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在苏宅好吃好喝地养了两天之后终于决定出去走走,来了门口正好瞧见艾虎在套车,“千寻姑娘醒了?”
“嗯,你家姑娘呢?”千寻把了把头发,看了一眼头顶的眼光,又懒得出门了。
“姑娘去铺子里了,她交代说千寻姑娘醒了的话可以去南街的苏记绸缎庄找她,忙完了她带你去游湖品糖水。”
得,千寻很没骨气地一口应了,“你家姑娘还真是会找人命门。”她上了马车,艾虎跳上车辕往南街去。
“是啊,我家姑娘可是个好大夫。”
被夸了好大夫的苏天歌这会儿正忙得一头汗,指挥着伙计将新进的布料摆好,还专门留了一片位置摆放从边关进来的粗布,五颜六色的粗布确实比不得苏绣的精致淡雅,不过贵在一个新奇。这些东西都是商队在边关与人兑来的东西,还有一批羊绒毯子,她准备过冬了在拿出来。
摆好了布料,苏天歌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看甚是满意,耽搁了这么久的铺子总算重新开张了,她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掌柜的和伙计在门口迎客,苏天歌撩了帘子正要往后院去,听见了一声颇带刻薄的嗤笑声,“这什么东西也好意思摆出来,白白污了我的眼睛。还以为这新开的绸缎庄能有点好东西呢,没想到这种不入流的东西也敢摆出来。”
话说的是在刻薄了,苏天歌皱皱眉转身看去,看清楚来的是谁是她也就不奇怪了。
沈紫妍手执团扇一边同身边的女子说笑着一边眼带嫌弃地指着那一堆花花绿绿的粗布,神态不像高门大户出来的闺阁小姐,扭扭捏捏。
“不知两位姑娘是哪个府上的?想来一定是平日里见多了绫罗绸缎,瞧不上这乡野小民做的粗布了。”苏天歌从隔断里走出来微微笑着看两个人。
旁边的姑娘看了一眼苏天歌微微低头往后退了一步,沈紫妍顶瞧不上她见人就怂的模样。随即往前一步看着苏天歌说道:“自己东西不好还不许人议论吗?”
“议论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别在我的铺子里。”苏天歌毫不示弱地看着她,“敢问这位姑娘可知道这粗布卖多少银子一块?”
“多少银子我也瞧不上。”
“白送的。”苏天歌瞧着她脸上稍纵即逝的惊讶又转为平静,心里多少有数了,她走过去伸手拍了拍那些粗布,“这些都东西是我从边关进来的,戍守边关的士兵还有当地的百姓都穿这样的粗布。这些东西回来事准备给家里有儿郎在边关当兵的人家的,非卖品,买一尺这边的布料我送一尺粗布。”
“这些粗布换来的钱,我会用来给这些家有将士的人家免费看诊抓药,一会儿买的时候请留下名字。”说完她转身望着沈紫妍,“那么请问姑娘,你准备买多少?”苏天歌拍了拍那一堆粗布,瞧着沈紫妍。
门口聚拢而来的百姓无不击掌叫好,“那我家有一个儿子在当兵,还有一个战死的,能多送一尺吗?”
“自然可以,您买我一尺,我送您两尺。”苏天歌说完后退两步站到了隔断里,沈紫妍被冲进来的百姓撞了个趔趄,她捂着鼻子往外挤,终于挤到了门口回身望着苏记绸缎庄的门脸,愤恨地跺了跺脚。
“小姐,二少爷在那边。”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走过来跟沈紫妍说道。
她抬头一看,只见沈炤就坐在对面的茶楼上看着这边,也不知是看热闹还是在看她。沈紫妍一拍团扇走进了茶楼。
“怎么,与人争论没有讨到便宜?”沈炤看了她一眼就知道这肯定是在苏天歌那里没有占到一点便宜。
“伶牙俐齿的乡野小民。”
“不管是与人争论还是与人打斗,在没有把握将对方打倒的情况下不要贸然出手。就好比你,放不下国公府小姐的身份破口大骂也放不下心里的芥蒂赢得周围人的赞叹,才是失败中的失败。”
哼,“你就会说我,自己妹妹在下面被人欺负,你还在这里看笑话。你能怎么办?”
“争论开始的时候你既然处了下风,就想办法扳回来。她不是当好人买一送一吗,你可以出钱把所有的布都买下来免费送人,这样既替国公府挣了面子也给自己落下一段佳话,左右国公府出得起银子。”
沈紫妍没有说话,沈炤往下看了一眼心里有些不舒服,凭什么沈煜就能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人。他眯了眯眼睛说道:“以后没事不要来找她的麻烦,小心你大哥不答应。”
大哥?“他算什么大哥。”沈紫妍猛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仔细一回味不由得怒目圆睁,“你说那个人喜欢她?”
“有什么不可以吗?”沈炤斟了一杯水喝下,正好瞧见有一个红衣女子从艾虎的马车上下来走进了绸缎庄,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谁?燕千寻!
沈紫妍并没有注意到沈炤的失态,她兀自想着另一件事,陈巽芳不是喜欢沈煜还要嫁给他的吗?现在冒出来的一个苏天歌,她要是将来成了国公府的主母,那该怎么办?不可以,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千寻进了铺子有艾虎领着挤到了后院,“生意这么好?”
“跟人赌气的时候忽然而至的灵感,也算意外收获。”苏天歌指了指桌子上的两块布料,“特意给你挑的,待会儿我们去成衣铺子量体裁衣,然后再去南湖游船,最后在半山岛的糖水铺子喝完冰凉的糖水。这一天也算圆满了。”
“好啊。”千寻摸了摸那两块布料,甚觉满意。
“艾虎去把马车开到后门去,我们从那里上车。”后面原本是一户人家,因为上次的大火,房子被熏黑炭化已经不能住人,苏天歌给买了下来。修缮铺子的时候一并把房子也修缮了一下,从两侧的院墙跟分别了门,能直通后面的街道。
两人在成衣铺子下了车,千寻趁着掌柜的去拿尺子小声说道:“我们被人跟踪了。”苏天歌隔着镂空的窗格子无意识地扫了一眼外面,没发现什么,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