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素文已经打断他们的谈话，问：“你见过这四个人？”
“见过。”侯三说：“这几位在这里工作最长时间是四年，其中这位王少峰是最短的，只在本店工作了一年又三个月。”
“你有没有问过他们，以前在哪里工作？家住在哪？”
侯三回答：“我问过。”
“他们怎么说。”
“他们什么都没有说。”侯三补充道：“他们是写的简历。”
侯三手里拈着个几张纸，说道：“这是他们的简历，而且全部确有其人，证实无误。”
吕素文已经接过这几张纸，每张都看的毫无遗漏。只有他，才是真正能决定别人生死命运的人。每个人都等着吕素文，等着他看完，再等他裁决。
王坤的心在跳，他已隐隐感觉到，纸快要包不住火了。
吕素文看完后，掏出手帕，擦了擦手说：“我真不懂，为什么我们每天都有人会做错事呢？”
这句话他说得不温不火，可是侯三听了，脸上立刻有了恐惧之色。他额头上已经多了层油光，油光上隐隐有些细汗。
吕素文说：“这四个人中，有两个是从别的娱乐会所跳槽来的，还有一个是刚毕业的大专生，另外一个是开长途跑运输的司机。”
“是这样的。”
“那么我问你，这里给服务员的工资是多少？”
“是两千四，每天包一顿晚饭，比本地这行的平均工资要高四百块。如果有加班的时候，每小时的工资是十五块。”侯三回答，而且说得明确又详细。
“那么一个跑长途的司机，月收入又是多少？”
“最少六千，最高可能到八千。”
吕素文又问道：“那么你需要养家糊口，有一个八千块的工作，还有一个两千多的，你会选哪一种？”
侯三用袖子擦着额上的汗，说：“我会选八千的。”
“俗话说，砍头的买卖有人做，赔本的生意没人做，你听过这句俗话吗？”
“我听说过。”
吕素文问：“既然听过，那么他放着高收入的工作不做，来这里屈伸当一名月收入只有两千多的服务员，你有没有问过他为什么？”
“我没有问过。”
“但是，这本来应该是你的工作。”
侯三点点头，这时候已经满身冷汗了，连王坤都听呆了。
他本来觉得侯三已经是个做事很精明的人，但是现在和吕素文一比，侯三简直笨的像头猪。
吕素文又问：“你有没有注意过监控录像，他们四个人这两天从那里经过几次？”这句话他说得还是同样温柔，可是侯三听完，脸上的汗珠更大了。
“这个……我没注意。”侯三回答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我注意了，那排套房里只有三间客房，也只有这个王少峰，从那里经过了三次。而且听另外一个服务员说，王少峰去过一趟厕所，出来时就撞在他的身上，然后就往右走了。”他接着说下去：“右面，当然就是套房的位置。”
每个细节，他都调查得很清楚。甚至等于做出了结论：王少峰是在厕所慌乱中写的这几张密信，由于紧张，出门还撞到过别人。
那么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他到底写给谁看呢？
吕素文忽然转到王坤面前问：“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一句话。”
王坤问：“什么话？”
“宁可杀错，不能放过。”吕素文接着说：“你懂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懂得。”
吕素文把一张简历递给他，说：“这张简历的主人曾经是名长途司机，他就是王少峰王先生。那么现在，你能不能替我杀了这个王先生呢？。”这句话他说得轻描淡写，连一点火气都没有。
王坤虽然还能保持镇静，可是在这一瞬间，他实在说不出话来。
吕素文问：“你不敢动手？”
“不是不敢，是不能。”王坤说：“我如果动手杀了他，我就变成个杀人犯了。”
“你如果不动手，可能会变得跟他一样。”吕素文说：“我现在有点佩服你了。”
“佩服我什么？”
吕素文叹了口气：“一个奸细，居然敢跟我到这里来。”
“其实这也没什么值得佩服的，就算我是个奸细，还是一定会跟你来的。”
“哦？”
“你只是想用这法子来试探我，我如果杀他，他当然对我也不会客气，非常有可能会反咬我一口。”
“你说得对。”
“每个人只有一条命，每个人都怕死，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他也一定会出卖自己人。”
吕素文又笑了，说：“是的。”
他笑着，王坤陪着他一起笑：“既然还要用这法子来试探我，就表示，你还没有把握确定我是不是奸细。”
吕素文不能否认，说：“原来你也懂这个道理。”
“所以我现在一定要杀了他，而且他还要死的毫无怨言。”
“一定。”吕素文在笑，笑得非常愉快。他已经示意侯三，送了一把枪给王坤。
这是一把六、、、四式手枪，这把枪绝对可以杀得死人。
现在枪已到了王坤手里，他的手已握住了枪把，食指也放在扳机上，他的手还是同样稳定。
他已经别无选择，用什么方法也救不了王少峰。王坤只是希望他懂得，就算把自己指认出来，他也难逃一死。
王坤希望他能为了顾全大局，牺牲自己。
对了，或许还有一种方法！
他可以转身杀了吕素文和侯三，再和王少峰一起冲出去。用吕素文的枪杀了他自己，这种事着实有些讽刺。
王坤已准备出手。
他瞄准了王少峰，“砰”的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