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夕河见他提步要走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喊了一声想去拉住他,但是跪坐在地的时间太长,双腿不听使唤,一下子便往下栽倒。寒声刚迈出两步,眼疾手快地回身一把将她捞进怀里,自己顺势坐在地上,将她放在自己腿上,坏笑着扳过她的腿:“不必行此大礼。”嘴里虽然打趣着她,手上却力度得当地为她按摩着酸麻的腿。夕河却没理会他的打趣:“既然这药有用,你为什么不用?”
寒声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你父亲给你的东西是保命用的,我没有性命之虞,这时候用上就是浪费。你放心,我不是逞强,真到了用的时候,我一定会用的。”说着他手下感觉差不多了,便放开了夕河让她站起来,自己先跳出洞穴,然后将她拉了上来。这时候正是freetime刚开始,夕河的绝对安全区在,再加上寒声,她的警惕心一下子就降低了很多,乖乖地跟在寒声身边,听见他问:“你把明柯扔在哪儿了?带我过去。还有,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夕河在前面领着路,将自己找他的过程简略讲了一遍。寒声听完之后对她道:“3D建模,亏你想得出来。”他嘴上说得语气一如往常,却突然往她脚下一绊,夕河毫无防备,惊叫一声被绊倒在地。寒声一手架在她胸前,另一手绕过她背后,摘下她的蓝牙耳机扔在脚下,与此同时自己抱着她一个翻滚轻巧地站起身,一脚将那刚刚扔下来的蓝牙耳机踩了个粉碎。
说时迟那时快,从寒声话音落下到耳机粉碎,这一系列动作的完成不超过五秒,以至于夕河直到自己都被他扶着站了起来还没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这时寒声贴在她耳边道:“别扭头看我,听着就好。我假装这是个意外让你的耳机不能用了,除非你和其他有耳机的人说话,否则联络官不可能听见你的话。但是在你的眼球里有一个装置,你看见的东西仍然会传输过去,我暂时没法给你取出来,所以你不能看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夕河听话地没有看他,但是从她知道自己的联络官可能就在比赛场地上的时候,她就已经能够猜想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Hunter可能并不仅仅是一个比赛了。于是她敏感地问:“是不是比赛出了什么岔子?”
寒声嘴唇紧抿地摇摇头:“现在不是告诉你的时候,因为有的人对你居心叵测。我和你说的所有话,你都不能和任何人说,包括你的盟友明柯,包括有可能来找你的蒙月!”
夕河点头道:“我答应你,但是你得告诉我,我和明柯还有其他人有没有危险?”
“危险总是相对的。”寒声放缓了语气,“我从一个旁观者变成参与者就是为了来保护你们,把你们带出去,尤其是你。我会尽力保证所有人的安全,直到最后一个人,最后一刻。”
夕河想了想,这里面实在有太多她想不通的地方,她便不由自主地扭头看他,他也正巧低着头看她。夕河一下就被他那双眼睛摄住了,他眼神里面的那种近乎执拗的坚定和近乎疯狂的平静就像一把带着锋利尖端的钩子,牢牢勾住了她的眼,这一眼让她打消了刚刚浮起来的那一点怀疑,寒声就是有这种能耐,他说出来的话就让人信,而且似乎能够直接穿透进她的灵魂里面去,告诉她,他说的是真的。
这一次是寒声先转开了目光,他道:“你不需要骗明柯,告诉他实话就可以。”夕河点点头,注意到了他越来越哑的声音,便把随身带的最后一点水递给他道:“喝点水吧。”
寒声推回她的手,清了清嗓子严肃地对她道:“我教你,你给我听好了。烧伤患者有口渴的反应,但是不能喝白水,会引起水中毒的,至少也要喝生理盐水这种浓度的,记住了吗?”
夕河暗自吐了吐舌头,想着如果要是他没醒说不定自己就给他喂水了,下定决心如果有命出去一定好好学学。寒声在耳边又似感叹又似好笑地道:“说你懂得少吧,你连什么3D建模、听声辨影都懂,说你懂得多吧,来来去去也就是围绕着枪的那点知识。日后我可得好好教教你。”
正说着话,寒声却不动声色地加快了步伐走到了她的侧前方,对夕河使了个眼色,夕河往他所示意的方向一看,顿时为之变色。再不用任何提醒,她立刻双手紧扣在后颈处返身卧倒,同时她看见一发子弹从自己的上空划过,从高度来看,自己在有卧倒趋势的时候狙击手就已经开枪了,如果自己不是动作这么快的话,这一枪将正好打在正蹲身伏低的她的脑袋上。
但是更加让夕河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她的绝对安全区没有将子弹弹开!
黑影一闪而过,没看清寒声什么动作,极限使命的三重保险就都打开了,对着狙击手的位置开了两枪,同时递过一只手将夕河拉起来甩到身后挡住了。夕河极目看去,第一枪一响,远处一个身影鹞子翻身躲过了这一枪。可是紧接着第二枪递到,再没给他任何躲避的机会,一枪毙命。这两枪看似简单,实则在对方持枪的前提下,后发先至第一枪将对方逼得弃了枪,而第二枪却在对方欲动未动之时就已经击发了,一丝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这必须要在算准了对方移动路径的前提下达到这种相当于让他撞在自己子弹上的效果。在这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完成判断到击发,夕河知道这决不可能是书本和学校甚至是演习中能够学到的。
夕河被寒声拉起来护在身后,她的手一摸口袋,却只有那把格洛克,她的身份证明物品不知何时并未带在身上!
寒声似乎已经知晓了此事,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安心。同时扬声道:“厉漠!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随着他这一声喊,从他们的四面八方同时站起了八个人,手中都拿着长短不一的家伙,将他们团团围住。夕河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却发现脚后跟已经踩到了河沿,背后就是河水了。这个真是背水一战,夕河一边这样想道,一边忐忑地抓紧了寒声的手。
寒声继续对厉漠道:“我没想到你是这样言而无信的小人。”厉漠也不生气,面容上浮出一丝淡笑:“间谍本就不是君子,更何况是对你这种人。”寒声环视一圈,讽刺地道:“没想到啊厉漠,你居然不是领头人,我真是高估了你。”
“厉漠也高估了你。”这时那八个人中的一个摘掉了脸上的面罩,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寒声拧起了眉,夕河却忍不住惊呼出声:“是你!你是那个蓝队大联盟的首领!”
寒声闻言眉头微微一耸,打量着那人:“这么说你们是红蓝联合来绞杀betrayer了?我没有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那个首领对他这种居高临下的问话方式十分不满,冷笑道:“之前厉漠告诉我你不是寻常参赛者,我还不相信。但现在看来,敢这么对我说话的人,你的确是第一人。本来我还想着如果你让我杀了这个小丫头,我还能和你给你一个和我们一起的机会,但是你已经先杀了我们的人,那就没有余地了,你只能和她一起死!”
寒声没有理会他声色俱厉的恐吓,而是满不在乎地道:“既然我们在你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那就不妨告诉我这个死人你叫什么。”
“你知道了又能怎样。我是蓝队二十一号渠梁。”那个首领不屑地道,对着躲在寒声身后的夕河道,“小妮子,我劝你自己把身份证明物品交出来,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夕河早就被他这种态度气得不轻,那点害怕和紧张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她冷笑一声:“你别和我搞几千年前那一套,强者在乎生死,懦夫才在乎是不是全尸!”
“你!”渠梁气得脸都变了颜色,一时语塞。
夕河见他气得话都说不出,更是受到了鼓励,乘胜追击:“而且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你说交就交?就算是为了我的盟友我也不可能把身份证明物品交给你!有能耐你就先打死我再自己找!你要是能找到我叫你爷爷!”
夕河说的的确是实话,她的身份证明物品现在不在她身上,别说是渠梁,她自己现在都不知道去哪儿找!
本以为这句话能让渠梁气急攻心的夕河,却惊讶地发现,他听完后非但没再生气,反而露出了一种嘲讽的笑容,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是仍然被夕河和寒声觉察到了。这一笑顿时让夕河的心跳空了一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她。这句话有什么可笑的地方吗?他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证明物品在哪里,否则第一次不会那样气急败坏。不是嘲笑自己说他找不到身份证明物品,那么这第二句赌气的话里究竟有什么让他开始嘲笑自己呢?
夕河的大脑迅速运转着,她最终得出一个令她恐惧万分的结论:渠梁是在嘲笑她保护她的盟友,明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