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时辰,毒素彻底清除。
云疏月走回他身边,“殿下,要回去和皇上复命么?”
男人正在北漠营地的宫殿中饮茶,他随身带了上好的冬茶,翻阅着书籍,不发一言。
听到云疏月的声音,才淡淡回眸:“不急。”
这里虽然说是宫殿,但也只是普通的房屋而已。
北漠国穷苦且环境恶劣,他们的房屋大多都是土质的,所以北漠的质子到达夜国,皇帝也下令给他们住土质的土房。
美其名曰:这是为了尊重北漠的风俗。
然而谁都知道北漠国民住土房是因为穷,北漠皇族住的,可是正经的房子。
在夜国境地的北漠质子却被赐予土房,够侮辱人的,难怪北漠忍不下去了。
而此时萧苍衍,正坐在被称为北漠宫殿的土房中喝茶,优雅衿贵,与环境格格不入。
云疏月找了个位置坐下,奇怪的问:“为什么不急?”
现在时间刚刚好,陈昊的尸体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有传言说是皇帝不理国政,上天发怒,若是这会儿萧苍衍完美的完成此事,多么给他添加声望。
也能更好的打击皇帝。
他淡淡一瞥:“还不是时候,陈昊之事还未发酵,不急。”
云疏月懂了,现在皇帝还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萧苍衍要等到皇帝急了,百姓怒了,然后那时候回报毒树一事,估计皇帝得心塞死。
想到这里,她默默退开一步。
这男人……这男人的报仇方式真是特别,千万不能惹他生气了。
萧苍衍还在静静看她,见她退后,顿时不悦:“退什么,过来。”
方才欧阳统领的话时刻在他脑海中回绕,欧阳统领一个男人,与云疏月第一次见面,便出言为她说话,这女人真有这么受欢迎?
萧苍衍只觉得有怒火攻心,原本上翘的唇角也压了下来。
气压降低,温度由暖变寒,云疏月打了个哆嗦,变脸也变的太快了吧!她又哪里惹他不开心了?
她完成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夸夸她……哼,生气了。
于是云小豹傲娇的转过脑袋,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郁闷的嘀咕着,坐等萧苍衍来哄她。
然而萧苍衍目光一凝,放下书本径直走了出去。
她还生气?
回去把欧阳统领和她一起处理了!
只是……
萧苍衍眼神暗了下来,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
所有人都说,他是孤寡之人,这辈子孤苦伶仃,就算夺得大权,也是飘零无所依。
云疏月又怎会是他的?
何况……那些事全无定论,他要做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如何能让她与自己一起冒险?
北漠营地与皇都之间的地下,有一座庞大的墓宫,墓宫里葬的,是萧苍衍不想回忆,也不敢回忆之人。
这些东西,他都无法告诉云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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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现在还不能回皇都,所以云疏月要在这儿住几天,白天和萧苍衍闹了脾气,她坚决不想和那个男人住在一起。
于是选住处的时候,她选了北漠公主的房间。
萧苍衍不知道去做什么了,一晚上不见人,走的时候连暗卫都没带,一个人离开。
这深更半夜的……他去哪儿了?
响起今日白天,他的状态就不太对。
虽然一向不喜形于色的苍王殿下面色未变,旁人看不出什么,她却能感受到,萧苍衍不对劲。
白天他并非不想理她,而是……他压根不想说话。
怎么了?
云疏月抱着双膝想了半天,还是掀开被子往外走去。
北漠营地特别冷,晚上寒气更甚,守门的暗卫见王妃出来,立马跪下,云疏月让他起身,问:“殿下呢?”
“回王妃,殿下有事离开,不准属下跟随,属下也不知殿下去了何处。”暗卫一板一眼回答。
这个暗卫云疏月不熟,不好意思问太多,于是她点点头:“我自己逛逛,你不用跟着。”
暗卫有些犹豫:“王妃……主子吩咐属下保护您的。”
“放心吧!”云疏月掏出毒气囊,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有这个,没人能伤的了我,我去找你们主子。”
说完,绕过暗卫,头也不回的走了。
暗卫沉默的看着自己的肩,突然浑身一个哆嗦。
天啊!决不能让主子知道王妃拍了自己,不然他的肩膀就没了!
……
云疏月往北漠营地外围走去。
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萧苍衍一整天都不太对劲,平时就算他少言少语,也不会不和自己说话的。
今日连面对她都不开口,一定有心事。
这大半夜的,能去哪?
云疏月顿时想到一个地方——地下宫殿。
上回他们回京路上,发现一个地下宫殿,那其实是一座墓宫,萧苍衍在里面见到了澄淩水,似乎想起什么往事。
而他今日的少言,应该也与墓宫有关。
云疏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猜测,这是她的直觉。
她更不知道为什么要大半夜不睡觉去找他,因为冥冥之中有一种声音告诉她,萧苍衍在等她。
上次见到澄淩水时,他的情绪不对劲,似乎在隐忍什么,还说了那段话——
本王想要世间再无冤案,所有冤魂沉冤得雪。
当时云疏月不明白,现在却是懂了。
他那是在说医学世家……云疏月不知道萧苍衍与医学世家是什么关系,但她知道苍王殿下一直想为医学世家平反。
而那些澄淩水,便与医学世家有关。
想到这里,她加快脚步,在北漠营地入口处找了一匹马,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快马加鞭朝着墓宫赶去。
心里有个声音,让她快点再快点。
明知道自己半夜出门很危险,明知道萧苍衍可能不希望被她找到,但云疏月就想任性一次。
为什么她会在半夜突然醒来,为什么想找到他的欲望那么强烈,她说不上来,只知道一路狂奔。
大约半个时辰后,她累的趴在马背上喘息,终于找到几个月前来过的入口,翻身下马,却见不远处微弱的月光下,模模糊糊有个人影。
人影高大伟岸,宽袍广袖,负手而立。
云疏月一点点靠近,在走到距离那人还有十步之遥时,他淡淡转身。
“云疏月,胆子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