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会科学语言的力量:语言力学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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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语句力度(2)

承诺式语句包括承诺、保证、约定、宣誓等。承诺式语句是说者向听者承诺某件事情。如:“这件事情由我来办。”(承诺)“我保证明天发稿。”(保证)“明天上午8时我来参加会议。”(约定)“我发誓这件事情不是我干的。”(宣誓)

释解式语句包括解释、说明、阐明、举例、证明、强调、推测、肯定、否定等。解释式语句的特点是说者努力把问题讲清楚。如:

“这里所说的审批机构是指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解释、说明或阐明)“比如说,华罗庚的成功是和熊庆来教授对他的培养分不开的。”(举例证明)“问题很明显,我们的国家是社会主义,不是封建主义。”(强调)“根据各方面的情况分析,主犯此刻应该在洛阳。”

(推测)“这次的作文比赛收获是很大的。”(肯定)“请原谅,我不赞成这次会议的决议。”(否定)

表彰式语句包括表扬、奖励、祝贺、祝愿、哀悼、道歉、悔恨、感谢、欢迎等。这类语句主要是说者对听者表示自己对他的表扬、感谢、道歉和懊悔。如:“今天回答得最优秀的是王迎。”(表扬)“我祝贺你考取了复旦大学。”(祝贺)“对不起,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道歉)“我代表全系师生欢迎您到我系来讲学。”(欢迎)“获悉贵公司总经理不幸飞机遇难,我代表我公司董事会向您表示诚挚的哀悼。”(哀悼)

社会发展到今天,虽然人类已经感到进入后现代时代,但是从整个人类发展来看,今天仍然是原始时代。几万年之后的人们会认为我们今天的生活是次原始时代。所以,以今天的科学水平还不能够细致地分析语言力度,只能作以上划分。每一种语句都有可能表现出不同的力度。但比较起来,在日常交际环境里运用征询句、解释句和承诺句比运用威胁句、贬损句以及命令句要好。在日常生活里我们会遇到许多不期望遇到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好,就有可能发生争执和纠纷。同样,如果处理得好,本来可能会发生的争执和纠纷就会化解。美国着名哲学家和开国元勋富兰克林曾经和一位朋友发生争执,甚至于见面时都不打招呼。富兰克林觉得这样下去不好,应该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于是他想出一个方法,因为他的朋友在图书馆里工作,所以富兰克林有一次遇到这位朋友时就主动装着若无其事地和他打招呼,并且说:“您能够帮我借一本书吗?”这是一句征询式的语句。其实他的朋友也希望和富兰克林和好,一看到富兰克林主动和他讲话,又要他帮助借书,过去的气早就消掉了。这样原来的矛盾立刻就化解了。任何人只要在日常交际中注意语言力的使用,很多可能发生的矛盾都会迎刃而解。我的一个同事有一次在班里点过名之后,又把刚才点名没有到的学生的名字重点了一下。这时有一个刚才和其他同学讲话的学生突然站起来用不礼貌的语言问道:“你为什么没有点我的名字?”他当时在班里对这个学生说道:“我刚才点了你的名字两次,你没有听到吗?”“你根本就没有点。”这位同学很气愤。我的同事知道,这个学生因为和别人讲话没有听到他自己的名字,可是我的同事想,他作为教师不能再批评这个学生,因为大学生的自尊心是很强的,虽然自己也很生气,但是作为一个教师就应该为人师表,应该成为行为方面的表率。而且学生是教育的对象。于是我的同事就说道,“唔!真对不起,也许是我没有点你的名。”结果,下课后在他回到办公室的路上感到有人跟在他的后面。他掉头看,原来就是这个学生。当这个学生看到他回过头,就很快走到他面前,说道:“老师,我对不起你。今天是我不对。我在讲话时没有听到点名。”学生主动来向他道歉。如果当时在课堂上我的这位同事和学生争吵起来,结果就可能大不一样了。可见要创造和谐的交际环境,每个人都要从自己做起。

在日常交际中如果必须对某人进行批评,也要用正面的有教育意义的语言进行批评,绝对不能用讽刺、贬损、侮辱等方面的语句。每个人都应该知道什么是礼貌。当自己在走路时踩到别人的脚,就应该主动地向对方讲“对不起”。即使别人给你不好的眼色,也没有关系,因为本来是自己的错。当教师感到一个学生不符合校规时,要以劝告的方式来促使学生改进。比如前面的那个例子,因为学生的头发过长,教师应该对他说:“你的头发很长了,是不是可以去理发了?”另外,在对一个学生进行指责时,如果没有必要,最好利用个别谈话的机会进行。下面我们就对这个例子进行分析。

(1)你头发长了,应该去理发。(命令句)

(2)你有人养而没有人教。(贬损句)

(3)你不去理发就是违反校规,违反校规就不要再来学校!

(威胁句)

(4)哎呀,我怎么遇到一个无常鬼了!(讽刺句)

(5)你的头发已经很长,头发长了不卫生,理一下发,你显得就有精神。(解释句)

(6)你的头发已经很长,是不是要去理发了?(征询句)

我们仔细来分析上述的几个句子,究竟是哪一句更容易被听者接受。因为各人的性格不同,心理的接受能力也不同,所以对以上各句的回答或者其心理反应也都是不同的。一般情况下,即使学生对老师不会当面顶撞,也可能有如下的心理反应:

(1)你头发长了,应该去理发。

(学生的心理反应)我头发长不长和你有什么关系,我要理发我自然会去,用不着你来命令我。

(2)你有人养而没有人教。

(学生的心理反应)我有人养而没有人教,你呢?你讲的全是流氓语言,你不配当一名教师。

(3)你不去理发就是违反校规,违反校规就不要来学校。

(学生的心理反应)不来学校就不来学校,你能怎么样?

(4)哎呀,我怎么遇到一个无常鬼了。

(学生的心理反应)你讲这样的话连当教师的资格都没有。

而下面的(5)和(6)两句情况不同,因为老师的语句非常有礼貌,学生也觉得老师的话是有道理的,所以会马上会回答:

(5)你的头发已经很长,头发长了不卫生,理一下发,就显得有精神。

(学生的心理反应)说真的,我是应该去理发了。

(6)你的头发已经很长,是不是要去理发了?

(学生的心理反应)是的,我就准备去。

在日常交际当中,说者希望听者履行某一个行为,就需要选择一句最能够促使听者履行其行为并且能够使听者满意的语句。这和在战场上发布命令或在执行其他任务、外交谈判、商务谈判以及审讯犯人等情况之下的语句要求不同。在日常交际中根据不同语境选择表彰句式、承诺句式、征询句式和解释句式最为合适。少用命令句式,不用贬损句式,尽量少用或不用威胁句式。语句应用不当所引起的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扬子晚报(2006.2.6A5版)报道说一青年在网吧里上网时,因为“嫌别人脚臭忍不住骂了两句,结果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凶手一刀切断他的中枢神经。最后嫌疑人已被抓获,结果当然会判重刑的。行凶人的行为当然不对,应该被处以重刑。可是,被害人有没有错呢?问题就在于他的语言伤人。我们现在的社会和法律只注意到行为对人伤害的犯罪,而没有注意到语言对人们心理伤害的犯罪,往往对待语句错误采取原谅的态度,其实社会上发生的许多不幸事件都是由于语句力度应用不当而引起的。前面例子里的被害人如果能够宽容一些,如果运用征询句或者解释句就可能不仅不会造成自己被杀的后果,而且还可能对对方的行为有帮助,能够改正他自己的坏习惯。如果对对方不采取宽容的态度,用贬损式、歧视式或讽刺式的语句对对方进行讽刺和谩骂,的确会引起纠纷和造成不应该出现的伤害。

有人喜欢对待朋友和亲人运用幽默,许多女性在选择对象时也说她们所喜欢的男朋友要多一点幽默。谁也不否认幽默的人是不错的。可是,幽默要得当,如果幽默运用不得当,也同样会造成不幸的后果。甚至于有人把开玩笑认为是一种幽默,不少家庭纠纷都是出自一方的开玩笑幽默。着名的戏曲《十五贯》的情节就是由于一句玩笑而造成的人命案件。又如有一位年轻人喜欢幽默,他为了庆祝妻子的生日特地买了一块手表送给她,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可是他非要想幽默一下。他把表放在妻子的手上,妻子问他这块表是哪里来的,他对妻子说道:“这是我从前的女朋友送给我的,现在我转送给你。”他以为这句话很幽默,可是他妻子的心理接受能力有限,听后感到非常不高兴,并且生气地就把表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说道:“谁要你这块肮脏的表。”等到丈夫把事情说明白已经晚了,而且妻子认为丈夫一定心里有鬼,一定有什么事情在隐瞒着她。两人之间的关系花了好几个月才有所回转。可见,幽默也好,开玩笑也好,说者必须要看清对象,不能以为自己的幽默适合于所有的人。最有名的例子莫过于以幽默出名的美国文学大师马克·吐温了。读过文学史的人都知道,马克·吐温是一位非常幽默的作家,可是他的幽默也曾经出过问题。在《马克·吐温十九卷集》(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的第十六卷里有一篇文章,题目是《一篇演说的故事》。在这篇文章里他叙述说1877年12月7日他被邀请参加在波士顿举行的J ·G ·惠蒂埃(1807-1892)的七十寿诞庆祝会。当时在座的有爱默生(1803-1882)、霍姆斯(1809-1894)和朗费罗(1807-1882)。我们知道这些人都是当时的大作家,而且也都是马克·吐温的长辈。当时马克·吐温还只是一个刚在文坛上有些名气的30多岁的年轻作家。在这个庆祝会上,马克·吐温做了一篇自认为非常幽默的演说。这个演说是关于老矿工对三个假文人的可怕描写,他说:“我一直在期望着有人大笑,至少有人微笑,然而希望慢慢地毁灭,没有一个人反应……一直到结束,我面对的前排个个恐惧万分,呆若木鸡。他们面带如此表情,难道我触犯了上帝,触犯了圣人、圣灵不成?”这是在他演说后的第29年所说的一段话。马克·吐温的幽默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究竟是什么原因呢?问题就是出在马克·吐温没有注意到各人对幽默接受的能力不同,没有注意到各位听者的年龄、身份和心理状态。因为这三位当代的伟大的诗人、大作家,而且又都是他的长辈。不同的年龄就可能产生代沟,马克·吐温还是一个毛头小伙子,在庆祝寿诞的演说会上讲如此的幽默、用了适用于年轻人力度的语言,使老一辈的人无法接受。

马克·吐温的幽默故事是说在一个飘雪的黄昏,他走进一个老矿工的家。老矿工告诉他,在24小时之内他接待了四位作家的访问,马克·吐温是第四个到他家来的耍笔杆子的文人。前三个是朗费罗、爱默生和霍姆斯,并且用漫画式的语言对三个冒充的假文人进行了讽刺。马克·吐温的目的是要批评冒充的假文人,也就是说批评三个冒充朗费罗、爱默生和霍姆斯的假文人,而不是讽刺他们本人。可是坐在下面的三位真文人却都以为马克·吐温在讽刺他们自己,所以他们非常生气。这就是马克·吐温失败的原因,因为马克·吐温认为台下的三位文人肯定能够了解这是幽默而会哈哈大笑,结果出乎意料的是三位文人不仅没有哈哈大笑,而且非常不高兴。可见说者在要进行幽默时一定要充分了解听者的心理情况和心理的承受能力,否则就会弄巧成拙。马克·吐温就是没有注意对语言力使用的程度而造成三位作家的误解。这是在日常交际之中发生的语言力错误运用的情况。这就是说,有些人只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自觉很幽默,而忽视了听者的接受能力。

所谓以偏概全系指说者把个别或部分的事例运用到全部,也就是用以偏概全的方法而造成错误。这是人们最容易犯错的地方。如物理教师提问一个女学生,她没有回答出来,不耐烦的教师就可能说出下面的话:“你们女学生就是比不上男学生。”这位教师没有想到他的这句话就有可能对女学生产生非常大的负面影响。

为什么呢?因为他所说的话只适合于部分女学生,也就是说这句话不仅适合于部分女学生,而且也应该适合于部分男学生,即:有部分男学生比不上女学生。这里的错误是说者用特称代替全称。

这方面的错误是经常发生的。如羊城晚报(2006年2月22日)有一则消息,哈佛大学校长劳伦斯·萨默斯说,男女之间先天性的差别可能是女性在数理领域鲜有建树的原因,正是由于他说了“女子学习理科比不上男子”而被迫于当年6月底辞职。这实际上是同样的错误,男女之间先天性的差别是存在的,也的确在哲学、数学、物理学等方面目前男性的成果比女性要多,但是这并不能说在理科方面女性就比男性要差。这种用全称代替个体和特称的例子是很多的,如“无官不贪”、“无商不奸”、“现在的官场‘全都’是黑暗的”等等,这些可以说都是不恰当的语句。

此外,不注意相互之间的礼貌也会发生问题。作为人,虽然所扮演的角色不同,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格,人们常常只注意到自己的人格,而忽视了别人的人格。比如对于儿童,大人们总以为儿童是小孩子,总要儿童绝对地听大人的话,这样就忽视了儿童的人格,没有尊重儿童的人格。事实上儿童在许多方面都有自己的自尊心,大人有些话已经对儿童的心理造成了伤害,大人们还不知道,而儿童自己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