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经济国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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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论增进劳动生产力的因素及分配劳动(21)

马铃薯地的产量,跟稻田的产量差不多,而又远远大于麦田的产量。马铃薯的亩产即使达到了一万两千磅,也算不上优异;而小麦的亩产即便只有两千磅,也算是优异的了。当然,由于马铃薯含有大量水分,所以不能按照重量比例来计算从这两种植物中得到的固体滋养物的分量。但是,即使把马铃薯这一块根食物重量的一半作为水分扣除,一亩地的马铃薯所能得到的固体滋养物也仍然有六千磅,是一亩小麦所得的三倍。而且,一亩马铃薯地的耕作费用也要少于一亩麦田。单就耕种麦田来说,在播种前,通常需要用犁耙把土地理平整,光是这笔费用,就超过了栽种马铃薯的锄草费用和其他各种特殊费用。

所以,这种块根食物,如果将来能够像米成为产米国的普通食物一样,也成为欧洲某地人民的普通食物,那么同一面积的耕地必然能够养活更多人。因为,一旦马铃薯成为普通食物,那么在全部耕地中,马铃薯地的相对面积,就会等于现在栽种小麦及其他人类食用谷物的土地的相对面积。此外,如果大部分劳动者都靠马铃薯生活,那么其扣除耕作资本及维持劳动之后的剩余也会更多。诚然,这些剩余,大部分还是要归地主所有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人口就会增加,地租也会增至大大超过现在地租的程度。

所有适宜栽种马铃薯的土地,都可以用来栽种其他类似的有用植物。如果马铃薯地占全部耕地的比例等于现在的栽种谷物的土地所占的比例,那么马铃薯地的地租就会像现在的栽种谷物的土地地租一样,也能决定其他耕地的地租。

据说,在兰开夏的某些地方,有人认为劳动者吃燕麦面包,会比吃小麦面包更容易饱。同样的话,我在苏格兰也听到过。不过,我总觉得这种传闻有点儿可疑。比如说,苏格兰的普通人民吃的都是燕麦面包,英格兰的普通人民吃的则是小麦面包。跟苏格兰的普通人民相比,英格兰的普通人民更强壮、清秀、健康,工作也更起劲儿。不过,这种差异并没有出现在这两地的上等人中间。所以,由经验可知,苏格兰普通人民的食物,似乎并不像英格兰普通人民的食物那样适合人的体质。

可是,马铃薯的情形却完全不同。在伦敦,无论是轿夫、脚夫和煤炭挑夫,还是那些靠卖淫为生的不幸妇女,一般都只以马铃薯为食。这些人,大部分都来自爱尔兰的最下层,他们也许是英国最强壮的男子和最美丽的女子。根据最明确的证据证明,马铃薯含有的营养素特别适合人的体质需要。

不过,马铃薯不像谷物那样能贮藏两三年,它一般都很少能保存一年。因此,人们都害怕它在被卖出之前就腐烂,所以不敢大面积栽种。也许是因为同一个原因,才使马铃薯即使是在那些大国里,也不能像面包一样成为人们的主要植物性粮食。

有条件提供地租的土地生产物

在各种土地生产物中,好像只有人类食物才必须提供地租,其他生产物则是在一定条件下才提供地租。除了食物,人类最需要的东西就是衣服和住宅了。

在原始社会,土地可以向人们提供充足的衣服和住宅材料,却无法满足人们对食物的需要。相反,在进步社会,土地能够满足衣服和住宅材料的人数,要少于满足食物的人数。这种情况,至少会在人们需要衣服和住宅材料,并愿意为它们支付代价时出现。因此,在原始社会,衣服和住宅材料由于过剩,所以其价值极小甚至完全没有;而在进步社会,它却会因为供不应求而具有极大的价值。

当衣服和住宅材料供过于求时,其中有大部分都会因为无用而被丢弃,所以其使用价值基本上只相当于加工这些材料所花的劳动和费用,因而也不能向地主提供地租。当这些材料供不应求时,即使把它们全部用上,也往往不够用,于是就会有人愿意以高价购买它的任何部分,哪怕要花费超过其产制和上市所需的费用。这时,这种材料就可以向地主提供许多地租。

在原始社会,衣服的材料一般都是较大动物的皮。当时,狩猎和牧畜民族是以那些大动物为生的,他们在获取食料时,可以一并获得他们自己穿不了的衣服。这些多余的动物皮,在没有对外贸易的情况下是根本没有价值的,只有被丢弃。这种情况,一般出现在北美狩猎民族中间,当时这个民族还未被欧洲人发现。

现在,北美的狩猎民族一旦有了过剩的毛皮,就会用它们去交换欧洲人的毛毡、火器和白兰地酒。这样,这些过剩的毛皮就有了许多价值。现在,在全球通商的状态下,我相信只要是确立了土地所有制的民族(不管它有多么不开化),都会有这种对外贸易。那些在国内生产却不能在国内加工或消费的衣服材料,都可以在较富裕的邻国中找到销路,这么一来,这些材料的售价就会被抬高得超过其运输费用的价格,从而足够为地主提供许多地租。

在苏格兰高地,当大部分牲畜都在内部的丘陵地带被消费时,其最主要的输出商品就是兽皮了。用这些兽皮来换其他物品,就能稍微增加高地的土地地租。当时,英格兰国内不能加工或消费的羊毛,也外销到了更富裕、更勤劳的弗兰德愚,其售价足够补偿羊毛产地的许多地租。而在那些没有对外贸易的国家,即使其耕作技术和当时的英格兰和现在的苏格兰高地差不多,它们的衣服材料也会明显过剩。这些多余的材料,大部分都会因为无用而被丢弃,这样也就无法向地主缴纳地租了。

跟衣服材料相比,住宅材料更不容易被运输到遥远的地方。所以,即便在今日这种商业状况下,它也不能像衣服材料那样容易外销出去。当一国的住宅愚译注:弗兰德,即现在的比利时和荷兰。

材料过剩时,地主们就不能从这些材料中获得地租了。比如说,在伦敦附近,地主们从一些良好的石矿中得到了相当大的地租;而在苏格兰和威尔士的许多地方,大部分的石矿都无法向地主提供地租。在人口稠密、农耕进步的国家里,用于建筑的无果树木的价值都非常高,为其产地提供了非常大的地租;而在北美的许多树木产地,树木的所有者不但得不到地租,反而会为有那么多树木而发愁,并希望有人愿意无偿采伐并运走他的大部分大树。在苏格兰高地,有些地方由于缺少公路和水运,只好剥下树皮运往市场,而把木材随地丢弃。

当住宅材料相当过剩时,其使用价值也不过和加工它时所花的劳动和费用相等,所以无法向地主提供地租。不过,当邻近的富裕国民需要这种住宅材料时,情况就截然不同了。比如,铺设伦敦街道的需求,使得苏格兰海岸一向不提供地租的一部分岩石,也向地主提供了地租。再比如说,挪威及波罗的海沿岸的树木,都在大不列颠找到了市场,并为所有者提供了许多地租。

与一国人口成比例的,不是该国供应衣服和住宅材料的水平,而是该国供应食物的水平。在食物得到充足供应的情况下,必要的衣服和住宅也不难得到;但是,在有了衣服和住宅的情况下,食物却往往不易得到。在大不列颠的许多地方,一个人花费一天的劳动建成的简单建筑物,就算是住宅了;如果用兽皮来做衣服,只需要花费一天多的劳动,就能制出最简单的衣服。在野蛮或未开化的民族,人们花费在获得这种衣服及住宅上的劳动量,仅仅占全年总劳动量的百分之一;而花费在获取食物上的劳动,却占了全年劳动的百分之九十九。即使这样,还是不能获得充足的食物。

在土地改良之后,一家可以生产出供两家食用的食物。于是,只要一半人口,就可以生产出满足全社会需要的食物;剩下的一半人口(至少是其中的大部分劳动),就可以去生产满足人类其他欲望和嗜好的物品,比如衣服、住宅、家具,以及所谓的成套应用物品等。

富人和穷人消费的粮食几乎是一样的。富人消费的粮食,也许在质的方面与穷人消费的粮食大不相同。比如说,在选择和烹调富人的粮食时,可能要花费更大的劳动和技术。可是,富人所消费的粮食的量,却几乎和穷人所消费的量相同。我们再比较一下富人和穷人的衣服和住宅的情况。富人拥有巨大的衣橱、富丽堂皇的宅邸,而贫民却穿敝衣、住陋屋。二者无论在质和量上,都有极大的差异,根本没有可比性。

每个人的食欲,都会因为胃的狭小容量所限而有满足的时候;可是,人们对住宅、衣服、家具及应用物品的欲求,却似乎没有止境。这时,有权支配自己消费不了的剩余食物的人,也一定愿意拿出这些剩余食物,用它们去交换能够满足他的其他欲望的东西。这样,这些物品不但满足了他的有限欲望,其剩余部分还能换取到其他满足他无限欲望的东西。相反,穷人则要为了取得食物而拼命劳作,并满足富人的这些无限欲望。

穷人为了能够让自己的食物在市场上站稳脚跟,往往会以提高食物质量、降低食物价格的方式相互竞争。由于土地改良和耕作的进步,食物量增大,劳动者的人数就随着食物量的增大而增加了。不过,由于增加食物的工作可以实现细致的分工,所以食物的增加量比劳动者人数的增加量多得多。正因为如此,在建筑物、衣服、应用物品,或作为装饰品使用的各种原料,以及化石、矿产、贵金属和宝石的应用领域,才有了人类发明才能的用武之地。

由此可见,需要提供地租的,除了一向都要提供地租的食物之外,还有其他一些后来才要求提供地租的生产物。这些生产物的价值中的地租部分,也来自生产食物的劳动力的增进。这种劳动生产力的增进,起因于土地的改良和耕作的进步。不过,并不是所有后来才要求提供地租的生产物都能提供地租。即使是那些已经被改良而且耕作精细的土地,国内对其生产物的需求也未必都能达到这种程度,因而其价格也不可能在支付工资、偿还资本并提供普通的资本利润之后还有剩余。所以,这类生产物能否提供地租,要视具体情况而定。比如说煤矿,决定它能否提供地租的因素,一是它的产出力,二是它的位置。

如果使用一定数量的劳动从某一矿山取出的矿物量,多于使用等量劳动从其他大部分同类矿山中取出的矿物量,那么这一矿山的产出力就大;反之,这一矿山的产出力就小。有些位置一般的煤矿之所以不能开采,就是因为其产出力小得不能支付开采费用,更别说提供利润和地租了。

有些煤矿,其产出物只够支付劳动工资、开矿资本和普通利润,因而它只能给企业家带来获得若干利润的期望,却不能给地主提供地租。因此,像这类煤矿,只有地主自己投下资本来开采才能获得普通利润,其他任何人也别想从中获利。在苏格兰,就有许多由地主亲自经营的煤矿。这些煤矿,由于无法提供地租而不能由其他人经营,所以地主不允许其他人采掘。就算地主允许其他人采掘这些煤矿,这些人也不能向地主提供地租。

在苏格兰,还有些产出力很大的煤矿,却因为位置不好而无法采掘。在一些人烟稀少的内地,就算有些矿山有时能用一般或少于一般的劳动量采掘出足够支付开矿费用的产量,这些矿产也会因为缺少公路或水运而无法卖出。

煤炭与木柴比较,煤炭是一种不适合且不卫生的燃料。在有些地方,消费煤炭的费用一般要少于消费木柴的费用。另外,木柴价格和牲畜价格几乎一样,也会随着农业状况的不同而变动。而且,其变动的原因也跟牲畜价格的变动原因完全相同。

在农业发展初期,各国的大部分地区都是树木。这些树木在当时的地主眼里,全都是毫无价值的障碍物。如果它们被人采伐,那就再好不过了。后来,随着农业的进步,一部分树木由于妨碍耕作被砍去,另一部分树木因为牲畜增加而被毁掉。

牲畜头数增加的比例,不同于由人类的勤劳而获得的谷物增加的比例。但是,由于有人类的保护,牲畜也逐渐繁殖起来。在物产丰饶的季节,人类会预先贮藏牲畜的食料,以备它们在缺少食料的季节食用。人类为牲畜提供的种种食物的量,都比大自然提供的要多。此外,人类还为牲畜们铲除了敌害。这么一来,牲畜们就能安然而又自由地享受自然所给予的一切了。许多畜群都被人们随意地放养在森林里,这些畜群虽然不会损害到老树,却摧残了幼树。结果,整个森林就在两个世纪左右的时间里被毁灭了。

这么一来,木柴就会供不应求,其售价也会因此抬高到足够为地主提供很好地租的程度。有时候,地主会觉得即使是用最好的土地来栽植无果树木也更有利,因为其利润大得往往足够补偿其收入的迟缓。这种情况,似乎在今日大不列颠的许多地方都很常见。在这些地方,树木的利润等于田地或牧场的利润。

但是,无论在任何地方,地主从树木中得到的利益都不能超过田地或牧场的地租。这种情况,至少会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而且,在耕作进步的内地,地主从树木中得到的利益,往往要远远少于他从田地或牧场中得到的地租。

在一些海岸,如果当地的进步状况非常好,而且容易得到煤炭,那么从耕作事业较为落后的外国输入建筑木材,往往要比本国自己生产这些木材更为划算。最近数年,爱丁堡用于建筑新城市的木材,也许没有一根是产自苏格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