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聪也不知道这个慕容小小怎生惹怒了这个杜可儿。她杜可儿可是相府千金,这事情闹起来怕是连整个寒山寺都脱不了干系。虽说跟杜可儿接触过两次,觉得这女孩颇懂事理,但杜夫人那里多半不好说话。更何况莫聪亦知这慕容小小有时候真有点无法无天的样子。
“慕容公子,你先坐,事情还没到那份上,这刀剑不长眼,快,收起来。慕容公子,我跟你说呀,其实这小姐是丞相府的千金,你就高抬贵手。”
小怜听着这话气不过了道:“小和尚,你以为我们怕她。告诉你小和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今天你是认识他了。他要跑了,我家小姐就拿你问罪。”
“小怜姑娘,你这不是难为我了吗?”莫聪赶紧凑身过来,“小怜姑娘,咱们借一步说话怎么样?”
“臭和尚别碰我。借一步说话就借一步说话。”小怜搀扶着杜可儿到了门外。
那莫聪轻声在慕容小小耳边道:“慕容公子,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会儿你就别说话就行了。”
慕容小小打从娘胎里生下来以后还没有受过如此大辱,他杜可儿有什么呀,文诌诌的像个病秧子,最没用不过了。还嫁给七王,慕容小小想着七王不要她算对了。不就是仗着自己是丞相的女儿胡作非为吗?别人怕她,她慕容小小可没半点把她看在眼里。要不是今天吴大娘在眼下不好出手,就冲她慕容小小的脾气,一定得好好教训一下杜可儿。
吴大娘略有嗔怪的道:“你这孩子,是不是又在外边惹事了?”
“大娘,不是我惹事,我本来就是跟她闹着玩来的。谁想到她还来真的。大娘,那两个女人可坏了,你知道她们两个是谁吗?”
“小和尚不是说是丞相的女儿吗?丞相咱可惹不起,闺女,别怪大娘说你,遇见这种人咱能躲就躲,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我是怕你万一有个好歹,我这老婆子罪过可就大了。”
“是是是。大娘,我一会儿不跟她计较就是了。”
那莫聪跟着小怜到了门外,满脸的媚笑。小怜早看烦了这种嘴脸,跟那些当官的一样。要说她小怜是仗着杜可儿挺起些颜面,但小怜可没凭白无故欺负过谁。要不是那慕容小小对杜可儿无礼,小怜也不会得理不饶人。
“和尚,说吧。”小怜冷声道。
“两位小姐万福。那个慕容公子是个不懂事的阔少爷,您跟他一般见识干嘛。再说了,谁不知道你家小姐是丞相的千金,要是平民百姓吓也吓死了。杜家小姐那真叫一个好,师父老在我们我们面前夸你家小姐,说你家小姐温文尔雅,不仅人长得漂亮心地也好。谁要是能娶了你家小姐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对了还有小怜姑娘,师父还说别看小怜姑娘平时有些蛮戾之气,可这心里就跟活菩萨似的。就算真有人得罪了她她都不跟人家计较。而且师父说小怜姐姐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宽宏大量。你再看看这慕容公子,说好听点我叫他公子,说不好听了根本就是一堆臭****,犯不着。小怜,你说是不是?”
小怜虽也见过有些人在她面前说些讨好卖乖的话,但似莫聪这般听来悦耳的话还是第一次听到。一来莫聪是个和尚,应该不会撒谎,二来莫聪说这话是新觉说的,新觉大师何等德高望重,说出来的话自然不是子虚乌有。不仅小怜听着喜欢,连那杜可儿都喜欢到心尖上去了。
“你说的是有那么点道理。小姐,你看呢?”
一般遇到事情杜可儿很少发言,怕被陌生人笑话了去。只是那慕容小小的摸脸之仇实在让人愤恨。不过当下可不只是慕容小小一个人,这小和尚心地好,那婆婆也是翠儿的母亲,在这两个人面前杜可儿还是要拿捏住分寸的好。
“咱们回吧。”杜可儿连瞧都不瞧莫聪。
“小和尚这次算他走运。”小怜伸出拳头来,“要依着我小怜看我不把他打得满地找牙。小和尚,恐怕你还蒙在鼓里吧,那个慕容什么的他是个……”
“小怜,用你多嘴。快走了。”小怜竟生生的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莫聪看着这两个大小姐渐走渐远心里才稍稍舒了一口气,这个慕容小小还真是他的灾星,哪里有慕容小小哪里就有解决不完的事情。
进得屋来,看那慕容小小还在那里生着闷气。莫聪叹了口气道:“拜托,我的慕容大公子,人家可是丞相的千金,你胆子也太大了点吧,你敢摸她,你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丞相随便派个千军万马过来就能把我们寒山寺踏平了。你惹事也不看看人。”
“少废话。”唰的一声,慕容小小长剑已经抽出半截,“再敢乱说看我饶不饶得过你。”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你别生气。”莫聪只想你慕容小小怕是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和尚,你刚才是不是动了邪念。你是不是瞅着那姓杜的丫头长得好看就被迷得神魂巅倒了。你们这些和尚也没一个老实的。”
“我的慕容大公子,你少冤枉我。就算她长得是有那么一点好看,咱们和尚最多也就是有贼心没贼胆,哪像你,直接动起手来。”
“你这个贼和尚,不好好当你的和尚却看人家作甚。我告诉你那杜可儿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可精着呢,你刚才是没看见,她说的那些话差点连我都被吓唬住了。”
“说到底我倒宁愿跟她在一块,起码比跟你在一块安全。”
“你这个死和尚还是贼心不改。”
“疼疼疼。”却是那慕容小小拧了他一把。
“婆婆,我们走,不跟这个下流和尚一起。”吴大娘还没醒过味儿来,已被那慕容小小拉出了茅屋。
莫聪自言自语的道:“我下流。有没有搞错呀。我可替你解了一大围。我要是下流,我用得着……”莫聪看看四下无人,下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将到傍晚,师兄给莫聪传话过来说是新觉找他有事。莫聪心下一琢磨,难不成是要让他正式入门。想想除了这个也没有其它的了。他来到寒山寺也差不多五个月了,这五个月他可是勤勤恳恳,大事小事都是用心去做。虽然有些事情不尽如人意,但起码莫聪是在认真做呢。新觉就算再铁石心肠这些他也该看在眼里吧。
寒山寺里的和尚哪个不知道莫聪是铁了心要在寒山寺出家。出家之人本来就重在修行,莫聪每日苦修,可比和尚迈力多了。更难得的是莫聪任劳任怨,从来没跟新觉提过任何无理要求。他是大家公子也好,他是商贾贵胄也好。出了家,一切俗事都将化为泡影。最重要的是莫聪有一颗向善的心。
莫聪想着想着竟不知该如何面对新觉,太高兴了就显得轻浮,太不高兴又显得不尊重佛祖。在寒山寺新觉可没少给莫聪出难题,若是莫聪哪点做得不够好,新觉难保不出另外的难题出来。
行至方丈室。莫聪静了静心,敲门经得方丈允许才径直进入。岂知在方丈室里不只是方丈,那杜夫人也在。莫聪把头压得很低,像害羞的大姑娘一样,非是怕见生人,只因怕被这杜夫人瞧出自己模样。
进来的时候听两人正在谈经论道,莫聪只是不知为何深夜时分杜夫人还不归去。这和尚庙里可留不得女人。
新觉笑声道:“杜夫人且看,这就是那莫聪小和尚。”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杜夫人上次无暇细看,只是后来听老徐说了那许多话,又从怜儿那里听说了有关莫聪和杜可儿的事。这莫聪没有做错,不但没错还有功,两次救助杜可儿可不是一般的奴才能做得到的。
“夫人面前,小和尚怎敢抬头?师父,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新觉略笑了笑。“莫聪,你来寺里多少时候了?”
“屈指算来已有整整五月。”
“你可曾习得至真至诚的佛礼。”
“弟子慧根不足,未能拜见。只是每日听师父师兄们差遣,茶余饭后也思得一些,原是不足以向师父提起。所以莫聪修行之路尚遥远至极。”
“你能说出家番话来看来也有一番彻悟。在众僧人之中,你的悟性颇高,只是你的心中还有些旁枝杂念,为师也是全面考虑暂时不能让你入寺修行,只让你做个俗家弟子。你心里可有怨言?”
“回禀师父。莫聪原本世俗之人,师父能容我做一俗家弟子已是对莫聪莫大的恩惠,出家之人戒贪,戒嗔,戒痴。莫聪又怎么会贪心再起。也不瞒师父说,初时莫聪心里是有不平,但修行日久方知师父别有考虑,所谓出家凭的是一个心字。心至心诚。莫聪小有体会,不知可否,望师父指教。”
“佛理广大无边,无真无我,无虚无诚,无对无错。今个师父叫你来是问你一件事。你五个月以前来到寺里衣衫整整,看似像个有钱的主,是与不是?”
“回禀师父。莫聪入寺之前确是府门阔少。但弟子既入得寺来就将俗事一应抛下。”
“可曾读过些书?”
“俗家之时曾在父亲教导下读过支言片语。只是识得几个大字而已。至于诗书却不敢当。”
杜夫人笑而不语,这才松了口乞,毕竟这寒山寺内还有一个是懂些礼数的,这样才不至太委屈了小姐。
新觉略看了看杜夫人已会意。道:“莫聪,我这里有件事想托与你办,不知可与不可?”
“师父请讲。莫聪一切听凭师父吩咐就是。”
“杜夫人感佛祖恩惠,要在这寒山寺内吃斋念佛一十五日,这原是好事,只是杜夫人的千金执意陪同。因你念得几分诗书,懂些礼数。故而派你侍奉小姐,也算是你功德一件,不知你可与不可?”
杜夫人这大半日与新觉谈谈佛理甚是投机,又且杜府大劫将至,杜夫人心里慌乱,其实只是想在佛寺静避心魂,只是没想到这杜可儿执意要陪着母亲。杜夫人怎么劝说杜可儿只说母亲在哪她便在哪。
这寒山寺里多是些落发和尚,于俗家礼数半点不懂。杜夫人只怕平日里委屈了杜可儿,才向新觉提起此事。新觉做事周密,早知这莫聪是阔府公子,只是一直未问。想他刚来寺时也是风度翩翩。伺候杜可儿也是事半功倍。
莫聪只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荒唐,她杜可儿哪里不好去,偏要在寒山寺里住下。这和尚堆里猛不丁的冒出个小姐出来,那算怎么回事呀?而且这杜夫人也有点不像话,竟然能允许杜可儿待在寺里。他哪里知道杜可儿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主,杜夫人要是不允杜可儿哭起来可没人管得了。
不过再怎么说,杜可儿住在和尚庙里真是多有不便。
莫聪本来就与杜可儿有多番误会,其实他也根本不愿再见那杜可儿。别的不说,光是杜可儿那神仙一般的容貌,有时候就让一些男子顶受不住。所谓是眼不见心为净。莫聪只一心想当个清心寡欲的和尚。又怎么能因为一个小小的杜可儿而胡思乱想呢。只新觉未必就能体会到莫聪的这些心声。
“回禀师父,杜小姐有事,小和尚我自然是愿意效劳,只是师父日前把菜园交与我打理,恐难以分神。又且每日清晨我要上山下山,两位婆婆那里也要多跑几趟,别的不怕,只怕到时候委屈了杜小姐那可真就是小和尚的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