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办公室里只剩下自己一个,那人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呢喃道:“白煅,这一次,我看你准备如何应对……”
白煅突然打了一个哆嗦。二郎进来,微微皱眉,“怎么没有开空调?”他心里耿耿于怀的,是白煅受伤,他却不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人。
“怎么有空过来?”白煅没有回答二郎,看着这位发小站到了面前,就挪开了视线。虽然到了夏天,天气开始炎热,他却觉得冷。
二郎伸手探他额头,没发烧,那就该是心理作用,想到白爱爱,就明白了白煅的心理。顺着座位坐下来,视线不由落在白煅的脸上,“你病了,我怎么都得过来看看。再说,你可是问心的财神爷,我敢不来?”
白煅忍不住横他一眼,“少来,只要有你在,问心不会怎么样。”当初他是为了什么投资的问心?哦,想起来了,好像是二郎想开一个属于自己的心理咨询中心,偏偏缺资金,而他恰好有。
想到这里,白煅不由发笑,却是没有声音的那种。然后他说:“你知道这段日子对我来讲,是什么滋味吗?”
“什么滋味?”二郎削苹果的动作顿下来,虽说白煅曾经说过,自己是他唯一的发小,可是,白煅却从来不会主动朝他敞开心扉。
就在二郎充满期待的注视白煅,等待他说出来的时候,白煅却忽然转移了话题,如同呓语一般说道:“我,认识了她。”
是的,他重新认识了她。那个,在他遇到危险时,用托盘将他从枪口下救出的人;那个,哪怕外表已经变成了大怪物,却一点儿没有自暴自弃的人;那个,为了帮助别人蹲在地上难过的人。
“她?”二郎感觉心脏被人揪住了,无法平静地呼吸。他迟早会知道这个他是谁……
明魅和张璧约好了去探望程程的时间,想到程父程母依然没有找到,实在心下不安,决定自己亲自找找。
程父程母领到四十九万元后,一整晚没睡到觉,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却忽然被打门声惊醒了。
“起来起来!”来的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一开门,就蜂拥而入。三五成群的人愣是将个百十平米的房间挤得让人透不过气。
程父觉出了苗头不对,“你们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收房子!”为首的是个大嗓门。
夫妻二人不禁面面相觑,“收房子?收什么房子?我们没卖房子呀!”
“啪!”的一声,大嗓门身后站出一个彪形大汉,拍了一份合同书在桌面,声响可不小,吓了程父程母一大跳。
“看看,自己画的押签的字,别说我们讹人!”
程父连忙拿起来,这一看,脸色都白了。
这,的确有他自己的亲笔签字和红色手印!
来人收起合同,“这次过来,我们就是礼貌上通知一声,你俩赶紧的搬家!三天后我们就来取房,到那时,要是你们还没搬走,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说完,一大群人又呼啦啦地走了。
程母一把拽住程父的衣领,呼天抢地叫道:“说,你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男人挣扎不脱,主要也是顾忌女人肚子里有自己的孩子,“有有有、有什么女人了?你别胡思乱想了行不行?”
程母并不打算就此罢休,衣领拽得更紧,“外面没有野女人替你养儿子,那你卖我们的房子干啥?”
程父大喊冤枉,“你傻呀!就算卖房子,我也不会卖这么低的价!”见女人似乎信了,接着道,“你想啊,咱这地段,又是一百多平方的房子,就算卖,少说也是一两百万,怎么算,都不该是四十九万啊!”
听程父说起四十九万,程母忽然觉得十分耳熟,“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四十九万!”这会儿,两个人倒是默契,异口同声。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一定是那天在医院碰到的那个人捣的鬼!
“走,找那小子算账去!”
程母赶紧拽住程父,“你知道人在哪里吗你就算账去!”
也是机缘巧合,电视新闻正在播放帝国大厦近期将要举办股东大会,节目主持人正在采访白煅。两个人愣了一下,“这不就是那小子吗?”
白煅已经出院,为了这场股东大会,底下拥戴他的人不知努力、斗争了多久。他却避开众人,独自来到郊外的墓地。
在那里,静静躺着一位名叫程程的小女孩。
白煅摘下墨镜,唇角温柔地弯起一个笑容,“程程,叔叔已经替你教训了你爸妈,你在天堂里,会笑吗?”像对着明魅那样,天真无邪地笑……
白煅直起身,修长伟岸的身躯在阳光下,投射下一道长长的影子。那对夫妇不仅仅将没有地方可住,就是到手的四十九万元,也会很快就打水漂。他白煅的钱,岂是那么好赚!
只是,让白煅没有料到的是,那四十九万元却已经悉数落入程程父母手中,而且,他们两人不知得到哪路高人的指点,居然杀到了自己父亲的办公室。
帝国大厦的安保,一向是C城众企事业单位望尘莫及的。让人家如入无人之境杀到总经理办公室,还堵在门口不让进出,这实在是破天荒头一遭。所以,帝国大厦的保安脸色难看得就好像家里刚刚办完了丧事。
白老爷子,也就是白煅的父亲,那脸色虽说与以往并无异常,可此刻办公室里都能够压出油来的气氛,也可想而知,事态的严重性了。
白煅闻讯赶过来的时候,程父立刻跳起来,准确无误地抱住他大腿,嘴里直嚷嚷着道:“企业大怎么了,那也不能这么欺负我们草根!”
一时之间,对方如此无赖,倒是没有办法脱身。
白煅咧嘴,笑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这个无赖怎么没在高空搞清洁,反而跑到这里来了?
四十九万,按一年两万多,给帝国大厦做高空清洁,程父程母至少要为帝国大厦服务二十四年。一瞥眼,站在角落的那位办事人就摸了摸鼻子。敢情,是有人在阳奉阴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