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报》刊发《流莺乱飞当棒喝》纪实专题的第二天,清江县开展了一场大规模的打击黄赌毒专项行动,数百名公安、武警采取行动,关闭有违法行为的按摩店、洗脚城、旅店25家,当场抓获违法犯罪人员31人。
王清风在兴奋之余,隐隐担心东林那个姑娘,她不会被抓获吧?
如果她知道自己就是引发这次地震的组织者,会恨自己吗?
王清风忙碌之余,忘了杜薇还在等自己的决定。
或许不是遗忘,而是选择性忘记。
他处于矛盾中,不能作出决定。
以前那么果断,只要确定段娜婚前欺骗过自己、婚后出轨过,就离婚,现在两种情况都确定了,自己还拿不下主意。
自己离婚了,又能怎样?就像杜薇说的,与她生活?她的生活习惯与自己差异好大,又能一起生活多久?
不与段娜离婚,那怎么处理杜薇的关系,骑着墙,两边望?不是自私又是什么?
那么找杜薇说明,解除情侣关系,就做好朋友?杜薇会怎样看自己?
王清风陷入困惑中,他只能把主动权交杜薇,看杜薇怎样说。
杜薇是果断的,性格刚强的,一个下午,她打电话给王清风说“下班后到我家吃饭,我们把一些事说清楚。”
该来的终于来了,王清风想,该结束的就结束吧。
王清风买了一束花,有满天星和百合,自己一直没给杜薇买什么东西,权当表示心意。
杜薇开了门,看见王清风手里的花,很高兴,接过去,找个花瓶插了,让王清风在饭桌前坐了,准备吃饭。
桌上有白酒,王清风给自己倒一杯,又倒半杯给杜薇。之后举杯说,“喝吧。”
两个人喝酒,吃菜,不说话。
还是杜薇忍不住,举着杯子与王清风喝过,说,“通过这段时间,我才发现你性格太过柔弱,几乎像女人,说话说半句留半句,办事做一半留一半,男人怎能这样?”
王清风借这酒意开口就来,“你才发现我这么些缺点,我缺点多的是,你还敢说与我生活吗?”
杜薇气得把杯子顿在桌上,“你想说这话可以直说,非要这样来?你这样子,还真不是我理想中男人。”
王清风回应,“你也不是我理想中女人。”
这句话一出,两人都愣住,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杜薇红了眼,哽咽着说,“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我要你来是商量我们怎样走下去?你说得这么绝情,一切都不要说了。”
王清风也知道自己说得太过,又不想道歉,于是一口干了杯中酒。
再加一杯。
杜薇没有制止,说,“你喝,你就知道躲,喝醉了躲我,不见我躲着,你原来是这样的人。”
王清风低下头,缓慢说,“我不躲着你又能怎样?”说完,眼泪就流下来。
他想起了段娜的事,想起杜薇的事。
杜薇毫不留情说,“女人流泪可以换得同情,男人流泪是脆弱无能表现,不就是对自己婚姻拍板吗?又不是什么大事。”
王清风借着酒意,说,“婚姻不是大事,爱情是大事吗?你爱过我吗?我都来你家几次了,每次都在书房聚,你哪次带我去过你卧室?”
杜薇凄然说,“你就这么一点心眼?我给自己许过诺言,男人不承诺娶我,我就不带他进我的卧室,要么去宾馆,要么在书房。”
又说,“余志强是进卧室了,因为他口口声声答应娶我,我们在卧室聊天,欢爱,他被他老婆抓破了皮,我在卧室替他涂药,替他抚摸。”
又说,“你哪个时候说过娶我?只要一涉及你的婚姻,你就打太极拳。”
王清风听了,羞赧地举着杯子喝酒。
杜薇点根烟,吸了一口,吐出烟圈,说,“你听过田螺姑娘的传说吗?一个年轻农夫,有次回家看见桌上摆正喷香的饭菜,他没问原因,高高兴兴吃了。次数一多,他就想,是谁做的这些饭菜呢?他在屋角找个地方躲起来。就见水缸里面冒出来一个姑娘,越长越大,那个漂亮赛过四邻八村。农夫猜姑娘应该是自己拣到的放水缸里的大螺丝变的,虽是恶心,但受不住美色诱惑,他跑出去,一把楼住,求姑娘春风一度,两个人成了好事。事后,这个农夫想,精灵毕竟是不稳当的,自己还是要结婚生子的,于是交代田螺姑娘,家里有别人来,你就躲着;就我在,你出来。这句话说完,姑娘突然消失了。”
王清风何许人也?听不明白杜薇的话中意思。他说,“你不是田螺姑娘,我也不是农夫,我们是一对偶然相遇同过一段路的旅人。”
杜薇点点头,说,“你说得对,为了我们共同走过的一段路,干杯。”
两个人都仰脖子干了。
杜薇摇着头说,“我头晕,去休息,你坐一会再走。”
王清风看着杜薇摇摇晃晃的身影,觉得无限凄凉,事已至此,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自己的路自己走吧。
杜薇进了自己卧室。
王清风倒了小半杯酒,慢慢喝着。
他好像听到杜薇的啜泣声。
对不起,我不是你要找的人。王清风想,他把杯中酒喝完,把碗筷洗干净,还记得把碗倒过来放,又把剩菜放冰箱,再用抹布仔细抹了灶台,厨房地板,轻轻出了客厅,开门,关门。
别了,杜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