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奴婢正在跟姑娘说碗莲的事儿呢。”英格儿见李鼎发愣,忙在一边笑道。
“哦,姑娘既然对碗莲感兴趣,在下倒是养的一盆,若姑娘不嫌弃,请移步到在下的书房一看。”
“好。”茉莉也想看看,这英格儿口中的碗莲到底是何等模样。
李鼎便带着茉莉和英格儿穿过假山绕过后院,直到了前面自己的内书房。
书房里一色紫檀木的桌椅书架,满满的一架子书。窗前一张大长条书案,上面铺着雪浪纸。书案边上一个紫檀木束腰圆高几上,放着一个青瓷钹,上面拔起两三片青翠的莲叶,隐着两支含苞的白莲。
茉莉见了,便缓缓的走到高几跟前,只见钹内清水莹莹,覆盖着五六片小小的莲叶,另有两支五彩鸳鸯玩偶在钹内飘着,更增加了几分情趣。
“真好看!”英格儿在一边赞叹着。
“是啊,这也算是极品碗莲了。”茉莉也叹道,“李公子却是爱花之人,将这一株碗莲呵护的这样精细。”
“姑娘过奖了。”李鼎的面上便有得意之色。
这里几人没说几句话,便听见外边胤祥笑道:“我说管家,我与四哥不同,四哥呢,是封了皇阿玛的圣命出来办正事的,我呢,则是跟着四个出来看风景散散心的。”
“是,十三爷说笑呢,万岁爷那是让十三爷跟着四爷出来历练呢,将来十三爷定是定国安邦的贤王。”管家讨好的笑道。
李鼎听了,忙迎了出去,茉莉跟英格儿也都跟着迎出了门。
胤祥见李鼎迎出来,笑道:“好小子,刚才找你喝酒不见,怎么竟偷偷的跑出来了?”
“十三爷莫怪,奴才刚才酒吃的多了,出来走走。”李鼎忙打千行礼。
胤祥刚要说话,却瞧见茉莉跟着出了房门,便敛了笑容,问道:“茉儿,你怎么也在这里?”
“呃,十三爷……”李鼎刚想回话,胤祥却直接走到了茉莉跟前,问道:“可用过饭了?弯月呢?怎么没跟着你?”
“回爷的话,奴婢已经用过饭了,因席间沉闷,便往后花园闲坐,后遇李公子,特来看他养的碗莲。”茉莉福了一福,柔声说道。
“哦,”胤祥脸上仍有不悦之色,转头对李鼎说:“既然你养的碗莲很好,怎么不叫爷也瞧瞧?”
“不敢,十三爷请。”李鼎忙上前说。
胤祥便抬脚进门,茉莉等人进跟在身后。
胤祥进了李鼎的书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一架架的书籍,满满的,占据了书房里大半的空间。
“李鼎,你这家伙,藏书倒是不少啊,这么多书,你都读了吗?”
“回爷的话,奴才在父亲的督促之下,倒也读了一些,不过这些书有一大半都是父亲原来万岁爷跟前当差的时候万岁爷赐的,奴才才疏学浅,哪里读的完这么多书。”李鼎忙跟在胤祥身后,说道。
“恩,不过你还小嘛,比爷小了五岁呢,五年后,我看你这些书该是读的差不多了。哎!我整日以为自己读书多,其实却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胤祥在书架之间转了一圈,叹道。
“十三爷笑话奴才呢,奴才早听父亲说过,十三爷是唯一一个能在上书房翻书的阿哥,这份殊荣也只有太子有罢了,十三爷自然是饱读诗书,学通古今的。只是在奴才这里自谦罢了。”
“哼,你少胡说!什么太子才有的殊荣,这种话说出去,可是要杀头的。”胤祥戏谑的看着李鼎。
李鼎忙跪在地上,茉莉见了笑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不过我们两个丫头罢了,十三爷的心日月可鉴,没得跟一个下人开什么玩笑?”
胤祥听了,方笑道:“我不过吓吓他,你看你,就帮着他说气话来了。李鼎,还不滚起来?爷欣赏的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你可不要在爷跟前装怂包。”
李鼎听了,便直起身来,陪着笑道:“十三爷自然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李鼎却是爷的一个奴才罢了,哪敢在主子面前铁骨铮铮。”
胤祥听了,便哈哈大笑。茉莉和英格儿也跟着掩口偷笑。
然后,胤祥又品评了一回李鼎养的碗莲,确是花如酒盅,叶如碗口。胤祥又向李鼎定下了明年的花籽,叫他选几样好的来,送到京城去。李鼎忙答应着,一时便有家人来请胤祥,胤祥付又回到席间。
茉莉因累了,便叫英格儿带着自己到早已经安排好的客房去小睡一会儿,又叫英格儿晚饭的时候不必叫了,若是十三爷问起,便说我一路上骑马,着实累着了,要好好的睡一会儿才行。
于是黒甜一觉,等到茉莉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漫天繁星了。
“英格儿,你还在吗?”茉莉慵懒的喊了一声。
“我在。”胤祥放下手中的书,抬脚到了茉莉的帐子跟前。
“哦,”茉莉红着脸拉着滑到肩膀下的衣衫,小声嗫嚅道:“这是苏州织造府,你也这样不知避讳,瞧人家说闲话。”
“你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闲话?”胤祥顺手端来一杯淡淡的清茶,递给茉莉。
“人家不是说,七岁不同席吗?”
“你还不到七岁。”
“你怎么知道?”茉莉瞪起了眼睛。
“我为什么不知道?你是我从河水里捞上来的,我能不知道吗?”胤祥顽皮的看着茉莉红红的小脸。
茉莉哼了一声,低头去喝完了杯中的清茶,淡淡的清香,微微的苦涩均在唇边绽开。
“什么茶?怎么有点苦苦的?”
“放了几颗莲子,我们赶了几日的路,五内都有点积火。”胤祥笑笑,接过空空的茶杯放到一边。
“天黑了,现在什么时辰?”茉莉看看那边的自鸣钟,时针指向了酉正一刻。
“不早了,他们都已经用了晚膳,因你早就跟英格儿说过,所以你的饭还留在厨房里,这会儿叫他们端过来吧?”
“算了,我也没什么胃口。”
“这样不好吧?李鼎那小子知道了,也只怕不依。”
“关他什么事?”茉莉横了胤祥一眼。
“怎么不关他的事?他可是刚刚来看过你呢。”胤祥盯着茉莉的眼睛说道。
“随便他了。”茉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仍旧往后靠去大引枕上。
“呵,算了,不过你刚睡醒,别再歪着了,听说你白日里去了花园子玩儿,这会儿不如你当个向导,带着我也去逛逛吧。”
“李府上那么多的人,你随便叫谁他们都会屁颠屁颠的来,何苦又拉上我?”茉莉赖在床上,不想动弹。
“我不喜欢他们一家人那副谦恭的样子,总是端着架子,累不累啊,咱们悄悄的,出去逛逛也好,这园子,还是皇阿玛上次南巡时住过的呢,那时我还小,也没好好看看这园中的景色。”胤祥说着,便拉着茉莉起身。
李煦给胤禛等人安排的住处,本就是园子里的房舍,这园子也原本是曹寅买来,给康熙准备的,此时皇子前来,住在里面也很合适。茉莉白日本就没怎么在园子里逛,这会儿听胤祥说了,倒也动了几分心思,于是起来整理好了白绫裤褂,又穿了一件粉蓝色的中襦,系了带子,便跟胤祥手牵手悄悄的出了房门。
弯月刚从厨房回来,手上端着两碗参粥,本是给胤禛胤祥的,拐过游廊,恰巧看见胤祥和茉莉一白一蓝两个身影匆匆离去,一时纳罕的站在那里。
狗儿从胤禛房里出来,见弯月手中端着一个黑漆海棠花式的托盘站在那里,便上去笑道:“弯月姐姐,你端着粥出什么神呢?”
弯月听了,猛然回神,忙掩饰的笑道:“没,我刚才看见一个流星,忽的飞过去了,就想起了小时候。四爷呢,我给四爷和十三爷端了参粥来。”此时胤禛胤祥的身份已经挑明。
“四爷在里面忙呢,你进去时要悄悄的,别弄出什么声响,四爷最烦再处理公事的时候被人打扰了。十三爷估计在茉莉的房里,你给四爷送了,便去茉莉房里找十三爷吧。”狗儿说着,便把刚从李煦那里拿来的邸报交给了坎儿,自己下去了。
胤祥和茉莉转到池子的另一面,一直转到一个角落里,胤祥寻了一个长条石凳,坐到石凳上。然后把茉莉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小声说道:“你坐下,静静的嗅一嗅,这周围是什么花儿的香味儿?”
茉莉坐下,轻轻的嗅了嗅,只闻到一股好像茉莉的香味儿,只是比茉莉花香更浓郁了些。便笑道:“这也不奇怪,定是这周围又桂树或者其他的什么树和茉莉种在一起,才会有这种香气。”
“呵呵,傻瓜,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你不知道的呢,你来。”胤祥说着,便拉着没茉莉来到一丛茉莉跟前,只见碧绿的发着青光的叶片中间,托着十几朵小小的白花,正是茉莉的花样,只是这浓浓的香气比一般的茉莉更浓。
“哦,这是什么品种的茉莉,怎么花蕾儿像珍珠一样?”茉莉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