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要赶我走?”中年的眼睛已经像钉子—样盯住钱老板,连阿力都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低了几度。
钱老板语气软了些:“小店是为了盈利,这位客人却没带钱,那只好……”
中年不等他说完便打断:“孙麻子,我再问一遍,你确定要赶我走?”
钱老板:“这位客人,你在叫谁?”
中年:“我不是客人,正如你不姓钱一样。”
钱老板:“你说的孙麻子,我根本就不认识。”
中年斩钉截铁的说:“你不认识我却认识,孙麻子就是你,你就是孙麻子。”
这白白胖胖的钱老板会是孙麻子?可他整张脸上都找不到一个麻子,他脸上的皮肤连少女都会嫉妒,岂能会是个麻子?
钱老板忽然叹了口气:“祁鸿飞,你怎么还没死?”
看来钱老板绝对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瞒不下去的时候,就决不会再继续装下去,他甚至把脸上的面具都脱了下去。只见孙麻子手中多了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面具褪下后,他脸上的麻子果然多如牛氓,又好像落满了苍蝇屎。
孙麻子又叹了口气:“说实话,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祁鸿飞:“戴上穆老板的面具,恐怕神仙都认不出你来。”
孙麻子快哭了出来:“你是神仙?”
祁鸿飞:“不是不是,我只是刚好认识穆老板,而且还特别熟。”
孙麻子还是一副哭丧脸:“既然被你认出来,我也无话可说了,你是来拘捕我的?”
祁鸿飞:“我拘捕你?为什么?”
孙麻子:“杀了不该杀的人,总要付出一点代价的。我就知道亡命之徒的日子不好过,总有一天会被追到的。”
祁鸿飞:“就因为你把程鼎的儿子刺死在暗巷里,所以才要逃到这里?”
孙麻子:“不完全是,还因为他的儿子有个好爹,因为我惹不起他爹,所以才要逃亡。”
祁鸿飞:“他那个嚣张跋扈的儿子早晚都要死,就算你不杀他,他早晚也要死在别人手里。”
孙麻子:“可惜是我……”
祁鸿飞:“一点都不可惜。我来这里没有要抓你的打算,是为了另一件事。”
孙麻子两眼放光,仿佛从万丈高空坠落时抓住了一支救命稻草,他献媚的说:“无论什么事情,只要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你尽管吩咐。”
祁鸿飞:“第一件事很简单,把我的行李还给我。”
孙麻子干笑两声:“你都知道了?”
祁鸿飞:“像你这么警惕的人,方圆几十里内很少有不知道的事,所以我来到此地,你肯定会第一时间发觉。”
孙麻子接着他的话:“本以为你是来抓我的,所以才派人把你的行李偷走,让你知难而退。其实没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我怎么敢招惹你呢。”
祁鸿飞:“但是你却招惹我了,而且还露出了马脚。”
孙麻子:“什么马脚?”
祁鸿飞:“对方拎行李逃跑时,用的是盗门的身法,而你又是盗门的老大,纵然是傻子都能猜出你们的关系。”
孙麻子骂了一声:“这帮兔崽子,做事情总是这么粗枝大叶的。”
祁鸿飞:“你还是少做点这种勾当,否则迟早身份会曝光,到那个时候恐怕程鼎……”
孙麻子赶忙说:“我宁可被人乱刀砍死,也不愿落在他手里,拜托别提他的名字了。可惜啊……在这种地方,不偷的话根本填不饱肚子,我也只好如此了。”
祁鸿飞:“那你只好自求多福了。”
孙麻子:“我一直很小心。那么,另一件事是什么?”
祁鸿飞低头看了看那个孩子,孙麻子顺着他的眼光也看了看。
这孩子穿着很是单薄,雨水沿着他的脸流到脖子里,可他背脊仍然挺的笔直。他的眉毛很浓,眼睛不大,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脸庞看起来很是消瘦,很可能有些营养不良。
这孩子凑近现在屋内的炉火前,炉火把他苍白的脸照的绯红,他脸上好像总是带着一抹坏笑,眼神里也似乎总带着一种玩味。虽然他还不成熟,可已经有了足够吸引人的魅力。
祁鸿飞:“你看这孩子怎么样?”
孙麻子:“很好。”
祁鸿飞:“既然很好,那么以后就由你来养活这个很好的孩子。”
这次孙麻子笑了,笑的比哭还难看,他万万没想到祁鸿飞托付给他的竟然是这种事。而且是由一个从未有过养育经验的人,在一个穷的鸟都不生蛋的地方,养育一个跟自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孩子。
何况在这个绝望郡,根本不适合任何一个未成年的孩子生存。
真是强人所难。
孙麻子带着一脸苦笑,连连说:“抱歉,抱歉……”
祁鸿飞火气大了起来,直接吼道:“抱歉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想养活他吗?”
孙麻子一肚子苦水,却不敢丝毫发作:“这地方孩子很难生存下去,这么重的担子我恐怕挑不动的,万一有什么闪失,恐怕你会把我脑袋拧下来。”
祁鸿飞:“那么这次轮到我抱歉了。”
孙麻子又一头雾水,忙问:“你是什么意思?”
祁鸿飞:“抱歉,你被捕了。因为你涉嫌谋杀罪,将一名年仅二十岁的青年刺杀于暗巷中,现已被全面通缉。何况程鼎还发出五百万的高额悬赏金,就为找到你的准确地点。我如果把你交给程鼎,谁知道他会给我多少钱呢?所以……抱歉了!”
孙麻子一脸衰相带着哭腔:“老大,你别玩儿我了。”
祁鸿飞:“我很忙的,没时间陪你玩儿。而且你别想着逃跑,虽然盗门以轻身功夫见长,可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绝对比不上我快。”
祁鸿飞笑了笑,又补充说:“倘若不信,你大可以试着逃跑。”
孙麻子:“我信。可你看看这个地方,已经快要变成一座死城。我这里只有一条半死不活的狗,一扇被风吹的乱响的破窗,一个许久没有生过火的冷灶,空酒坛里放着几个发了霉的馒头,还有我们几个快要饿死的盗门中人。哪个孩子能在这里生活下去?”
祁鸿飞:“他只能生长在这里。”
孙麻子:“为什么?”
祁鸿飞:“有些事,你现在不方便知道,因为还没到公开的时候。”
孙麻子:“但总有一件事,我必须要知道。”
祁鸿飞:“什么事?”
孙麻子:“他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