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在他做什么,他用自己的血在制造假像。皇上是不容易被骗的,他只屑骗人去嘉王一问,就知道她虽是当日亡国送来的美女不假,可嘉王并没有让她伴枕过。
他要做的,就是要所有人都认为,她就是他的女人!
不远处,传来了宫娥的声音:“不好了,林小姐不见了!”
“会去哪儿?”
“不知道!程姑姑吩咐我们要照顾好她,如果发现她不见了,姑姑和总管公公都会责罚。”
“那我们快去找找!”
“她的绣图还在那边,可人就是不见了,养性殿里我都找了一遍。”
“你别担心,也许她就在这附近。”
两个宫娥焦急地张望,“你往东边,我往西边,我再去找些姐妹帮忙找人。”
“林小姐!林小姐……”
寻人的声音从周围传了过来,嘉王扒在她的身上,他会忆起上元佳节时,她出现时的惊鸿之丽;落在红唇,是他的怒,她居然在他的面前隐藏了所有的才华,害他成为众兄弟的笑话!
周遭的声音越来越近,而她的衣服就落挂在万年青上,只要那些宫人再多看一眼,很快就能发现。
两名宫女、太监看到了她的衣衫,飞奔了过来:“林小姐在这边,找到了!在这边!”近了跟前,立即就看到一个赤身男人和一个女人躺卧在花丛间。
宫女惊叫一声,将脸转过去。
太监则是支支吾吾地喊:“嘉……嘉王殿下!”
“有什么好瞧的!”嘉王有些愠怒。
那边寻人的宫人听到宫女的声音,也纷纷奔了过来。
嘉王不动声色地解开她的穴道,林六坐起身,扬手就是一巴掌,掌未落下却被他用手臂挡住,他的眼里迸发出得逞的快意。
“你卑鄙!”林六拉过中衣,拢住身子,抱起一边的外衣往养性殿飞奔而去。
嘉王一面整着衣衫,一面冲她高喊:“林幽兰,看在你还是完璧之身的份上,本王不介意娶你!”
周围的宫人,看林六衣衫不整地从花园里奔出来,再看嘉王也一样的衣衫不整,这情形任谁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是故意的,为了得到,不惜一切手段,是他设计了沈思危和新月公主,原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可他在算计了他们之后又开始算计她。
怎么会这样?
她应该想到他不会善罢甘休,可是她没想到他那么对她点穴,他早就准备好的,而她却因为沈思危和新月公主的婚期渐近而放松了戒备,才会让他得了手。
她该怎么办?
程宫女从御书房那边回来,看着她坐在床沿,衣裙上亦有几滴鲜血。
不待程宫女相问,林六道:“没有,我和他真的没有……”
“没有?可是养性殿七八个太监宫女都瞧见了,她们看见你们……”
“他是故意的,我和他真没有。”
“如果真没有,那我就请宫里的嬷嬷来,只要她能确定你是完璧之身,皇上那边我也好回话。”
她早在驯服追风那天,就已经不再是了,尽管她是无意间破了身,可不是完璧这是事实。宫里的嬷嬷来又能如何,让她接受这样的检查,让她们宣布出去,她不是完璧之身,如果不是嘉王,那又是谁?
不,她承受不了这样的羞辱,也无法承受这样的质问。
“我真的……”
程宫女道:“这事儿已经传到皇上那边,刚才皇上在御书房训斥了嘉王殿下。他一口咬定,是他没控制住,点了你的穴道强要了你……”
“他就是要逼我嫁给他,可我就算是一辈子不嫁,也不要嫁给他。我不要!”
“你和我说有什么用?这事出了半个时辰,就会有更多的知道,在这宫中自来便是如此,好的、坏的都比别处传得更快,尤其是嘉王强占你的事儿,更会被宫人们津津乐道。解决这事的法子,只有一个,除非你能证明自己是完璧之身。”
她证明不了!
也无法说得清。
这一切都是嘉王设计好的!
她非完璧的事,只有那神秘的黑衣人和一位老妈妈知晓,自那一别后,黑衣人就再未出现过,而那位老妈妈姓甚名谁,更是不知。所以,至今为止,也只她自己知哓实情。嘉王没道理是冲着那件事来的,只是他为什么那么做,将他的血撒落在她的衣物上,伪造出一幕被他玷污的假相。
“幽兰,我视你朋友,我知道,对于你来说接受嬷嬷们的检查是件很羞耻的事情,可是如不这样做,就无法证明嘉王在说谎!”
“我……”林六有嘴说不清,“我不能……不能接受检查。”
“难道嘉王说的是真?”
说他在撒谎,可她又不能接受检查。
接不接受,都说不清啊!
虽然她自恃坚强,可这种事,还是无法再坚持下去。
接受了检查又如何?如若稳婆说出,视为女子贞洁的东西,早在许久前就已不在。人们便会对她的过往更津津乐道,甚至有好事者,会开始猜疑她的清白到底给了哪个男人。越殇帝、沈思危、嘉王都会被有心之人挖出来说,亦会有无数种版本的说辞,将她与三个男人扯在一起。
她不能承受!想想那些流言如杀人不见血的刀,心里就觉得恐惧。
现在皇上已经广发寻人告示,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她的母亲。她受怎样的伤害无所谓,她不想再让母亲卷入到自己的流言之中。
泪,不听话的流下,是耻辱的泪、无奈的泪。
她想拼命好自己,而今天还是被嘉王得逞。
“幽兰,我知道你不甘心。可这有什么法子?”程宫女将她抱在了怀里,“这件事和当初沈思危借酒玷污公主一样,都让皇上为难心痛。皇上要让沈思危对公主负责,这一回当他的儿子犯下同样的错,定会让嘉王对你负责!”
同样的事上演两回,一回是让新月公主称心遂意嫁了心中的沈思危。这一回,却是嘉王随遂心意得到她。
林六不甘如此,可这种事,往往吃亏的都是女子。“程姐姐,我不要嫁给他,不要嫁给那个恶魔。就算皇上让我出家都可以,我就是不要嫁给他。”林六站起身,正要出去,程宫女道:“你就要穿着这身衣服去见皇上?”
裙子上还有几滴鲜血,这样去见皇上,可是大不敬啊!
程宫女道:“换一身吧!”
嘉王以为,这样就非得到她不可?
不,他错了!
她从来都不是任人宰割的女子。
林六另换了衣服,此刻皇上已经回到养性殿。
嘉王就跪在大殿中央,贵妃也听说了此事,也到了这边,正向皇上求情。
“皇上,元嘉这回糊涂,是我这做母妃的没有教好他,他已经知错了,再说他也愿意为这事负责,我看你不如让元嘉娶了她。”
给她名份,就算是瞧得起她了。
如若不是那个预言,想做她堂堂木贵妃的儿媳,就可难了。
“皇上。”林六进入大殿,跪于大殿中央:“启禀皇上,请皇上下旨,准允幽兰出家修行,是尼姑还是女冠皆可,幽兰就是不要嫁给他!请皇上恩准!”
她俯下身子重重一磕。
“林幽兰,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在尼姑庵或道观里生下我的孩子!”
他……
简直是胡说八道!
根本和她都没怎样,居然说她会生下孩子。
如果不是在大殿,林六真想拔剑相向。
“皇上,幽兰不要嫁给嘉王殿下,宁可出家修行,如若皇上非把幽兰嫁给嘉王,就请皇上赐我一死!”
出家修行可以!不惧死亡,就是不要嫁给他!
这,是对他最大的羞辱,难道他就这么可怕,也至于让她退避三舍。
贵妃此刻也是心烦意乱:“林幽兰,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本宫的儿子配不上你?”
“皇家子嗣个个尊贵无限,林幽兰只是一寻常女子,哪敢高攀,也从未想过要嫁入王府豪门。请皇上成全幽兰心意。”
重重一磕,后背的伤口处传来一阵刺痛,缓缓抬头时,已是大汗淋漓,因为痛,脸色苍白如纸。她再一俯身,一磕,再点头,伤口处更痛了,她仿佛又感觉到了那天夜里传来的的刺痛。
身子一晃,她缓缓地倒在地上,后背的伤口出洇散出一朵血色的花,妖冶诱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
“幽兰。”嘉王的声音,皇上的声音一起传来。
程宫女将她拥在怀中,满是怜惜:“林小姐。”
燕帝蹲下身子,她笑意浅淡而艰难:“恳求……皇上不要将我嫁给嘉王……”
燕帝高声道:“来人!快传太医!”
程宫女和两名太监,将她扶到了偏殿,她疼痛难耐,扒在床上,程宫女唤了两名宫娥,为她解开衣袍,却见伤口处,血如珠涌。
两名太医好一阵手忙脚乱,还好伤口处只是挣裂一条细细的裂口,只因伤口极深,才至血流不止。
燕帝转回宝座,贵妃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娇嗔道:“皇上……”
他不想和贵妃说话,从小到大,每遇烦心事,就不再开口。虽做了十几年前的皇帝,可这习惯再也未能改掉。
他的儿女们啊,总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皇上,你就恕了元嘉这回。这孩子,只是太喜欢林幽兰,也至一时糊涂,做下这种事。你看他也是诚心想待她好,是要娶她做嘉王妃,皇上,我看不如成全元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