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风居于风暴中心,却是难得的宁静。
他要计算好出击的时机,一搏成功。
他善良,但是在某些时候透着机敏,狠辣。
只是,他不能把握事件的进程。
王清风走出报社时,外面已经灯火通明,市声喧嚣。他想找个面馆,吃碗面就回租房处,看书,思考。
一段时间都是这样重复,也没有不好。
人生来就是孤独的动物。
一个男人迎过来,礼貌问,“你就是王清风主任吗?那边有你的一个朋友找你。“说完,指指对面停着的一辆车。
谁呢?是不是朱主任找,带了女朋友不方便下车?
王清风随着男人走过去,到了车前,门开着。
王清风低下头,准备与车内人打招呼,却发现根本没有朱主任,抬头诧异问身后男子。男子把他往车内一推,车门关了,车子启动了。
王清风冷静看看,自己左右两边各一个男人,驾驶位、副驾驶位各一个,也就是说,自己将面对4个男人。
他们是谁,要干什么?王清风想,既然他们不说,就没有必要问。
除了写那个坐车的黑瘦中年男人外,想自己没有与人结下怨仇,有,也是与女人的纠葛惹起的。
这样一想,王清风有了把握。
赵燕过着安慰日子,她的刘老板不会找自己,最有可能的就是杜薇的前夫或有瓜葛的人,找门上来了。
他们会怎样对待自己?会杀人灭迹吗?王清风想着着个问题。
如果真是被杀,自己唯一对不起的父母,没能为他们养老送终,他们是多么善良的一对老人。
也对不起王彪,虎头虎脑的一个孩子,调皮,却聪明,如果好好调教,一定会成为一个有用之材。只能靠他的造化了。
还对不起赵燕,自己给她的欢乐及痛苦;对不起杜薇,把一份感情寄托给一个并不了解的人身上。
她们给自己的爱都是那么真实,生动。
王清风迅速回忆着交往的一个个片段。
至于段娜,王清风想,只能挥手道个再见,想来世,不做夫妻,做一对好朋友多好。
胡思乱想之间,起车停在江边的树林中。
王清风被挟持着下了车,站着。
夜色苍茫,树林中漂荡着如烟似雾的岚气。
一只夜鸟惊叫一声,扑愣着翅膀飞出林去。
四个男人零散地站在王清风周围,一个瘦瘦的留长发的男人掏出一包烟,散给大家。
他甚至递给王清风一根,王清风说,”谢谢,我不吸烟。“
香烟的光明明灭灭。
树林中很快弥漫着香烟的味道。
寂静,
瘦瘦的男人把烟头扔江中,走到王清风面前,说,“你想我们怎样处置你?你怕死吗?”
王清风冷静问,“要我死先得让我明白为什么要死,不然做鬼也不安心。”
其他几个男人围过来。
瘦瘦男人说,“我是杜薇前夫,我睡过的女人你敢睡,不是找死吗?”
王清风猜测到了,想,既然是杜薇前夫,可以谈。
“杜薇19岁把身子给的我,是干干净净的女儿身,我好感动。妈的,我在她之前,玩的女人多了去,多是破货、二锅头,杜薇却是一朵黄花,我说好要一辈子对她好的。结婚后,我再也没去外面找过女人。接着她怀孕了,为了孩子不让我碰,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忍得住几个月不过性生活?我出去喝酒玩乐的时间就多些,一次喝酒,糊里糊涂与一个女人上了床,还惹了病,我恨死那死货,叫她滚出清江,再见到,就把她扔江里喂鱼。她怕了,这么几年我没看见她。”
王清风认真听着,不论发生什么,自己总得明白原因。
那个瘦瘦男人又点根烟,吸一口,继续说,“杜薇被脏病气疯了,再不让我碰她。我有愧于她,哪敢霸蛮?我在她面前做孙子,讨好她,她对我恨之入骨,不理不睬,时间一长,我又往外面跑,并且马上认识一个女孩。几个月后,她说怀孕了,一定要为我生下来。我告诉她,我有孩子,不可能接受她肚中孩子的。谁知她也是一根筋,自己跑去找杜薇。杜薇再也不原谅我,拖着我去离婚。我跪地上,求她不要离婚,她不答应,我只能同意离婚。”
“我想,孩子与我在一起,杜薇一个人长时间是不能活下去的,她一定会回到我身边。我等她。”
“那个自作聪明的女孩,被我教训了一顿服贴。我好好带着孩子,等杜薇回家。”
瘦瘦男人走到王清风面前,指着鼻子骂,“你们几只乡下癞蛤蟆妄想吃天鹅肉,围着杜薇转。以前办公室那个姓余的,与老婆闹着要离婚,拼死拼活的,蛮是那么回事。结果,我几个兄弟把他带这里,手都没动一下,他就跪地下求饶,说再不敢招惹杜薇了。”
他挥着拳头擂在王清风胸脯上,骂道,“你倒会装大神,了不起呢,我打听过,说你笔厉害,嘴皮子厉害,只是笔厉害哪能比得过拳头厉害?”
他又擂了王清风一拳。
王清风摆了摆身子,站住,两个拳头已经攥得紧紧的,想还击,冷静一想,自己一人,他们四人,当前在水边,周围早没有行人,如果还击激怒他们,受伤害的一定是自己,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旁边几个汉子跃跃欲试,一个叫,“哥,你歇着,我们收拾他。”
瘦瘦男人说,“他是记者,写字的,我是鼓手,打架子鼓的,我们算是文人,我们自己解决。”
又说,“我听兄弟说,杜薇不理那姓余的,与一个记者好上了,说那记者条子好,晚点出手,杜薇的心怕是回不来了,我才重视,赶快找你。”
他拍拍王清风后背,问,“杜薇做的菜好吃不?她床上功夫好不?你是猪八戒进了女儿国,乐呵,中午去那里,深更半夜进出,把那当家了?”
他又擂了王清风一拳,“她是我老婆,我在等她回家,你们怎么敢招惹她呢?你现在明白了吧,以后还与杜薇来往不?”
王清风明确回答,“我们还会来往,她是一个好女人。”
瘦瘦男人气急败坏叫,“老五,你把铁铲、编织袋拿来。”
一个男人跑到车的后备箱,拿出2把铁铲、几个编织袋。
“装土。”
两个男人迅速铲了土装编织袋里。
瘦男人指着编织袋说,“算你英雄,等会把袋绑你身上,水中一扔,你等着喂鱼吧。”
王清风感到恐惧,自己的生命或许在今晚结束,结束的原因是为了杜薇。
值吗?
值,王清风告诉自己,当一个女人付出真心,把身体交给你时,男人女人已经求得圆满,圣经说,男人、女人生下来时都不是圆满的,他们在寻找自己的那部分。
既然如此,自己有什么割舍不了的?
只是有点遗憾,杜薇毕竟不是自己找的最完美的女人,已经准备与她分手,却被带到这里,接受生死考验。
瘦男人看见王清风镇静站着,又一次问,“你只要答应离开杜薇,我们马上走;否则,后果非常严重。我已经孤注一掷,我要追回杜薇。”
王清风说,“感情是不能用暴力强迫的,你不能用暴力强迫我断绝与杜薇的往来,不能用暴力强迫杜薇重新爱你,你说你是文艺人,你一定经常听到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曲子,你一定了解每只曲子后面动人的故事,他们的爱情,是暴力赢得的吗?你不去反思自己的过错,还在这里用最古老的办法叫人放弃感情,不可笑吗?”
一个男人跑到王清风身后,把一根绳套在他颈上,说,“二哥,你才愿意听他哆嗦,我们等不及了,这样一系,挂几个土包,往水里一推,万事大吉。”
其他几个人也围上来,一个拿了块布塞王清风口中,王清风被臭味刺激得要呕吐,口中却被紧紧塞住。
王清风挣扎着身体,流下绝望的眼泪。
“不要绑了。”站在旁边的瘦老人喊。
又说,“把他身上的绳解开,布拿掉。”
几个人照着做。
王清风急促地呼吸空气,身子恐惧颤抖着。
瘦男人走到王清风身边,拍拍他肩膀说,“兄弟,你是一个男人,杜薇与你生活,我放心,结婚时记得发我请帖,我一定去。”
又挥挥手,说,“我们走,你慢慢走,放松放松。”
几个人扔下铁铲、编织袋,坐进汽车,亮一道刺眼的光,跑了。
王清风瘫坐在地上,放声痛哭。
一只夜鸟应和,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