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林芳洲总是回避见他,也可以说是逃避。林芳洲也听说谣言了,沈二郎给她讲的,她感觉十分的莫名其妙,又有点心虚。待在府上,坐立不安。
她的存在,让小元宝无辜担受了污名。
虽然那小子确实想……来着,但毕竟,他们并没有发生什么。
然后就被人传得那样龌龊。
林芳洲心想,她该避避嫌的。
于是她花八百两银子买了座宅子,让十七去和小元宝说一声,她要搬走了。
他没有来拦她,也没来送她。
八月初十是个黄道吉日,林芳洲与韩牛牛包袱夸款款地搬家了。她带的东西不多,除了日常衣物和银两,只带了九万。
带的人就是韩牛牛和十七。
十七是三皇子吩咐下来的,必须跟着林芳洲,怎么甩都不走。
林芳洲的新宅子地段不错,建得很雅致,房间不多,有个小花园,园里栽着果树,还有一个小池子,池子里种着荷花,“一一风荷举”,倒很好看。
搬家后的几天,她在自己的新宅子里办了酒席,庆贺乔迁之喜。沈二郎他们都来了,带了礼物。令林芳洲意想不到的是,小元宝竟然也来了。
他瘦了许多,目光淡淡的,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爱说话。
尽管沉默,但是他往那里一站,别人就总难忽视他。
林芳洲再见到他,有些局促。看到他那颓败的样子,她又莫名的心里难受。她走到他面前,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他一扬手,让人把礼物搬进去。
林芳洲小声说,“这个时候你应该避嫌啊,你也知道别人怎么传我们呢。”
“这种时候我若不来,那才表明有嫌疑。”他说着,抬脚走进去。
林芳洲跟在他身边,说,“礼物已经收了,要不,你先回去?被人看到……”
他顿住脚步,笑道,“我一来你就赶我走,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林芳洲只好说道:“那……你请入席。”
云微明入了席,与那些客人交谈。客人们都怕他,三皇子和他们说话,他们哪敢不应?
因此,场面竟有些诡异的其乐融融般的和谐。
云微明看到小池边摆了几个篓子,他问道:“螃蟹?”
“嗯。”林芳洲点了点头。现在正是螃蟹肥的时候。
螃蟹蒸好了端上来,三皇子竟然亲自下手剥螃蟹,把旁人看得有些惊讶。云微明以前不会剥螃蟹,林芳洲还为此骂过他笨,教了几次,总算学会了,现在很熟练。
他剥了螃蟹,倒上调好的酱醋,递给林芳洲。
林芳洲没有接。
“我明白了,”云微明轻笑,“还要我喂你。”
林芳洲一听,头皮发麻,立刻接了。她很不理解他今天要做什么,压低声音说,“你这样,会被人说嫌话的。”
他却答道:“我什么都不做,别人一样说嫌话。”
一边吃着螃蟹,席上众人开始行酒令。云微明不与他们行酒令,他起身离席,一手端酒壶一手持酒杯,走到池边坐着,独自喝酒。
林芳洲一边与席上众人喝酒,一边时不时地看他一眼。
他真的瘦了,背影竟显得有些萧索,和以前不一样。
过了一会儿,林芳洲听到他唤她:“林芳洲,你过来。”
林芳洲连忙走过去,问道,“做什么?”
“坐下。”
她依言坐下。
然后她面前突然多了一朵将放未放的荷花苞。
荷花很水灵,显然是刚刚摘的,花瓣粉红色,一片一片围在一起,像个粉色的拳头。
他已经把花柄折下去了,此刻手托着荷花,笑吟吟地望着她,“给你。”
林芳洲愣了一下,莫名竟有些害羞。她是很喜欢花的,平常总是自己买花,很少有人给她送花。
她接过那荷花苞,“谢谢。”
“打开。”
“啊?”
“打开看看。”
她有些奇怪,慢慢地把那粉色的花瓣一层一层打开,见那花蕊竟已被他弄掉,此刻端坐着花心上的,是一个小酒杯,酒杯里盛着清冽的酒液,此刻那酒液正随着她的动作摇晃,摇荡出一阵芬芳,酒香混着花香,飘进她的鼻腔里。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被这样一个小把戏弄得心里热燥燥的。
“恭喜你的。”他说。
林芳洲便把那酒杯拿出来,一仰脖,干掉。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悠悠叹了口气。
云微明突然说,“我衣服脏了,你带我去换一下。”
“好,我让牛牛——”
“你。”
他今日性子执拗,林芳洲知他心情不佳。她对他,心里终究是抱着歉意,于是便都依了他,点头道:“好。”
她引着他来到客房,关好门,一边问道:“哪里脏了,我看看能不能……啊!”
话没说完,她已经被他搂了个满怀。
林芳洲又急又气,“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他却变本加厉地,低头撅住她的嘴唇。
吻得毫无章法,像是泄愤一般。林芳洲还被他咬破了嘴唇,他尝到血腥气,这才放开她。
林芳洲被他弄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低头轻轻舔着她唇上的血珠子,气息凌乱。一边舔,一边说道:“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认定你了。”顿了顿,又补充:“一辈子。”
一辈子。
这三个字,分量太重。
林芳洲从没想过一辈子的事,她连半辈子都没想过。她阴错阳差地,做了个男儿,活得那样如履薄冰,又那样没心没肺。一直以来,她用放肆的玩乐填补着心底种种对未来的惶惑与不安。
她从来不敢把未来想得太具体,仿佛她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或者她活不到未来的那一刻。
人这一生,像露水一样短暂而脆弱,生时晶莹剔透,去时痕迹全无。她所思所想的都是眼前的快乐,放纵地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没有忧愁的人。
可是现在,有人扬言要和她过一辈子呢。
林芳洲眼眶发热,莫名觉得鼻子酸酸的。
末了,她却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余生能有个人相伴,那样活得才不会寂寞无聊。
可那个人不会是小元宝。
或者说,她不会成为陪伴他的那个人。
小元宝已经走了。
林芳洲在房间里呆立了一会儿,低着头走出来。花园里的人还在喝酒行乐,林芳洲站在远处看他们。韩牛牛走上前问道,“公子,你不去玩吗?”
她摇了摇头。
“公子,你怎么了?”韩牛牛感觉林芳洲似乎不太对劲。
她垂着眼,轻叹一声,“牛牛,我好像错了。”
“公子,你没有错。”
“我应该早点告诉他。长痛不如短痛。譬如你身上扎了一根刺,倘若拔出来,会疼,可如果不拔,刺渐渐的烂在肉里,只会更疼。”
“公子……”
林芳洲被自己说服了。她一抬头,目光变得坚定:“我现在去找他。”
“哦,好,公子,可是园子里的宾客呢?”
“让他们喝吧,喝够了自己回家,我想他们也不会和我见外的。”
林芳洲生怕自己再有什么犹豫,趁着现在头脑发热,她赶紧出了门。刚出大门,却被一队人堵了。
那是一班内侍,有骑马的,有赶车的。为首的内侍见到林芳洲,下马朝她拱拱手,道:“林公子。”
林芳洲感觉不太好。她和内侍们向来不怎么结交,今天突然冒出来一群,总不可能是来庆贺她乔迁之喜的。
她问道:“这位……中贵人,找我可是有事?”
“林公子,官家宣你入宫。”
“宣我入宫?什么事啊?”
内侍一笑,道,“这我可就不知了。”
林芳洲很上道,悄悄往他手里塞了块银子,一边说:“我没见过世面,怕进了宫又像上次那样惹官家不高兴。还请你给我提个醒,谢谢了。”
所有内侍都清楚云微明的身份,也知道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下一个天下之主。三皇子很少结交内侍,但这些内侍也不会傻到去得罪他。此刻那收钱的内侍卖了林芳洲一个面子,笑道:“我听说林公子今日办乔迁酒,三殿下想必也来了。”
“是啊,刚走。”
内侍道,“三殿下与林公子真是情同手足。”
说了这些话,就不说了。林芳洲却已经明白了。这内侍不谈别的,只谈小元宝,那么她这次被官家叫走,肯定也和小元宝有关。
林芳洲心里有了个谱,与此同时又有些担忧。上次御前答对,对她的心灵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她很怕自己一时的无心之言,被人刻意发散附会。
虽然说“谣言至于智者”,可这世界上别有用心的人太多了。
不过,林芳洲进宫之后,倒是没有遇到她想象中那咄咄逼人的问答,内侍把她和韩牛牛领到一处,拨了两个小太监给她们使唤,然后就走了。
直到晚饭,林芳洲也没看到官家。
吃过晚饭,她尝试着出门,外面两个小太监连忙拦住她:“大内禁地,不可擅自走动,公子请回。”
果然。
林芳洲回到房间,对韩牛牛说,“我们被软禁了。”
十七无法阻止林芳洲被宫里的人带走。林芳洲离开后,他第一时间去禀报三皇子。
云微明冷笑,“看来是有人把我和他的传言捅到了父皇那里。”
十七在宫里行走多年,深知因为一个小小的谣言而生出无限麻烦、甚至送掉人性命的事情,并不少见。
他感觉林公子的生命有些危险了,毕竟,官家想要弄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都容易。
十七问道:“殿下,那现在怎么办?”
“先救人。”
云微明不敢将担忧表现出来,没有主动跟他爹要求见林芳洲。这样忍了两天,官家突然宣他进宫。
父子间叙了会话,云微明一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官家突然问他:“外面人都传,你和那林芳洲,有些私情。”
云微明不屑道:“也不知是谁这样无聊,见我与他感情深厚,便传出这样的话来。林芳洲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平常照顾他一些,有错么。”
“真没有?”
“真没有,孩儿怎敢欺骗父皇。”
官家看着他的小儿子,目光充满探究,“若是真没有,为何迟迟不肯成亲?”
云微明一脸的委屈:“父皇的仙丹正炼到关键处,儿臣每日沐浴吃斋,也不近女色,只是想为父皇祈福。这只是儿臣的一点孝心,此事又与林芳洲有什么相干?”
“你的婚事关乎社稷,还是早些成亲为好。”
云微明惭愧道,“原来我不肯成亲竟让父皇挂心至此,这也是儿臣的不孝。儿臣愚笨,不知该怎么选了,全凭父皇裁夺。父皇让我成亲,我便成亲。”
他答应得这样干脆,倒让官家有些意外。官家满意地点点头,又道:“其实你就算玩玩,也无所谓,但是正事不能忘,你记住你的身份。往后这天下是你的,你要做个表率。”
云微明大惊失色,跪倒在地:“父皇!父皇宝刀不老,况且长生之术即将炼成,万寿无疆指日可待,你说这样的话,实在折煞儿臣了!”
“唉——”官家突然长长叹了口气,“你起来。”
“父皇?”
“起来说话。”
云微明起身坐回去后,官家说道:“长生之术,哪有那么好炼的。你还记得庞天师吗?”
“儿臣记得他。”
庞天师就是曾经说他们父子八字不合的道士,官家十分地信服他,不过他已经不在官家身边。现在官家身边最得宠的是邓天师。
官家说道:“庞天师当年说要去仙游,留下一封信便不知所终。朕也是近日才知道,他竟然早已经故去了。你说,如果真的有长生之术,他自己怎么不炼呢?”
云微明答道:“儿臣觉得,修仙一事,也是要看机缘。他一介凡夫,就算知道长生之术,想必也承受不起。父皇是真龙天子,他如何能比得?”
这番话说到了官家的心坎里,他虽然面上不表现出来,但心里很高兴。他点点头说,“也许是这个道理。可朝中有许多大臣,整天上书劝朕不要炼丹。”
云微明抱怨道:“这些人管得也太宽了。父皇为国事操劳,那么辛苦,不过打打坐炼炼丹,能妨碍到谁?况且,他们不是也吃了父皇许多金丹吗,怎么转头就说这样的话。”
官家摇头道,“也不要这样说,他们不懂,不知者不怪。”
“是,儿臣知错,父皇真是好胸襟。”
官家突然笑道,“怎么扯到朕的身上了。且说说你,,朕要给你选妃,你想要什么样的姑娘?”
“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儿臣全听父皇的,你觉得谁好,我就娶谁。”
“嗯,”官家满意地点点头,“朕先让邓天师给你测测。”
“谢父皇。”
林芳洲在宫里住了三天,一直被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但凡云微明表现出一点对她情根深种的样子,她早已被喂了砒霜酒了。当皇帝的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她被放出来这天,下了雨。秋风卷着秋雨扑面袭来,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小内侍帮她备了辆马车,见天气寒冷,又给了她一件他自己的披风。
韩牛牛说,“我也冷啊……”
小内侍有些不好意思,“我见你长得这样胖,以为你不怕冷。”
“……”
在宫里,靠着这样的嘴,是怎样活到现在的???
后来林芳洲和韩牛牛在马车里抱在一起,盖着同一条披风。林芳洲深深地感觉,韩牛牛比披风管用,抱着她,像是抱着个火炉一般。
回到家时,雨下得更大了。密密麻麻的雨丝,仿佛织了一片铺天盖地的浓雾。她下车后,与那车夫道了谢,车夫也不多留,赶着马车立刻走了。
两人撑着伞,正要回去,却见远处渐渐地走过来两道身影。
雨雾中,他们撑着伞,看不清脸,林芳洲却莫名的有一种直觉,那是小元宝。
她便站在原地不动,等着他们走近。
他们走近时,她看到他的衣角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他垂着眼睛,自上而下地望着她。这样的秋雨里,他的目光也像那秋雨一般,寒冷,潮湿。
林芳洲挠了挠后脑,说道,“小元宝,你没事吧?”
“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林芳洲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低着头,把一个头顶对着他。
他突然唤她:“林芳洲。”
“嗯?”她抬头看他,“怎么了?”
“我要定亲了,”他说着,轻轻扯了一下嘴角,像是想笑,“如你所愿啊。”
他的目光那样落寞,像是秋天里凋败的花园,她与他对视着,莫名竟心口一痛。
“你高兴吗?”他轻声问道,语调里竟隐隐含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期待。他在期待什么?
“恭、恭喜你啊。”她小声说。
一句话,几个字,像刀子一样划在他心口上。他终于扯开嘴角笑了,一边笑一边说,“林芳洲,算你狠。”
“小元宝,你不要这样……”
他已经转身走了,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云微明虽打着伞,奈何今日有雨又有风,他回到府上时,衣服湿了一片。荷风伺候他换下衣服,荷香去厨房端姜糖水,想给殿下驱驱寒。
荷风抱着半湿的衣服,转身要拿出去,云微明一看到她的背影,突然把她叫住了:“站住。”
“殿下,何事?”
“你的裙子脏了。”
荷风心叫不好,扭头撩着裙子看了一下,果然看到了一点血迹。她脸色一变,跪在地上,羞红着脸,道:“奴婢失礼,奴婢该死!”
云微明:“你也有痔疮吗?”
荷风:“……”
咣当!
门口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云微明抬头一看,见荷香站在门口,嘴巴张得很大,一点也不温婉贤淑,地上是一个漆盘和一个金碗,碗里的姜糖水已经洒了一地。
云微明轻轻皱了一下眉。
荷香连忙走进来跪在荷风身边:“奴婢失礼!奴婢该死!”
云微明有些不耐烦,挥了一下手,“下去。”
荷风有些委屈,鼓着勇气说道:“殿下,奴婢没有痔疮。”
荷香扯了她一把,小声说,“走吧。”
两人起身正要退下去,云微明突然又叫住了她们,“等一下。”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云微明狐疑地看着荷风,问道,“你说你没有痔疮,那你裙子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荷风与荷香面面相觑,最后一起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殿下,你……你真的不知道?”
“说。”
荷风红着脸不好意思开口,荷香帮她说了:“殿下,那是葵水。”
“葵水是什么?”
“……”
荷香第一次感觉自己似乎还不太了解这个世界。她不知道该怎么启齿,只好反问道,“殿下真的没听说过吗……”
“没有。”
“林公子也没跟你说过吗?”
“废话真多。”
“是,奴婢该死。葵水是——”她红着脸给殿下解释了这个词。
云微明活了十七年,确实从来不曾听说过这些。虽说宫里有人教导这些,但他在宫里只生活到十岁,还不到被教导的年纪,回来时又已经是个成年男子,所以就没人再来教他男女之事。在永州那几年,他每天接触的无非就是书院的学子——同窗们都不讨论这些东西,或是王捕头他们——也不会和他讨论,剩下的只有林芳洲了。
林芳洲也从来没跟他说过。
林芳洲是有痔疮的。
会不会……有没有可能……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十分令人惊骇的猜测。
他压下心中那怀疑的惊涛骇浪,不动声色地问荷风:“女人的身体,都是软的吗?”
“回殿下,女人的身子,确实比男人软许多……”荷香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更红了。
“女人的脚,都是小的吗?”
“是。”
云微明一连问了几个让人羞羞的问题,把两个丫鬟挑逗得脸红似血。问完了,他说道,“你们下去吧。”
“……”
荷香真的要怀疑人生了。殿下像个登徒子一样把她们逗得春心荡漾,然后就让她们走了?走了???
夜里,雨还在下,云微明伞也不打,便出了门。
十二没有跟着,他派十二办事去了。
云微明来到林芳洲的宅子,一纵身,翻墙进去。
卧房里亮着昏黄的烛火。云微明刚要走进,却见一个白衣人突然出现,上来就打。两人交了几下手,云微明道:“十七,是我。”
“殿下?”十七认出了他的声音,他十分疑惑,“殿下,你为何……”
“不要问,不要管。”
“是。”
然后,十七就看到他们高贵的皇子殿下,走到林芳洲的卧房外,侧着脸偷听里面人说话。
有点猥琐啊……
此刻,卧房内林芳洲正在泡脚,一边泡脚一边和韩牛牛聊天。
韩牛牛说:“公子,我们真的要走吗?”
“嗯,”林芳洲点了点头,“沈二郎家里贩马,经常去塞外,他说可以带着我去玩。我觉得京城是个是非之地,我们现在远离一段时间,等……”她牢记着小元宝的嘱咐,有些话打死也不说出口,于是她顿了顿,继续道,“等以后,太平了,再回来。”
“小公子会同意吗?”
“我若离开,也能使他少一些负累,”林芳洲叹道,“再说,他都要成亲了。”
“小公子要成亲了,公子也能放心了吧?”
“嗯。唉。”
“那,公子,要不要告诉小公子你实际是个女郎?”
“这个问题明天再想吧,今天先睡觉。”
林芳洲说到这里,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想动。她警惕道:“谁?十七,是你吗?”
嘭!哗啦——
卧房的门突然被踹开了,门板碎成两半,摔在地上。那响动,把林芳洲和韩牛牛都吓了一跳,林芳洲本能地收回脚往床上一缩,“谁谁谁谁、谁?”
外面走进来一个人,一身衣服湿漉漉的。他身材修长,面容俊美,只是脸色很不好看,像是要吃人一般,十分地吓人。
他死死地盯着林芳洲。
林芳洲有些奇怪:“小元宝?”
“林芳洲,你这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