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爱只能寂寞的望着天空孤独地数星星……
住院押金交了,戴家炜的伤势渐渐稳定。他的身体很虚弱,一天24小时中,至少有16个小时都在睡觉。郁文汐办理了陪床证,一天到晚守护在戴家炜身边。这天清晨。戴家炜依旧静静睡着,目前的他,处在一个调养阶段,中断了血液的供应,只偶尔吊上两瓶药液。郁文汐打回了鲜奶,轻轻推了推戴家炜的身子,他缓缓醒来。她把鲜奶送在他的嘴边,拿起小汤匙,耐心喂他喝。戴家炜只喝了两小口,又躺下,静静地睡着了。郁文汐看了看墙上的钟表,8点钟,以往的他们,这个时间应该坐在教室里。现在的他们,坐在病房里。小张老师打来了好几次电话,催促郁文汐赶到学校期终考试。郁文汐能去吗?能为了考试,抛下一个人的生命而不顾吗?目前,期终考试的时间刚过,学校也放了寒假,马上就要到春节了。想一想这天上掉下来的灾祸,一股心酸,袭上郁文汐的心头,她想落泪,但使劲忍住了。她静静坐着,脑海出现了一个女人的面孔,是李阿姨的面孔。忽然,她有了一种冲动,想去探望一下李阿姨了,虽然她和爸爸的关系已经告吹,但李阿姨还是郁文汐的李阿姨,她们俩的关系不但没有疏远,反而更近了。郁文汐看了戴家炜一眼,他睡得很安静,呼吸均匀而平静,于是,她走出了病房,走出了医院,朝李阿姨家所住的小区走去。
李家到了。她按了门铃。好长一段时间过去了,没有人来开门。莫非她不在家?真的离开北京了吗?她已经不在爸爸的公司了,可能找了别的工作,郁文汐想着,后悔来之前没有事先打个电话。她准备要走,但还是不死心,她的手,又固执的按在了门铃上。她等待着,又耐心地等待着……门开了,出乎她预料地开了。里面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头发遮盖着大半个脸,揉着眼睛,穿着睡袍,脚下踩着拖鞋……这是那妩媚动人的李阿姨吗?郁文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文汐,进来吧……”面前的女人说话了,用手将散乱的头发抹向脑后。女人的整个脸露了出来,这张脸还是美好的,白皙的皮肤,双眼皮,大眼睛,不化妆的她,依旧有美丽的面孔。只是那宽大的睡袍,把她蛇一般优美的身段儿遮盖了。郁文汐进了门,来到客厅,满屋子熏人的酒气,茶几上倒放着酒瓶和酒杯,烟灰缸内,堆满了烟头……“文汐,对不起,屋子太乱……”李涵芝说着话,开始收拾屋子,挪走了酒瓶和酒杯,倒掉了烟灰缸内堆积的烟头,最后又擦了桌子。“文汐,你坐,请坐!”郁文汐缓缓坐下,见到了李阿姨,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呢,只感觉面前的女人,和以往的李阿姨简直判若两人。她到底怎么了?至于在家里酗酒?李涵芝坐在了郁文汐身边,随手点燃了一支烟,缓缓抽着,丝丝缕缕的烟雾,环绕在她的身体周围,悄悄扩散开来。“李阿姨。”郁文汐叫她。她回头瞪了郁文汐一眼,说:“我不是说过吗?以后叫我姐姐,我已经不再是你的李阿姨了。”郁文汐仔细打量她的脸,多么苍白的一张面孔呀!就连往日红润的嘴唇也有些发白。哦,对了,爸爸曾经说过她心脏不太好,难道她有心脏病?郁文汐死死地盯视着李涵芝的脸,半天,她小声说:“姐姐,抽烟对心脏不好……”李涵芝抛给她一个虚弱的微笑,然后,很认真地望着她,说:“你真的以为我有心脏病吗?我那是不是心脏病,是心病!心病?你懂吗?”“心病?”郁文汐无法琢磨李涵芝此时的心态,只感觉,她对李涵芝地了解不到百分之一,以前看到的,是李涵芝漂亮温柔的一面,真没想到她是这样一个忧郁的女人。李涵芝不说话了,只顾抽手里的烟。“姐姐,我想听你弹的曲子,听爸爸说过,你不仅歌唱得好,曲子弹得也很棒……”郁文汐故意来转变尴尬的局面,她想让李涵芝放下手里的烟。李涵芝叼着半支烟,狠狠吸了两口,随手放进了烟灰缸。她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走到客厅的角落,来到钢琴面前,缓缓坐定。细腻的手指,灵巧地点在琴键上,流淌的琴声,从指下蹦跳了出来。她嘴里唱起了歌,细腻而悲凉的声音,从她的歌喉内涌出……
来到你熟悉的窗前想把心里的话再说一遍看不到你往日的笑颜只有雨中沉默的窗帘我又见到你迷蒙的双眼知道昨天的梦已经改变听不到你想要的期盼我们再也不能回到从前等着今天变成昨天看着往事越走越远你我之间就像风筝在岁月里断了线再让我回到相遇的从前依然把你深深地眷恋不要和我划清界限至少还有思念的空间再给你一次坚定的信念好好藏在心里许多年不要离我好远好远至少还有未知的明天……
她一边唱,眼泪悄悄从眼角流出,滴落在跳动的琴键上。琴键遇到了心酸的泪水,琴声,开始变得压抑而凄凉……
当你唱起别离的歌我只能弹着伤心的弦你我之间是否已经画下一笔休止线再给你一次坚定的信念好好藏在心里许多年不要离我好远好远至少还有未知的明天……
曲子完了,李涵芝又弹起了一遍,一遍接一遍,都是这首同样的曲子,同样的歌词。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涵芝也许累了,细腻的手指不动了,她一直坐在钢琴前,又点燃了一支烟,抽了起来……郁文汐望着她,心里泛着嘀咕,李涵芝所爱的那个男人是谁呢?凭她的知觉看来,那个神秘的男人绝对不是爸爸。会是谁呢?爸爸在里面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郁文汐脑子里迅速凝结着疑团,越想越不明白了。李涵芝脸上的泪水渐渐风干了,她的眼神依旧很漠然,嘴里幽幽吐着烟雾。“姐姐……”郁文汐叫她,缓缓走了过去,扶住李涵芝的肩膀,说:“希望你把心底的苦衷告诉我,我很想知道,不要把苦痛永远憋闷在心里,姐姐……”李涵芝顿时停止了抽烟,她一动不动地盯视着郁文汐的脸,一直没有说话。“姐姐,把你的苦痛说出来吧!即使我无法帮助你,也总比闷在心里好受……”郁文汐又说,一双赤诚的目光望着李涵芝的脸,美丽的大眼睛,在等待着。李涵芝还是沉默,一动不动,像一尊没有生命的大理石雕像。“姐姐!”郁文汐扑在她的身上,紧紧抱住她,“难道你不相信我吗?”李涵芝失血的嘴唇动了,微微掠起一丝不太明显的微笑,幽幽地望着郁文汐的脸。过了好长时间,她嘴巴里,终于滚出了一些汉字:“文汐,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这样,对你,对他,对所有的人,都有好处……”“什么?”郁文汐猛地一怔,她紧紧抓住了李涵芝的肩膀,声音提高了,问:“姐姐,你在说什么?说什么?我一点儿都不明白,真的!我一点儿也不明白……”李涵芝抛来一个虚弱的微笑,说:“是呀,不明白就对了,人生有些事,说穿了会很糟糕,你懂吗?”郁文汐一时不语,脑子里的疑团让她头疼,她不知道面前的李涵芝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那个伤害她感情的男子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对我有好处?郁文汐很聪明,现在的她,已经开始怀疑那个男子是谁了,难道就是她一直深深爱着的戴家炜吗?郁文汐想着,她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推断,与戴家炜一起度过了3个多月,他平时的表现很正常,一点儿也没有可疑的迹象。是的,他的女儿小豆豆也是那么可爱……天哪!想起了小豆豆,让郁文汐更加怀疑了。刹那间,郁文汐脑子里出现了一种东西,是一系列童装!是的,那些童装就挂在隔壁李涵芝的卧室里。一个单身的女人,为什么那么喜欢童装?更何况那一系列的童装是从小到大排列的,最大的也刚好适合四五岁的儿童,不正好是小豆豆的年龄吗?她想着,感觉头很疼,只感觉里面的东西快把脑壳子撑爆了。她定了定神,眼睛望着面前的李涵芝……白白的皮肤,双眼皮,大眼睛,尖尖而可爱的小下巴,脸部的弧度很美好,这是李涵芝的模样,不也是小豆豆的模样吗?是呀,多么相像的两个人?以前我怎么就没有意识到呢?一种极大的冲动,迫使郁文汐一定要落实答案。她提高了勇气,冷不防地问:“姐姐,家炜说了,说他很想念你,你什么时候能去看看他?”李涵芝的眼中,顿时掠过了一丝闪电,大而黑亮的眼睛,流转着莫名的喜悦,她急切地问:“真的吗?他真的说过想我吗?”郁文汐的心情更加沉重了,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她的马脚已经露了出来,不是吗?刚才还精神恍惚的她,一听提到戴家炜,一下子便来了精神。郁文汐很悲伤,为什么自己爱上的人,竟然和面前的女人有过感情,并且还生育过一个女儿。我把自己的贞操,竟然交给了一个曾经和别的女人有过交往的男人!她想着,想着自己被蒙在鼓里这么久,难过极了,真想找一个地方大哭一场。“文汐……”李涵芝叫她,“家炜真的说过想我吗?他希望我去看他,是吗?”郁文汐敷衍地对面前多情的女人点点头,她实在无法弄清楚,面前的女人究竟和戴家炜是怎样一个关系?莫非他们俩曾经同居过?在同居中生下了女儿?令郁文汐不太明白的是,戴家炜这样的学生,如何和25岁的李涵芝有过爱情呢?莫非戴家炜的身份是虚假的?李涵芝为什么又抛离他们而跑到爸爸的身边呢?她到底爱的是戴家炜还是爸爸?爸爸扮演的角色是什么?“文汐,”李涵芝站起身子,说,“我去洗脸,咱们马上就出发!”真没想到,这个自作多情的女人认真了,现在的郁文汐,实在不愿意带李涵芝去看戴家炜,难道我想为自己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引线搭桥吗?世界上没有那么傻的女人。李涵芝去梳洗打扮了,郁文汐呆呆坐在沙发上,她的心,几乎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