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脚步重重的踏进了季月劳的发绣店里,刚想大声喊,迎面就看到有人站在前台位置上看着我。
发绣店里光线总是很暗,加上刚刚早晨阳光本就不足,我见到有人第一反应那就是季月劳了。
他开业一年多,从来没请过伙计,这店里除了我那个巴巴自愿过来的娇妹,应该不会有其他人的。
“我们必须马上谈谈。”我语气坚决地对着前台的人说。
没人应答我。
我又往前走了两步,眯起眼睛仔细看前台的人,很快就发觉自己犯了个错误,我认错人了。
前台站着的人,不是季月劳。
“你是好人,谢谢你给我妈妈工作。”一个男孩还带着些稚嫩感觉的声音响起。
我看着前台,张大嘴巴没说出话来。
一缕晨光这时恰好透过窗口照进了发绣店里,正好打在离前台这个人不远的地方,我借着光线看得清楚多了,可是也因为这么一看清马上紧张起来。
是那个男孩,白嫂自缢而亡的儿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季月劳呢……我脑子一阵发胀,我该怎么办,该对这个男孩说点什么呢。
我正想着,前台旁边那个通向后院的门口,一道阴影出现,门帘被挑起来,季月劳戴着口罩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他撩着门帘往外看,看见我站在店里,眉头马上蹙了起来,他朝前走目光一直看着我,黑色的眸子里闪着些浮浮沉沉的光影,莫名就让人觉得很是沧桑。
我见他没去看站在前台那里的谭良,就抬起手指朝那边指,同时还冲着季月劳眨眨眼,意思让他顺着我的手势看。
可是他依旧只是看着我。
等走到离我不远的地方,他站住,突然朝射进店里的那缕晨光看了过去。
“谭良,我没让无常把你带走,但是也没说你可以留在我这里。”季月劳一字一句慢悠悠的开了口,视线还停留在那缕晨光上。
原来,他知道谭良在他店里。
谭良听了他的话,低下头,几秒钟后再抬起头时,一脸无辜委屈的样子。我看着他不禁唏嘘,这样神情的一个十七岁男孩,怎么会那么残忍的对人对己呢,实在是不应该。
可是他已经死了,这一生已经过早完结。
“我想去一个地方,可是……可是死了以后,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那里。”谭良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悲伤对季月劳说着,季月劳听着转过身去,面对着站在前台那里的谭良,好久都没说话。
谭良也没再说话,只是眼神里满含期待的看着季月劳。
过了一阵,窗口那里射进来的晨光移到了别处,发绣店里又没了阳光时,季月劳才声音低沉的对谭良说:“什么地方。”
谭良脸上马上露出一丝喜色,他连忙开口说:“去一间医院,我想见见……见一个朋友。”
朋友……我听到谭良的话,脑子里竟然马上脑补出这个朋友之下的另外一层意思,我觉得那一定是个女孩,那个朋友前面应该加上一个女字才准确。
“对我说实话。”季月劳不带丝毫情绪的开口。
谭良的眼神在我这里迅速瞥过,“是我喜欢的女孩,她因为我才会去自杀,没死成却成了植物人,医生说她不会再醒过来了。我没死过,可我知道什么叫阴阳相隔,她不死我却死了,就想跟她告个别。”
他说完,又把头低了下去。
我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好奇心一下子窜了起来,我看着季月劳丝毫不动的笔直背影,不知道他会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