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风与唐晓丽一下汽车就奔镇政府办公室,因为早联系好,吴委员正等在办公室,熟人相见就多几分热情。王清风介绍了唐晓丽,吴委员非常高兴,自己带两位客人到宿舍二楼,开两间房门,帮着把行李放下。
吴委员看看手机,说,“吃饭时间到了。饭后,你们先休息还是直接下村?书记、镇长全在自己驻的村里,不能陪你们。”
王清风看看唐晓丽,年轻姑娘第一次进深山,一路感到新鲜,精神着。见王清风看自己,马上说,“吃了饭,我们就下村。”王清风一听,蛮欣赏她风风火火的劲头。
进了食堂,吴委员还叫了一位年轻的副镇长做陪,说年轻人聊天对路,要他陪好唐记者。
菜还是家常菜,只是加了一个清炖土鸡,王清风知道,这是山区乡镇对客人最热情的表现了。果然,吴委员一边给王清风舀鸡汤,一边说,“我们甘书记知道你们要来采访,虽然今天不能陪,但是特意交代我做好服务工作,我也知道王主任不是生人,随和,再加上山里实在没什么,就这样吃吃,千万莫见怪。”
另一位作陪的副镇长也帮腔,弄得王清风非常不好意思,想自己就是一个记者,又不是县领导,镇里做得足够了,于是一边表示感谢,一边拿起筷子说,“我们吃饭,吃了就下村,吴委员,哪个村林改最热闹,我们就到哪个村去。”
吴委员笑了,说,“还就是你到过的那个田溪村事多,甘书记正在那个村,吃了饭我们就去。”
饭后,吴委员叫司机开过来一辆普桑,自己坐到副驾驶位,王清风与唐晓丽坐后排。
唐晓丽精神抖擞,问,“王主任,我们是不是去你写过的那个村?太好了。”王清风点头,吴委员接上话,说,“你们王主任一支笔杀青,前次跑田溪,我陪的,就是到那里聊聊天,回城就写了两篇文章。这文章值钱,不久,县里主管农业的副县长来了,看过山露菜,说要大力扶助,之后,农业局、粮食局就要我们报项目上去,估计有50来万元。还稀奇的是,市里一位负责外贸的处长也来了,说种植山露菜是一个创汇的好项目,计划在我们这里建基地。你说,王主任不写,山露菜就是山露菜,一写,它就变摇钱树了。所以,你们这次进山,书记特别重视,不是村里纠纷多,他会在镇里等你们,”
唐晓丽一听,满怀敬意看着王清风,用身子碰碰王清风,说,“我真是太羡慕我们主任了,早知道他厉害,第一次知道这么厉害。”王清风斜着身子看看唐晓丽,感受着一个青春女孩的热情,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要知道,人家可是新闻系本科毕业生,没有几刷子哪能镇住人家?当然,口里谦虚着,说,“我再会写,你们不做,我就没东西写,我只不过记录、梳理了一下,不值得称赞的。”
几个人一路说着,不知不觉赶到了田溪。车子停村部,吴委员带王清风他们去找郑支书,说,“村里难找人的,估计多数到山上去了,田溪田地少,一个人3分多,山就多,一个人来来亩,现在分山,谁敢不重视?”
到郑支书家,只有他老婆在,看着王清风就像见了久别朋友,热情招呼坐下,她要去泡茶。王清风问,“支书他们呢,不喝茶,我们找他去。”支书老婆说,“天麻麻亮就被人叫上山了,还不是为分山划界的事?没有一天在家的。”王清风问,“你知道在哪座山吗?”支书老婆说,“今天在神仙岭,与山那边的李村争山场呢。”王清风王吴委员知道神仙岭不?吴委员说,“我以前驻过这村,经常处理山林纠纷,田溪的人说李村的越界过来砍了树,要扣树,要罚钱;李村的说老祖宗留下的山场,想砍树谁也拦不得,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非常麻头。我们是去山上,还是等他们回来,问问他们情况。”
王清风干脆说,“我们到现场去。”就撒腿走,他知道,好的新闻作品是走出来、改出来的,如果是经过第二手资料获得的,就像被人嚼过的馍,吃不出精气神来。不论写什么作品,王清风坚持到现场,这或许就是他的作品被人看好的根本原因。
吴委员小跑几步,说,“到神仙岭有十来里,上山要半个多小时,只能走路。不知唐记者怎么样?”
唐晓丽挺挺胸脯,抬抬脚下的运动鞋说,“我早做好准备了,走吧。”
吴委员在前,唐晓丽在中间,王清风在后面,三个人向深山挺进。
时令已是初秋,山中空气越见清冽,尚有余微的太阳自早到晚晒着,空气里弥漫着花草的芳香。
唐晓丽边走边问,“这是什么香味,从来没闻过?”
吴委员回答,“深山中百草百花的香味,哪能全部闻过呢?”
唐晓丽伸着脖子叫了几声,“我来啦!”尖,脆,深山的回声悠长,她咯咯笑起来,声音像银铃。
王清风在后面欣赏着唐晓丽,恍惚记起自己这么大时,不是自己看书,就是书看自己,最好的活动就是打场篮球,怎么就没有她这么乐观、开朗、青春活力四射呢?她的家境优越是一个方面,她的性格也是一个方面,这样的女孩到哪里不被关注、不受欢迎呢?她给人激情、希望,让人看到生活的最好的状态。
唐晓丽的生活与杜薇她们是完全不同的。王清风想,杜薇的青春时期,与唐晓丽一样吗?或许有一点,热情,大方,开朗,估计差不多,但杜薇缺少唐晓丽这种清纯、向上;赵燕呢,初中没毕业就成为一个小生意人,心中有美好,也被嘈杂的买卖声淹没;段娜则像一个自小到大得奖状的学生,除了班主任说好,同班同学却不喜欢的那么一个人。
一个女人就是一本书,王清风感慨。
登山路非常陡峭,两旁不时伸过来杂树荆棘,不小心就会被刺伤划伤。一路上兴致勃勃的唐晓丽已经是娇喘吁吁、汗湿罗纱了。
王清风不紧不慢地跟着唐晓丽,不时提醒她小心。唐晓丽也不吭声,一门心思爬山。看着她扭动浑圆的臀部在自己前面,王清风情不自禁想,这女孩不愧是自己熟悉女人中最漂亮、最精神的,与她相比,与自己有过纠葛的女人就像商店销售的玉器,虽然圆润,但雕琢痕迹深重;唐晓丽则是一块璞玉,如果有形遇到人工巧匠,则有无数种光明的未来。
只是希望她不要重蹈杜薇、赵燕等的覆辙,一开始就牢牢主宰自己的命运。
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恰好路边有一湾清泉,吴委员招呼大家洗洗脸,歇会。王清风看看唐晓丽,嫩绿纱衣紧贴在身上,把腰身勾勒得玲珑剔透,她感受到王清风的目光,没有一点不自然,扭一扭,蹲下去洗脸、洗手。
王清风白色的汗衫已经湿透,想脱下吹吹山风,又怕羞了唐晓丽,正举棋不定。唐晓丽已经洗过,对王清风说,“王主任,你衣服已经湿透,不如在水里洗洗,穿着还舒服些,我都想这么做,只是.哈哈”
王清风被调侃,想再装酷就不是人了,马上脱下汗衫,在水里搓搓,再光着胸脯洗了洗,感觉好多了。
吴委员见王清风裸着上身,笑了,“我一看见水,就想脱了洗,不好意思呢。既然你王主任带头了,我就学着。”也脱下汗衫洗干净。
洗好,吴委员说,“我看看他们在哪个方向?”就找一个开阔点的地方,挺着脖子打个呜呼,粗犷的声音一浪浪越过山林远去。吴委员问,“郑书记你们在哪里?”
一个声音回过来,“我们在牛角尖,等你们。”
吴委员说,“不远了,再走2里山路就到了。”
王清风想,还要走2里?觉得脚下坠了铅,再看看唐晓丽,神色平静,还笑着说,“就到了?真好,走。”
快走到牛角尖,就听见争炒声,人蛮多。王清风几个加快脚步赶过去。
一个戴眼镜的文质彬彬的男人迎着王清风几个过来,一一着手说,“欢迎,你们能够亲临林改现场,难得。”
吴委员马上介绍,“这是镇里甘书记。”
王清风心直口快,打听怎么回事?
甘书记指着一大片森林说,“田溪与李村争着块山。田溪村民拿出的证据是清朝末年一户郑姓家的山里买卖契约,证明山林早在清朝就属于田溪的。而李村拿的证据是第一次林改时颁发的林权证,上面注明该山场属于李村。为了争这块200余亩山场,两个村在清朝、民国开始,多次械斗,死过人,解放后矛盾缓和些,也经常发生纠纷。我们镇党委、政府决心以这次林改为契机,一次解决这个历史遗留下来的老问题。”
见王清风两个不认识,知道是县上的人,在场的二十来人纷纷围上王清风、唐晓丽,请县领导主场公道。
王清风一看,多是七八十岁的老人,知道他们为了本村山林,不顾年老体弱爬到山上来理论了。自己不熟悉情况,对林改政策也不熟悉,最好的办法是不胡乱开口。于是说,“我们不是县领导,我们是报社记者,听说大家在分山,非常关心,就跑到山上来看,来听了,你们有好的经验、好的办法,我们给你们写了报道,让大家学习你们。该怎样分,我门先听甘书记怎样说好吗?”
多是老人家,第一次听见记者这个词,大家觉得新鲜,又知道自己分得好,全县都要学习的,淳朴的山里里乡亲荣誉感顿时产生了,一定要分好,怎么能叫全县人民看笑话?大家都停止争论,看着甘书记。
甘书记听了王清风的话,非常佩服,想,他几句话就化解了双方对立情绪,又引导他们解决问题,分好山林,这些话入情入理入心,大家愿意听,于是。借着双方心平气和的机会,他结合政策、现实谈应该怎样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