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着枯草狠狠揪了一把,转头就走,心里却不免疑惑。
这瘦狐狸怎么会落个尸身不存,我首先想到这雾里的怪物,可是当时在树上看它身形不小,这小心谨慎的瘦狐狸怎么可能落到那种庞然大物的嘴里。
懒得去想那么多了,这骚狐狸死了正好,想到瘦狐狸的脑袋干巴巴的样子,我心里不免畅快,身上的倦意都连带着消了大半。
可是没高兴太久,很快我脸色变得铁青。站在刚才倒下的松木处,周围却仍是被大雾笼罩,完全走不出去。
“妖孽!”这是我想到最适合形容这迷雾的词。
我隐隐有不详的感觉,这雾里的东西,可能比我以往遇到的东西都更加难以对付。
一阵野兽的嚎叫声,我赶紧跃到松树后面躲起来。趴在地上看着外面的动静,眸光无意掠到那被吃剩下的死斑鸠身上。看着总觉得恶心,顺手拿雪掩埋上。
这时外面有了动静,就见四五匹狼从远处跑了过去,其中还有当年那头被我扎伤的老狼。
我还以为它是独狼,原来真的有狼群,那为什么昨晚它没叫狼群来?难道是出于好胜,不想其它狼插手嘛。
我看跟它一起的几匹狼,毛色鲜亮健壮,都是比较年轻的狼。这老狼的狼群应该也换了一代了,但似乎还是和当年一样壮大。
遥想那时,四只狼围攻蟒眼白皮子的勇猛无畏,也曾经让我为之折服。
如今又让我遇到这支狼群,其中难道有什么因缘?
看着那些狼群远去,我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蟒眼白皮子?狼群?
我若有所思的坐起来,现在才注意到一个从未想过的问题。狼群,为什么要花时间对一只白皮子赶紧杀绝?
虽然狼群会长途追赶猎物,但那追得都是体型较大的猎物,而一只白皮子都不够一头狼塞牙缝,怎么会让狼群浪费时间不依不饶,甚至冒险封锁鼓儿屯和我们猎人寨。
这背后,是什么原因!
我沉思了片刻,赶紧摇摇头,现在没空去想这些,先找到那只老狐狸。
看看狼经过的地方,在看看这周围的脚印。那老狐狸不是傻子,肯定不会来这里了。
现在想找它,几乎很困难,或者说不太可能了。茫茫雪原,线索都断了,我去哪找这只老狐狸。
最要命的是,我按按肚子,开始咕噜叫,自己已经很久没吃东西。回头看看那埋在雪里的死斑鸠,我竟动了几分想要吃它的冲动。
我赶紧将脑子里的想法打住,难不成要去捡野兽留下的残渣,而且还是那骚狐狸留下的。
看看手上的枪,再看看身上的刀,这些都是我的獠牙,我要自己去捕猎。
我提着枪,找到一只山鸡的脚印,在确定这是新的脚印以后,便尝试追踪它。令我欣慰的是,我的追踪水平炉火纯青,很快就找到了这只山鸡。
可是要不要开枪,却成了要考虑的问题。
现在这雾里情况难明,不知道潜伏了多少和我一样的猎手。我这一枪下去,只怕要天下大乱。它们会全部朝我的方向来,那只老狼会带着狼群直接把我撕碎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我还是收起了枪。丛林法则,谁先暴露自己,谁被狩猎。
我拿出飞刀,看着寒光闪烁地刀身。
山鸡很是警觉,根本靠近不过去,但现在有雾,说不定能凑到射杀距离。
我看着雪地里的山鸡咽了咽口水,只能试试了。
忍受着饥肠辘辘,我猫着身子借助雾气和树木的掩护,靠近到了距离山鸡几米远的距离。
要是平时根本不可能离的这么近,山鸡早就扑腾着翅膀飞跑了。
我摈气凝视,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到刀上,手臂猛地一震,山鸡倒在雪地上,见它还在扑腾翅膀,我赶紧过去把它捡起来,肚子里鼓敲的更厉害。
自从吃了大黑的肉,我就没吃过像样的东西,现在终于能好好补充一下体力了。
架了堆火,把山鸡烤熟,总算是吃了入山以来第一顿饱饭。
抬头看着眼前的迷雾,我却不禁惆怅起来。这两日过得简直生不如死,我开始想家了。可是如果真的这样回去,不用爷爷嗤笑我,连我自己都嗤笑自己。
把火熄了,重新挎起枪,继续在迷雾里寻找出路。
雾帘掀开一道又一道,我根据树的生长能辨清方向,却走不出这么迷雾,是何道理。
前面的雪地上出现了许多杂乱的脚印,在雪地上围成一个很大的圈。我细细查看了一下,脚印是狼的,它们像是在包围什么东西。
从包围圈来看,这东西体积不小。
我眯着眼看着狼群包围圈的空地上,可是那里根本什么也没有,连一个脚印都没看见。
这些狼在围攻空气?我有些诧异。
一抬头,看到雾气中渐渐浮现出一个脑袋,狐狸的脑袋,尖嘴猴腮地歪来歪去,咯咯冲我发笑。
我挥舞着枪,用前方的刺刀一个挥砍,雾气被劈开又恢复了平静。
我冷哼一声,看来不用去找那老狐狸,它自己送上门来找我了,大概是想给他兄弟报仇。
“好小子,杀了我三弟不说,又杀了我二弟,我要你血债血偿。”老狐狸恶狠狠地说。
“那瘦狐狸不是我杀的。”我不想狡辩,只是说事实。
“要不是你逼它,它能进这雾里来吗?能被那怪物吃掉?”
我无所谓地说道:“那你还等什么,出来给它们报仇啊。”
我这样一说,雾气里反倒寂静了。我想寻找声音的来源,但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一会儿前一会儿后,一会儿左一会儿右,这老狐狸的幻术让人分辨不清。
老一辈都说过,揪狐狸要揪狐狸尾巴。
我将刺刀摘下来拿在手里,它一定是将自己伪装成什么了。头顶上的树杈,隆起的积雪,干枯的树枝,我的眼睛在四周乱转。
这时一块树上的树皮引起了我的注意,它的纹路有一些分叉,很像之前那狐狸的尾巴。
我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藏在这里我就找不到嘛!”说着伸手就要去抓。
那树身上猛地睁开一对狐眼,看上去非常妖异恐怖。
我手伸到一半,刺刀突然朝后一挥,道刃劈开跃向我的狐狸,却只是看到它变成淡淡的白雾溃散点。
“戚。”我一声不屑,还想用障眼法骗我。
老狐狸在空气里咯咯直笑:“小子,今天我就掏了你的内脏,把你的肉喂给这林子里的野兽,让你的魂魄永远困在这里,永无天日。”
“你要是有那本事,就不会在暗处玩虚的。”
我突然觉得肩膀上一沉,这老狐狸……竟然在我后背上。
借助刀的反光,我看到它正张开满布尖牙的狐嘴,正朝着我的脖子咬来。
我赶紧低头一甩,它被我甩了下去落在雪地上。
我反转刺刀,直接朝它掷了过去。老狐狸猛地一窜跃到树上,紧接着一弹张嘴又朝我袭来。
没想到这老狐狸竟有两下子,我冷眸一闪,鹰爪功迅捷地朝它抓去。
它一阵惨叫,被我死死捏在手里。我气不打一处来,刚想下狠手捏死它,却听它尖叫求饶道:“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别杀我,你杀了我你也别想出去。”
我想了想,它说得有道理,这迷雾只怕我很难走出去。于是倒拎它的狐狸尾巴,以防它再行变化。
“说,怎么离开这里?”我使劲一捏它的尾巴。
它疼得叫了一声,赶紧说道:“你顺着这里往前走,走到了我再告诉你。”
看它怯懦的样子,我狠狠瞪着它道:“你最好别骗我。”
“怎么会。”它的脸上浮现出诡笑,眼中升起红色的光芒,直映着我的眼前通红一片。
狐狸还会魅惑……我的身体顿时僵硬的动不了。
老狐狸咧开嘴,露着尖牙狞笑不止。
我手上用力一捏,老狐狸疼得哀叫一声,身子的僵硬感顿时消失了,我手上的刺刀一挥,鲜红的血泼洒到雾气中。
我厌恶的将老狐狸朝地上一扔,心里这才彻底畅快:耍小聪明的,都没有好下场。
一扭头,看到它那两根长尾巴,倒是可以拿回去当作证据。我用刀把它的尾巴割了,挂在腰间。
离开那死狐狸的地方,我顺着一个方向一直走。很诡异,这迷雾按说应该是有范围的,可是却一直走不到头。
我想起那些狼,既然它们敢进来,应该能有本事走出去,狼做事一向很有策略性。
不过去找那些狼,实在是下下策,万一被它们发现,我很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尤其是那老狼,恨我入骨,它恨不得像我对这些狐狸一样对我。现在细细一想,昨晚它之所以没招来狼群,可能是因为狼群正在忙于它们的事。我找到那些狼的脚印,这脚印就是最好的证据。之前我看它们的脚印就很果断,并没有犹豫,说明它们知道方向,更知道要去哪。
它们有个目标,就像当年的目标是那蟒眼白皮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