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风正天马行空思考，杜薇在叫吃饭。
王清风到卫生间洗洗，换过内衣，到了客厅。
杜薇依旧在摸灶台、餐具，餐桌上摆好几个菜，色泽鲜艳，香味扑鼻。
杜薇招呼，“你先把那碗燕窝吃了。”
王清风看着桌上的东西，猜哪是燕窝？这东西只听说过，没见过，更没吃过。
看一碗颜色嫩白，像白木耳一样的东西，估计就是了，王清风端起问，“是这个吗？”杜薇侧过头看，说，“正是，你吃了。”
王清风用汤勺舀一点放口中，滑嫩，比木耳筋道，口感好，就一小口一小口尝着。
杜薇忙完，擦着手到餐厅，问，“好吃吗？我昨天下午用水把它泡开，晚上用捏子一根根挑毛，里面有许多鸟的羽毛的，要找出来，之后放电热锅，微火，慢慢炖，今天正好吃。”
王清风要杜薇拿个碗过来，分一些。杜薇摆着手不愿意，说，“我偶尔吃这些东西，这是几天前一个从广东回来的朋友带我的，不多，除了送妈妈的，就剩这点，下次有，你带点回家给妈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图个稀罕。”
王清风听到杜薇记着妈妈，心里特高兴，他们老辈人以为天下好东西莫过于海参、燕窝，海参已经吃过，按他们的话说，“与猪皮差不多。”如果再吃吃燕窝，就该多一个与邻居聊天的话题。
王清风忽然记起杜薇说过去家里的事，问，“你去家里时妈在做什么，她精神好吗？对你客气不？”
杜薇放下饭碗，眉开眼笑说，“我是到镇上我姨家的，忽然想到你家离集镇就里把路，就走去看看，我非常容易找到你家，妈在扫地，看我进去，问，姑娘，这大热天的去哪里，快坐下歇会，马上去端碗凉茶过来，坐我旁边，替我打扇。”
王清风知道妈的热情，她待杜薇这样一点不稀奇，问，“那你怎样编故事？总不能说我是你儿子的那个，想来看看你吧？”
杜薇一撇嘴，说，“你不要笑，我差一点就说了你说的这些话，我们做都做了，还怕？只是想到她老人家观念毕竟与我们不同，怕吓着她，于是编自己是从这里路过去亲戚家，口渴，又要上厕所，才走进家里的。妈妈听懂了，看我喝完水，马上带我到厕所。天，两个猪圈夹一个粪池，粪池上摆几块木头，我蹲木头上，圈里的猪全挤过来看稀奇，真怕它们跳出围墙来咬我屁股，又看粪池里蛆虫滚动，叫人恶心，我本来有的尿意硬是被逼回去。我赶快穿上裤子，走出厕所，装模作样对妈说，好了。”
王清风当然知道家里厕所的情形，只是习惯了，今天听杜薇这样一说，才知道她对农村厕所是如此反感。哎，这就叫差距。
杜薇当然不知道王清风想什么，依然兴致勃勃说自己的见闻，“你们家一个堂前，三间房，父母住一间，你弟弟住一间，你一间，是太挤，难怪你老婆要把租房出去作为结婚条件。对了，我也见你老婆了，当然她不认识我。”
王清风心里一动，急切想问当时的情形，又怕杜薇觉得自己多疑，就忍住不问，只是等着。
杜薇摸出桌上的烟点着，吸了一口，说，“一个男人用摩托载着你老婆，到你们租房的门前，你老婆下车，那男人骑着摩托一溜烟跑了。你老婆进房去。”
果然是这样。王清风觉得绝望，但是装着平静如水的样子，看着杜薇。
杜薇平静看着王清风，边吸烟，边说，“那男人比你大十来岁吧，就是一个农村中年农民的样子，哪有你帅气，文质彬彬？”
这话有点刺耳，杜薇是要逼自己应对了，王清风想，难道杜薇了解更多情况，只是不原因说出来？难道她是带着目的去集镇，专门了解自己家庭？不然，怎么会去老家。与母亲聊那么欢？母亲是一个热情的人，又把自己作为家庭的旗帜扛着，杜薇一引导，母亲一定会把自己在几岁的哪个季节在床上拉一泡尿的事也告诉杜薇。
杜薇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王清风看着眼前镇静的杜薇，猜测着她的动机。
这样做，是从事记者工作以来，王清风养成的习惯。
好一会，王清风与杜薇沉默，桌上的菜的香味越来越浓郁。
杜薇终于忍不住了，说，“我对办公室说，乡下的姨身体不舒服，要去看看。坐车到了你们集镇，见了我姨，简单聊过几句话后，我就打听你家的情况。”
王清风有点愤怒，想，你杜薇虽然与我关系亲密，好像也没有必要去打听家庭隐私吧？好你能够怎样，不好你又怎样？你仅仅是为了满足好奇心，还是抱有目的？
杜薇看见了王清风的不愉快，但是，她可不想把话憋肚子，她接着说，“估计你也听到风言风语了，我姨说，哪个不知道王家老二的老婆与同事好，大家奇怪的是，那男的长相比不了王家老二，文采更是天上地下的差别，他们偏偏好上了，大摇大摆的，怕别人不知道。其实，街上打牌的黑伢，深夜经过你们家租房时，碰得巧，门开了，那个戴老师出来，见了黑伢还打招呼，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黑伢看不惯那个样，逢人就说，如果自己老婆是段老师，自己早灭了奸夫****。”
王清风低下头，他有许多话要说，只是对谁说呢？与杜薇？自己是越来越信任她的，以为找到了知己，而她却演出一场“敌营探险”的活据，目的呢？最有可能就是打听自己与段娜关系怎么样，她是被余志强欺骗骗怕了。
杜薇看王清风难过，就站到他身后，把他的头抱在怀里，说，“这世上没人活得轻松，我初见你感觉你阳光，随和，善良，谁知道你的背后有这么多难堪？我们女人心里难受就找人说话，你们男人好强，打落牙齿肚里咽。如果你信任我，有话就对我说，我愿意帮助你的。”
王清风闭着眼睛，依靠着杜薇的胸脯，两个人都不说话，能够听见空调工作时丝丝的声音。
手机电话铃声，王清风从裤口袋摸出手机，看看号码，是段娜的。用征询意见看看杜薇，杜薇说，“接。”
摁过接听键，段娜愤怒的声音像机关枪的子弹一样射过来，“王清风，你好无耻，好无赖，你好意思派人来打听我。我怎么了？你想想你做的事，你能够做初一，我做十五还有错?告诉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也不要管谁，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散。还有，这次过来的是你新野老婆吧，我打听了，不像你以前那个，你风流，我离你差得远，向你学习。”
王清风抓着手机的手不停颤抖，终于，他疲惫地说，“你够了吧，等我回去说。”把手机接听键摁了。
杜薇听得非常清楚，沉默一会，问，“她知道我到你们镇啦？”王清风点头，杜薇问，“你准备怎么处理？无论怎样处理，我都站你身边。”
王清风站起来，说，“吃饱了，我去报社加班，要赶写稿件。”
杜薇问，“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你没吃饭，燕窝还留这么多。”
王清风摇摇头说，“饱了。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