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抬步便要向牢里走去,随身太监道:“太后万万不可,您是千金之躯,怎么能进大牢呢。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非砍了奴才的脑袋不可。”
“我不进去也行,那就让小小出来。”
“太后,这可不行。”牢头也跪了下去,“他们两个是重犯,不能说走就走,这可是皇上吩咐下来的。要是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
“大胆奴才。”太后喝斥道,“在我面前还没有你说话的份,我要把她接进宫去让皇上看看,来人,把人给我放出来,我倒要看看有谁敢拦着。”
“是。”只见两名侍卫真的进去把慕容小小扶了出来。
慕容小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太后突然来临本来就是很奇怪的事情了,为何还要把自己接进宫去。太后但看着慕容小小惊魂未定的样子,拉着她的小手温言道:“孩子,别怕,跟我回宫说说话,这宫里头怕是你还没去过吧。”
这一路上慕容小小只记得谨言慎行,虽然小手被太后牵了一路,但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她几次想让朱宸给她一些暗示,只是每每与朱宸目光相对,朱宸总是刻意避过。她平日里跟朱宸耍耍浑倒还可以,可是跟朱宸的母亲可不能胡来。
奔了皇宫,太后把慕容小小接到后花园中赏花。其实慕容小小哪懂得赏花呀,在将军府的后花园可没有多少花,有的只是一个个练武场。只是既然太后喜欢,慕容小小也得装一装,没准把太后哄开心了,也真能饶过爹爹呢。当下只拣着太后喜欢的话说。太后无不喜欢,只觉真是贤良女子是也。
这种女子倒难得。不过太后却想,他慕容家的女儿会不懂得一点刀剑?但瞧得慕容小小唯唯诺诺的样子,似是极为害怕。
“小小,跟我在一起不要害怕,我这个儿子可是把你捧到天上去了。小小,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七王?”
啊?慕容小小心中惊呼,万没料定太后竟然问出这样的话出来,虽然是喜欢,但也不必像太后说得这么直接吧。慕容小小终归是个女儿家,叫他怎么开口,更何况朱宸就站在离他们五步远的地方,太后的问话朱宸一定是听到了。
太后也懂,女儿家毕竟是害羞的。“宸儿,你先去别的地方赏赏花,我跟小小姑娘有几句悄悄话要说。”
朱宸躬身道:“是。母后。”
见朱宸走得远了,太后又道:“现在他不在了,你能说了吧?”
“太后,这……太后,小女是戴罪之身,幸太后垂恩,已是感激不尽了。我与爹爹恐怕没几日便要砍头。这喜不喜欢已无关系。”
“唉,说什么傻话呢?什么砍不砍头的。都是咱们自己家的事儿,砍不砍头还不是咱们自己说了算呀。我这个儿子都告诉我了,他说你们两个人早就私定终身了,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儿?”
慕容小小眉间窜动,她能不了解朱宸的心思?朱宸一心只想着救他们父女两个,却没想到想出的竟是这样的办法。可是慕容小小却觉得朱宸千不该万不该欺骗自己的母亲。慕容小小只觉面对这位慈祥母亲的时候心里有诸多愧意,只道:“回太后,实无此事。”
太后先是一楞,后是一笑,道:“你可知道如果你说是你跟你爹爹的命就能保下来吗?”
“知道。”慕容小小答应着。
“那是你不喜欢宸儿喽?”太后竟觉得也有些失望。
“不是。其实……我……我喜欢他。”
太后笑一听开了心花,难得朱宸会去真心真意的再去喜欢一个女子,倘这个女子真对朱宸没有半点意思,她倒不好擅自作主,现在听慕容小小说了心里也放下了许多。只是慕容洪金的罪过倒还是个问题。
“那你为什么不承认跟他私定终身了呢?”
“回太后。从我一见到太后的时候就觉得太后慈祥可亲,就跟我的亲生母亲一样。小小从小就没了母亲,是爹爹一手把我扶养长大的。所以我时常在梦里梦见母亲,但却总不知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只知道母亲应该是个既善良又贤惠的人,看见太后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我不想欺瞒太后,所以只能跟您实话实说。我一开始见到七王的时候我不知道他就是七王,他那时候骗我说他是个和尚。那时候我也就觉得他这个和尚挺好玩的。这见得次数多了,我也就渐渐得有点喜欢他了。后来七王害了一场大病,我就对他越来越舍不得了。不过小小明白,爹爹犯的是罪不可恕的死罪,小小虽死无怨。小小也不愿让太后和七王殿下为难,小小现在只求一死。”
“你这傻丫头,以后可千万别提这个死字了。多不吉利。这天下大事,都是咱自己说了算。你爹爹知道你们的事吗?”
“还不知道。”
“这不就是了。他要知道一准不会做出那种糊涂事来。将来你要嫁进了王府那就是我的儿媳妇了。要真是诛九族的话,那我这老太婆也算在内了。他皇上也跑不了呀。这事说难办也难办,说好办也好办。你能跟我这老太婆说两句实话,我挺开心。你呀,这些日子哪也别去,就留在我身边,等过两天我去劝劝皇上。他可还不敢不听我的话呢。”
“小小谢谢太后。”
“谢什么呀。都是一家人。”
“太后其实我还有一件事瞒着您来着。其实我并不是这么文静的,我一向比较喜欢习武练剑,只因怕太后不喜欢所以才一直装着。”
“呵呵。我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也拿得动剑,可是现在老了拿不动了。”
“太后也拿过剑?”
“怎么?你不相信?宸儿没跟你说吗?我年轻那会比你们这些人一点都不差。你看看我这手上的伤口,都是那时候给留下来的。”太后一边说一边把手摆在了慕容小小面前,但瞧着太后手上果然有一道不小的刀疤,如此看来这个太后还是个从战场上下来的。
太后只觉得慕容小小袒诚,跟自己当年可是有点像。
两人在后宫聊到深夜,朱宸也早已回了他的七王府了。这件事情对于朱宸来说只是成功了一小半,关键还是在皇上那里。皇上虽然忌惮母后,但是要皇上改变心意还不太简单。朱宸又换了夜行衣,去找了黄铁成。
只因闲人太多,万一朱宸去找黄铁成的事情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不信害了慕容洪金还害了黄铁成。朱宸只跟黄铁成说明来由,黄铁成如何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只是慕容洪金一事怕是别人插不上口。虽说他被皇上封了丞相,但是时日尚短,怕是说出去的话没有多大份量。事后皇上还真找过黄铁成谈话,谈的多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至于慕容洪金一事皇上也是点到即止。黄铁成觉得皇上是非杀他不可。
太后可是个急性子,一大早就拉着慕容小小去找了皇上。皇上如何不知慕容小小被太后请进宫来了,现在看慕容小小伴在太后身边一点都不奇怪。太后言及,那慕容洪金之事,皇上只说此事兹事体大,不可轻言还要仔细考量。太后问过数遍后都是一样的答复。把太后气急了,太后只冷冷的扔下一句话,慕容洪金要是死了他这个太后也要搬出后宫。
这可无疑给了皇上一道将军令呀。皇上若执意降慕容洪金的罪,以太后的性格肯定是要搬出后宫的,这要是传出去,他这皇上的脸可就全没了。此事又不能向文武百官问及,他只是让杜帅和黄铁成过来帮他解决一下难题。太后的事情又岂是官员们能够解决的了的。黄铁成受了朱宸之托,只说皇上应该顾全大局。
七日后杜莲儿伴着杜家一同赶回京城,杜莲儿言及郑琳和赵光明此次功劳不小,皇上又是加奖一番,关琳不但官复原职而且连升三级,赵光明官升一级。这本来是很好的结果,可是杜莲儿却听说慕容洪金一事弄得皇上愁容不展了。
杜莲儿如何不知朱宸心意,此次朱宸不费一兵一卒就把叛贼拿下了,这等能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她也知道皇上的担心恐怕不单单是一个慕容洪金。怕是这最后的茅头还是要指向朱宸。只是目前来看,慕容洪金一事极难解决。
杜莲儿与太后通了话,又知朱宸已安排好了一切,竟连慕容小小都被太后请进宫来。可杜莲儿思虑的是如果慕容小小嫁进王府,那杜可儿怎么办。让杜可儿到王府给七王做小老婆吗?以杜可儿那性子她怎么肯?
杜莲儿未尝就没有私心呀。朱宸早知杜莲儿有此用意,早派人给杜莲儿捎去口风,如果慕容小小死了,他朱宸肯定也不要活了,这件事让她杜莲儿看着办。好一个辣手朱宸,竟连杜莲儿也在他的算计之内了。
过了一日,杜莲儿果然跟皇上提起慕容洪金一事,既然此事涉及太后那由着老太太去吧,毕竟孝道最大。既然人都饶了,那就要显出他这个做皇上的大度,叛军一律宽大处理,有官的降官,无官的罚俸,于是当下皇上下旨,大赦天下,并予七王三日后成婚。
消息迅速传出,天下谁不知道七王要娶亲。这新娘子竟然是慕容洪金的女儿。人们纷纷议论,却是那杜可儿要怎么办呢。这消息一出,连那丞相府都沸腾起来了。这消息小怜也迅速知道了,只是杜夫人吩咐下来,这件事情可千万不能让杜可儿知道,能瞒一时是一时。其实私下里,杜帅和杜夫人正在给杜可儿寻觅如意郎君。如果真有杜可儿中意的,那她就也不会在意朱宸的事了。
朱宸坐在府里发呆,这件事情真是他的意愿吗?他问过自己几千遍,除了把慕容小小娶回家真的就再也没有其它办法了吗?还是根本就是朱宸瞧着慕容小小长得漂亮真的动心了。他朱宸不过也就是一个色狼而已。内心的痛苦竟使得朱宸颇为不安。
明天就是他大喜的日子,可看他的表情怎么也不像是有什么喜事。刚刚慕容小小已来找过他了,他只跟慕容小小说了些甜言蜜语骗她,如果让慕容小小知道自己不是真的喜欢她,以慕容小小的脾气,不知道这场婚事会怎么样。
正想着却是红尘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红尘是他最信任的一个女孩子,今年已经三十七岁了,虽然年龄是大了点,但是身材圆满,丰韵犹存,这也正是太后说的那位宫女。红尘比朱宸大三岁,是以朱宸总是称她为姐姐。王府上下都知道这个姐姐可不一般。
“红尘姐。”
“怎么了?”红尘停下了脚步,他手里拎着的纸篮里装满了大红之物,刚才她正是想给朱宸好好布置一下明天的婚事,“不开心?”
“红尘姐,我能骗得过天下人却能骗得过你吗?”
“唉。姐这回也帮不了你,谁让是你自己选的呢。再说了那慕容家的小姐不也挺漂亮吗?你还不满意。”
“红尘姐,漂亮的女孩天下有的是。我干嘛非要娶他慕容家的千金呀,我这心里怎么想的难道你不清楚?我现在在想娶她容易,但是她过门以后我要怎么待她呀?”
“还能怎么待她?她是你媳妇,你还能怎么待她。等过上一年半载的,你们两个生个胖娃娃就好了。等你们有了孩子就什么都有了。姐知道你这心里放不下杜莲儿,可是杜莲儿已经不属于你了,这么多年了,多少情都已经还了。想开点,为自己想想,你也得为人家慕容小姐想想呀。人家好歹也是小姐,嫁给你又没委屈你。你别想不开。”
“可是红尘姐……”
“你呢。就把你自己的那套大道理先放一放。现在你什么都不用想,只要想怎么做好你的新郎官就好了。姐这里还得帮你布置呢。别瞎想了,要是觉得闷了就去看看人家新娘子,多想想人家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