫌老婆占了船的重量,把她都丢下了,现在你又来分我的财产,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做父母的能管得了那么多吗?”说罢,爬起来,一拍身上的土,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