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名人传记丛书——居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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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向科学挑战

新生活的开始

新学期开始的时候,玛丽再度进入巴黎大学文理学院,这次只专攻数学,所以有闲暇时间多兼了几个家教。

她所教的学生是该大学的法籍同学,程度很不错,玛丽只要把她过去所学的物理知识拿来授课就可以了,比起以前教那些不用功的学生轻松多了。

她的恩师里普曼教授还介绍她去法国工业振兴协会做研究工作。

她坚持不懈地研究该协会指定的“关于各种钢铁的磁性问题”,希望能得到酬金,用来偿还助学金。但做下来以后,她发现实际的研究工作比想象的要困难多了。

在她感到困扰的时候,一所大学的物理教授柯巴尔斯基,出乎意料地前来看她。柯巴尔斯基是一个知名度很高的学者,玛丽对他尊敬异常,他们在斯邱基村曾见过面。

原来,柯巴尔斯基来巴黎度假,顺便探访玛丽。

玛丽兴奋不已,在异乡客地能遇到来自波兰的故知,真是一件大喜事。

当晚,玛丽应邀来到柯巴尔斯基下榻的旅社,两人言谈甚欢;除了交流近况、物理研究外,还谈起了有关钢铁磁性能的问题。玛丽告诉他,自己正为找不到合适的研究场所而头痛呢。柯巴尔斯基沉吟了一会儿,说:“我介绍你到一个地方去吧,你知道皮埃尔·居里教授吧?他是个有名的学者,住在罗蒙街,是巴黎理化学校的教授。他可能愿意借给你一部分实验室。这样吧,你们先见个面,明天晚上你来一趟,我把皮埃尔·居里请来。”

“谢谢老师,我一定来。”玛丽道过谢后,便回去了。

皮埃尔·居里当时是巴黎理化学校的实验室主任,是“居里天平”的发明人,还发表过有关磁学的“居里法则”,在法、英、德学术界颇负盛名,年纪很轻,才35岁。

那天晚上,皮埃尔·居里和玛丽首次见面。柯巴尔斯基微笑地介绍说:“这位是玛丽·斯科罗特夫斯基。从华沙来的,在巴黎大学念理学院。”

“这位是居里法则的发明人皮埃尔·居里先生。”

玛丽很虔敬地和这位仰慕已久的学者握手。

皮埃尔·居里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他的微笑和稳重,慑住了玛丽的心。

从此,两人经常接触。他们很相似,尤其是为了追寻知识而心无旁骛的态度,简直如出一辙。

皮埃尔经常到玛丽的住处与其畅谈学问,几乎忘记了时间。

他把自己写的书送给玛丽,上面题着:

送给斯科罗特夫斯基小姐。

以作者无限的敬意和友谊!

皮埃尔·居里

有一天,皮埃尔说:“玛丽,来见见我的父母好吗?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玛丽答应了。在6月一个气候宜人的傍晚,他们一起去拜访了住在巴黎市郊的老居里夫妇。

“他们很像我的父母。”

玛丽看到高尚睿智的老先生和虽然有病但精神快活的老夫人时,感觉到一股亲切。

皮埃尔的母亲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玛丽,甚至暗想,皮埃尔要是能娶到像玛丽这样纯洁聪明的女孩,该多好啊。

这次会面后不久,老居里夫人就到布洛妮亚家去提亲,布洛妮亚和卡基米尔也深表赞同。

至于玛丽和皮埃尔两人,早已私心暗许,只是对于父亲的诺言玛丽还长记在心。因为她知道,如果嫁给皮埃尔,入了法国籍,那一直盼着她回华沙的父亲就会很失望!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转眼,数学学士考期将届,为了准备功课,玛丽闭门苦读,没有与皮埃尔见面。

1894年7月,玛丽终于以第二名的成绩,获得了数学学士学位。

此外,她因完成了法国工业振兴协会的研究而获得了一笔酬金,顺利偿还了六百卢布的助学金。助学金财团的秘书讶异地说:“从来没人这么快就还清助学金,你是头一个。”

“我尽早还清,别的清寒学生就可以把这笔钱借去上学,所以我拼命努力,设法筹措。”玛丽回答。她善良的心地,让秘书很感动。

考试结束,玛丽回到了华沙。

三天的归程中,与父亲久别重逢的喜悦和对皮埃尔依依别离的哀伤让她悲喜交加。

看到久别的女儿,父亲兴奋地说:“玛丽,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好久呢!你以后不再去别的地方了吧?爸爸等你,等得头发都白了……”

看见父亲高兴的样子,玛丽实在不忍说出要和皮埃尔结婚的事。但是,离别时皮埃尔的殷殷叮咛又回荡在耳际。皮埃尔曾以柔和的声调说:“玛丽,10月一定要回巴黎来啊!”

怎么办呢?她时刻都在思索着这件令她左右为难的事。

有一天,父亲跟玛丽说:“今年夏天,我们父女俩到外地去旅行吧!”这是一次期盼已久的旅行,一路上洋溢着兴奋和快乐,皮埃尔的情书也锲而不舍地随着她的行踪而至。

亲爱的玛丽:

见信如见人。接到你的信是最令我感到雀跃的事。

相信此次旅行,一定可以使你身体健康、精神愉快,也相信秋天一到,你一定会到巴黎来。

如果你真的返回巴黎,不只是我个人的幸运,也是你自己的福气。因为在巴黎,你可以深入地钻研学问,为人类做一番有意义的事。

皮埃尔

玛丽看了这封信,颇有同感,因为她实在太热爱知识了;但是,为了追求学问,就必须离开敌人蹂躏下的华沙,到人文荟萃的巴黎,但是想到父亲她又舍不得离开。

其实,父亲从布洛妮亚的来信中已经知道了一切。

皮埃尔生长在一个高知的家庭,兄弟们都是一流的学者,皮埃尔更是卓越的物理学家,应当是玛丽的良伴。旅游归来后,父亲就主动地探试玛丽说:“玛丽,你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告诉爸爸。”说着,拿出了布洛妮亚的信给玛丽看。

“爸爸,请原谅。我实在不敢跟您提这件事,您知道我如果和皮埃尔结婚了,就需要在巴黎定居,那样您会很失望的。”

想不到爸爸却神情开朗地说:“我了解你的心情。你定居法国,我是孤单一点儿,但那样你就可以继续研究学问,做爸爸的我总不能反对你做有意义的事吧?至于皮埃尔在物理学上的成就,不用布洛妮亚提,我也知道,我怎么会反对你和他结婚呢?爸爸虽然会寂寞一些,但这并不是问题,我同意你们的婚事。”

多么宽宏的父亲,多么伟大的亲情,玛丽的泪水几乎快夺眶而出了。

1895年7月26日,玛丽和皮埃尔在老居里的家中举行了婚礼。

这一对学者的婚礼,没有像别人那么铺张,气氛隆重、仪式简单。

希拉和父亲特地从华沙赶来参加了婚礼。

婚礼过后,他俩就买了两部脚踏车,一起度蜜月去了。

为人妻、为人母的科学家

玛丽成为“居里夫人”时是27岁,皮埃尔当时则为36岁。

蜜月回来后,他俩租下了一栋公寓的五楼。每天,皮埃尔去理化学校授课,玛丽到实验室工作,傍晚时分,两人再携手踏上归程。

在他们的屋子里,只有书架、桌子和两张简陋的椅子,此外便空无一物。在玛丽看来不必要的东西就不要买,多一样家具,就要多费一番工夫去整理,读书的时间也就少了。

的确,对喜爱搞学问的他们来说,家具简单也有好处,因为没椅子,来客也不会久留,这也是打发闲客的良策。

有一天,老居里来看他们,见到屋里的情形,便说:“你们需要什么,尽管说,我买给你们当新婚贺礼。”玛丽把她的想法告诉公公,老居里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也为他们不愿意浪费一分一秒的研究时间而感动万分。

皮埃尔的月薪只有一百法郎,但玛丽勤俭持家,日子也过得去;但是,如果想要为研究购买大批参考书的话,就显得拮据了。为贴补家用,玛丽开始准备参加中学教师入职考试。

玛丽不再是普通的家庭主妇,她可以说是身兼数职。她需要煮饭、烧菜、洗衣、打扫……还要做实验,为了参加中学教师入职考试而牺牲睡眠时间。

时间排得很紧,使得玛丽连购物的时间都很紧。每天早上,她在皮埃尔还没起床的时候就去了菜市场,傍晚再跟皮埃尔一起回家,顺路到食品店去买些东西。

最初,玛丽对做饭感到头痛,因为中学毕业后她就一直没下过厨,大学时代又过着啃面包的生活,对烹调简直是一窍不通。如今结婚了,总不能还这样下去啊!于是,玛丽经常抽空到姐姐家去学做菜,可是烹调功夫是需要时间慢慢练习的,即使照着食谱做,也不见得就色味俱全,不过凡事大而化之的皮埃尔对此根本不在意,他甚至就没有发现玛丽瞒着他在苦心学习烹调。

“怎么样?好吃吗?”

“什么怎么样?我正在想一个方程式!”

为了让皮埃尔高兴,玛丽两天前才去学了这道汤的做法,如今一听皮埃尔的回答,真是啼笑皆非。皮埃尔根本就不在乎学问以外的事。玛丽也一样,不管家务怎么忙碌,研究工作绝不中断。每天吃完晚餐、收拾干净、把一天的开支记录后,便开始读书。

夫妻俩就面对面地坐着,在石油灯下准备功课;他们家的灯光经常要过午夜十二点,甚至到清晨三点还亮着。

第二年的3月,约瑟夫给玛丽写了一封信,告诉她希拉要结婚了,请她回华沙参加婚礼,玛丽看完信立即就写了一封回信。

哥哥:

来信收到。我由衷地祝福姐姐快乐幸福,但实在抽不出时间回去。

我们每天的生活就是读书、做功课,既不看戏,也不听音乐,没有一丝一毫的娱乐。

我们不得不过着如此刻苦自励的俭朴生活,因为我想要顺利通过鉴定考试而成为中学教师,这对我们的经济情况会有很大帮助。

现在的巴黎,到处盛开着朱槿,便宜而美丽,所以我们简陋的公寓里,也点缀着鲜嫩的花朵。

最后,请代向姐姐道贺,并请原谅我不能回去参加婚礼。

妹 玛丽敬上

在闷热的8月里,玛丽终于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教师鉴定考试。皮埃尔高兴地说:“恭喜你啊,玛丽。咱们庆祝庆祝吧,打算去哪里玩?”

“骑脚踏车去兜风吧。”

他俩快乐地骑脚踏车到高原地区玩了一趟。虽然生活步调很紧张,但他们却不忘怀美丽的大自然。偶尔,他们还会到空气新鲜的乡间去,放松疲惫的精神和肉体,然后再重新投入研究工作中去。

他们越过高原,渡过溪涧,夕阳西下时,就投宿在乡村旅店里。对忙碌的他们来说,在美丽的月夜骑车兜风,是一件其乐无穷的事。

1897年9月12日,玛丽生了一个女儿,取名伊伦。伊伦后来也获得了诺贝尔奖,但她刚生下的时候却瘦弱不堪,很让玛丽操心忙碌。

现在的玛丽,既为人妻、人母,又是学者,为了胜任自己的每个职责,玛丽全力以赴,结果因疲劳过度,身体逐渐衰弱了,后来经姐夫卡基米尔诊断,证实罹患肺结核。

一向坚强的玛丽不禁有点担心,因为母亲就是因患肺结核过世的。想起了母亲,玛丽的眼眶湿润了。

姐夫劝她静养几个月,但玛丽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母亲静养归来后瘦得不成人形的模样,就坚决拒绝。

“我还年轻,才30岁,伊伦还小,我也必须继续我的研究工作。我要靠自己坚强的意志克服病魔!”

玛丽请了一个奶妈照顾伊伦。他们上班的时候,伊伦由奶妈照顾,奶妈有时会让伊伦坐在娃娃车里,推着她去公园散步。伊伦在公园里开心地玩,玛丽有时也会离开实验室到这里来陪陪孩子。

尽管请了奶妈,但洗澡、换尿布的事,玛丽都要亲力亲为,因为这对她来说是一份令人喜悦的差事。后来,伊伦罹患了百日咳、流行性感冒。伊伦痛苦的啼哭声使居里夫妇无心读书,一连好几夜都守护在伊伦病床前。

老居里先生(他是个医生)说:“让我来照顾伊伦吧,这总比由奶妈带着好。”

老居里夫人自伊伦诞生后不久就去世了,老居里先生过着鳏居生活;为了照顾伊伦,他决定和儿子、媳妇住在一起。

皮埃尔另外找到一处光线良好、较为宽敞的公寓,举家搬了过去,从此这个家除了年轻的夫妻、可爱的孩子,还多了个慈祥的爷爷共享天伦之乐。

这位既是学者又是医生的老人家,平时尽量不干扰儿子、媳妇读书,只专心照顾教育小伊伦。

既然家里有人帮忙照料,玛丽又萌生了着手另一项研究的勇气。

她已获得物理、数学学士学位,并完成法国工业振兴协会委托的钢铁磁性研究,也取得了中学教学的资格,下一步她想做什么呢?她想写博士论文。

皮埃尔及老居里医生也由衷地鼓励她。玛丽后来能够走过无限艰难的道路而迈向成功,成为世界一流的科学家,也是因为有他们的谅解及勉励在支持着她。

仓库实验室里的成就

玛丽生性喜欢冒险,小时候,就算是去同一个地方,她也要尝试走不同的路,甚至去寻找别人不知道的路。在日常生活中也能看出她的这种个性。她是一个不畏艰难的人,即使困难重重,也一定会设法解决。现在她不但想写博士论文,还想选择别人从未做过的研究,所以她便着手详阅物理化学界各种最新的实验报告,以便确定研究题目。

终于,她选定了法国物理学者亨利·柏克勒尔的研究报告,研读再三,兴味盎然。

柏克勒尔教授的研究报告在物理学上极富启发性,虽然他的研究尚未完成,但很可能会成为某项伟大研究的开端。

这些数据让玛丽下定决心,一定要进一步探索柏克勒尔射线。

所谓“柏克勒尔射线”就是当时已公诸于世的X光研究之再进一步的发展。

柏克勒尔教授认为还有类似X光线的东西,于是就开始这方面的研究,想不到竟意外地发现了金属盐——铀。

奇妙的铀,不用光刺激,本身就能够放射光线。而且,这种不可思议的光线,还能透过不透明物质(如黑纸),且以周围的空气作为导体而产生作用,即使长期放在黑暗中,也照样能够放射光线。

这种罕见的现象,后来被玛丽命名为“放射能”。至于“柏克勒尔射线”的能,到底是由什么所造成的?其放射性质又如何呢?当时欧洲所有的研究所都未进行过此项研究,1896年亨利·柏克勒尔向法国科学学士院提出的报告是唯一的资料。

这是玛丽最感兴趣的研究目标,说不定还能发现其他的新元素呢!

玛丽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皮埃尔,皮埃尔深表赞同,两个人立刻着手共同研究。

但实验室要设在哪里呢?皮埃尔和理化学校校长协商后,向学校借了一间仓库和堆置机械的栈房。

仓库简陋不堪、没有地板、屋顶也会漏雨,夏季闷热不说,冬天寒风从缝隙吹进来的滋味也不好受,里面只有一块旧黑板、一个四条腿晃动的桌子,以及烟囱生锈的壁炉。早在理化学校还附属于巴黎医学院时,这里曾是尸体解剖室,光线昏暗、湿气很重。

湿气重,对玛丽的病很不利,也很可能会影响到电流计的准确度,但他们别无选择。在此后的四年里,他们就是在这个仓库内研究不辍。

刚开始时,玛丽一直感到很疑惑,到底柏克勒尔射线不可思议的作用,是铀矿特有的现象,还是只是偶然而已?其他物质是否也有同样的现象?如果是的话,那么除了铀之外,就必须再去发掘具有这种特殊现象的其他物质了。

于是,她把学校所搜集的矿石一一放在电流计的实验台上,再三检视,经过若干次的实验后,在沥青铀矿(铀和镭的原矿)内发现了相当强烈的放射能。

沥青铀矿因含铀,所以具有放射能是当然的;但问题是这个放射能比铀强四倍以上。这个发现让他们兴奋异常,但是真相是什么,还有待继续试验进行查证。其中是不是还含有尚未被发现的新元素呢?如果真是这样,就需要苦心研究了,因为这既没有参考书籍,也没有人能给予指导。

玛丽把她的想法告诉了里普曼教授,想不到他的恩师反应很冷淡,说:“居里夫人,我也曾听说过你的研究。我认为你的研究方法可能有问题,你最好重做。”

玛丽很想告诉他:“不,我的研究绝对没有错。”

但她强忍住了这句话没有说出来,便匆匆地离开了学校。后来里普曼教授也承认她的研究价值。1898年4月12日,他在学士院例会席上说:“玛丽·斯科罗特夫斯基·居里在实验室内发现,有一种具有强烈放射能的新的化学元系可能存在。”

这是居里夫妇从仓库实验室向物理学界发出的第一炮,接下来他们的研究目的是求证这种元素到底是什么,以及它在沥青铀矿内的含量有多少。

后来他们发现其含量竟然不及百分之一,含量如此微小,却能放出那么强烈的能量,这种发现震惊了学术界。

接着他们便开始分析沥青铀矿,探索能发出放射能的成分到底是什么。最令他们惊异的是,具有放射能的竟有两个新元素。

1898年7月,玛丽终于发现了其中一个,她用祖国语言波兰文将它命名为“钋”。

这是他们向科学界发出的第二炮。

艰苦不懈的研究

居里夫妇的生活和以前一样,除了更加忙碌外,生活条件毫无改善。

玛丽需要做饭、烧菜、洗衣、照顾小孩和年老的公公,除了做实验外,生活节俭的玛丽经常在夏天水果上市的季节,购买便宜水果自制成果酱,以供冬天时食用,辛苦的玛丽手就像工人般粗糙。

在发现了“钋”的狂喜中,玛丽也感觉到了寂寞。因为她的姐姐和姐夫要回波兰开疗养院,为祖国的肺结核患者服务。

皮埃尔和玛丽的研究工作从未间断过。这对因发现了“钋”而轰动世界的夫妇,在五个月后(12月26日)的科学学士院会上,又发表了第二种新元素“镭”。

钋和镭的发现,在学术界引起一场骚动。因为他们所描述的新元素的特性,推翻了长年以来学者们所坚信的物理学的某些原则。在以前,学者们一直认为一定是受自外部的光影响,放射线物体的内部才会发出放射线来;但居里夫妇却发现了钋和镭的放射线是由本身内部自然放射出来的。

没人看过镭,也没人知道镭的原子量。还有很多学者认为世界上不可能有这种没有原子量的物体,所以他们想看看镭的实物。这是当时学者们的意见,居里夫妇也不反对。

但是,如何从沥青铀矿中提炼出钋和镭,用何种方法能够证明新元素的存在,这都是大问题。要从沥青铀矿中提取含量如此微小的新元素,需要数额颇巨的沥青铀矿,庞大的实验费用,以及更大的实验室。

沥青铀矿可以抽取玻璃工业所需的铀盐,这种矿产很贵重,产于奥地利的某座矿山。抽出铀之后的残矿内可能含有钋和镭,而且残矿的价格比较便宜,他们便立刻请求维也纳科学学士院到矿山询问洽谈。

实际上,奥地利也正在为处理这些没有用的残矿而头疼呢,他们很不解,问:“你们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如果要,我们可以送你1吨。”

于是,残矿找到了,而且奥地利方面表示,以后如果再购买,价格可以任由他们自己决定,但他们仍然无法筹集到经费。这种在当时人们看来捕风捉影的实验,法国政府不可能补助,只能靠他们自行解决。

一天早上,一辆运货马车来到理化学校,车上堆满了沥青铀矿。

玛丽穿着工作服,兴奋地从实验室里跳出来。

就是这些附着泥土、稍带茶色的矿石里,含有钋和镭,玛丽的兴奋之情真是难以抑制。居里夫妇一直看着工人卸货。在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他们两人对这件事还具有信心。

在此后的四年里,也就是玛丽31岁到35岁时,是他们为了探索科学奥秘而最感艰苦的时代。

夏天,炎热的仓库内弥漫着浓浓的烟雾,他们身上的工作服被灰尘和汗水弄得又脏又潮,眼睛和喉咙也被烟熏呛得刺痛,但他们仍然在努力不懈地用大锅炉提炼矿石。

实验室空间狭小,只好把机器搬到外头工作。每到秋季,巴黎经常会有突来的阵雨,他们又得匆匆忙忙地把机器搬进屋子里。

到了寒冬,为了通风,使气体排出,以免中毒,窗户必须随时开着,所以他们往往冻得连握笔做记录都成问题。

有风的时候,外面的灰尘会吹进来,把记录数据的重要卡片吹走;有时工作进行得正顺利,伊伦却发烧生病了。

照顾孩子、老人、洗衣、做饭……玛丽把每天的工作一件件做好时,已过了晚上十点钟。但她还需要安排第二天的研究预订表、阅读参考论文……上床时往往已是凌晨两点。这就是一个医生嘱咐必须静养的病人过的生活。

第二年、第三年,玛丽一直都是这样过的,但她自己认为这比起在阁楼上啃面包、喝白开水、趴在桌上为准备考试而忙碌的大学生活好多了。

居里夫妇不断的从奥地利购买沥青铀矿做实验,但一直没有结果。

研究工作的困难及生活的艰辛,使得皮埃尔灰心了,但玛丽仍以坚强的意志鼓励他再接再厉。

他们每隔一年便发表一次研究报告,虽然没有什么突破性,却是物理学上有关放射能的重要报告,因此颇受人们注目。

这时,一位年轻的化学家安德烈·波恩特地到他们的实验室来,给予了他们精神上的鼓励。波恩是“锕”元素的发现者,他深知研究的艰苦。

“祝你们成功。”他握紧居里夫妇的手,由衷地祝福他们。

居里夫妇很高兴,在最艰难的时候,这位了解他们的同道来访,使夫妇俩勇气倍增、精神十足。

他们继续苦战,但是经济状况却愈来愈紧了,存款已经快消耗完了。想到这里,两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一天早上,玛丽正要开始工作,皮埃尔递给她一封信说道:“玛丽,这封信是日内瓦大学寄来的。”玛丽以疑惑的神情展开信。

皮埃尔·居里先生暨夫人:

闻知先生及夫人有关镭的研究,敝人深表钦佩。兹以下列条件聘请两位担任敝校教授并负责指导实验所工作。

一、皮埃尔·居里先生担任物理教授。

(薪水一万法郎,房租津贴另计。)

二、先生同时指导物理学实验所。

(有关实验所需经费面议,实验器材可追加购买,并提供两名研究助理。)三、夫人由实验所给予正式职位。

瑞士日内瓦大学校长

这是一份条件优厚、语气诚挚的聘书。有了一万法郎的薪水,又可添购实验器材了,真是从天而降的大好消息。

皮埃尔几乎为之所动了,但是,第二天,玛丽却对皮埃尔说:“我想了一个晚上,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接受这份聘书比较好。”

皮埃尔为之一愣,但随后也明白过来了,说道:“你说得对,玛丽,我也有同感。假如接了聘书,就得花好几个月的时间来准备课程,无法再做镭的实验;何况,这个实验要移到国外去,也没那么容易,如果不是远在日内瓦,而是在国内的话,就可以接受了。”

皮埃尔耸耸肩,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说:“我们还是要为生活另外想想办法。我最近要辞去理化学校的教职,到医科大学预备学校去教书。”

玛丽也说:“原谅我一直瞒着你,我也曾到凡尔赛附近的塞弗尔女子高等学校去应征。”

“哦,结果呢?”

“他们打算聘我当客座教授,教一、二年级的物理课,从7月29日开始,为期一年。”

“那太好了,可是你能忙过来吗?”

“这也是不得已的事,生活所迫嘛,镭的实验是不能中断的!”

生活的艰难,并没有打败坚强的玛丽,他们的实验仍在继续。

镭的发现

1902年4月,居里夫妇终于到达成功的第一阶段了。从发表沥青铀矿里含有镭的研究报告,又经过了三年九个月的艰苦研究,好不容易才获得的成果。

“镭”已呈现在他们面前了,虽然只有1毫克,却是他们多年努力和血汗的结晶,也证实了镭这种新元素的确存在,因此这个仓库实验室立刻成为了举世瞩目的地方。

为了辛苦得来的实验收获,居里夫妇兴奋、激动得一连好几夜都睡不着。

“皮埃尔,今晚再去看看镭,怎么样?”

“好啊,走吧。”

已是夜里十点,老居里医生早已入睡,伊伦也睡了。玛丽想起实验室里那1毫克的镭,再也无法静心看书了。他俩披上外衣,走在寒冷的街道上。静悄悄的罗蒙街上,只有两旁的住家窗口透着蓝白光圈的瓦斯灯。走在街道上,他们两人心里想的都是镭。

实验室里一片漆黑,放在玻璃盘里的镭,正散发出蓝白色的光,他们好像被桌上的蓝白色光慑住一样,朝着它一步步走过去,仿佛进入了一个遥远、陌生的世界。

历时三年九个月的艰苦尝试,镭终于呈现在眼前了。黑暗中,居里夫妇满怀激情地握紧颤抖的手,默默无言地伫立了很久,好不容易才压抑住兴奋而踏上了归途。

一进家门,女管家揉着惺惺睡眼说:“夫人,您刚才出去时,来了一封电报。”

电报是约瑟夫从华沙寄来的!玛丽怵然心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父病危,速返。兄字

电报上的字,冷冷地映入她的眼帘。

“啊,爸爸……”玛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骇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爸爸怎么了?”皮埃尔赶紧抢过电报看。玛丽也跌入了悲伤的深渊。

“不知道父亲收到我前几天寄回去的信没有?”信里,玛丽向他禀明“镭”的实验已经成功。

“一直盼望我成功的爸爸,却在我即将成功之际病危了,天呀!”

“爸爸,我一定会赶回去看您的,您千万要等一等!”

约瑟夫曾来信告诉过玛丽父亲的胆囊切除了,手术情况良好,对此玛丽颇感安心,可是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老居里医生也从卧室里出来了,他也很担忧,因为玛丽的父亲年岁已高。

“我必须赶快回去!”玛丽当晚就收拾好行装准备动身。

可是,从法国到俄属波兰必须要办理入境手续,等着入境证的玛丽心急如焚,上火车后,已是满身大汗了。

北欧的5月气候宜人,窗外是重山叠岭以及花朵满树的田园景观。对这些美丽的景色,玛丽已无心欣赏,她只觉得火车开得好慢、好慢。

“等等我,爸爸,我一定要见您一面。神啊!求你保佑我爸爸。”

玛丽日夜祈祷,但是,令人哀伤的电报又来了。

父逝。兄字

“啊,爸爸,您还是去了。”

玛丽在车上拍电报给哥哥、姐姐,请他们一定要等她回家后再举行父亲的葬礼。

抵达华沙的时候,父亲已被安置在棺木里,周围花圈围绕,玛丽请人拔去钉子,掀开了棺盖。她看到父亲像一尊大理石像般静静地躺着,嘴巴微张,似乎要对玛丽说些什么。

玛丽哽咽无言,希拉轻轻地说:“爸爸,您最疼爱的玛丽回来了,您安详地去吧,去天国和妈妈相聚……”

痛彻心扉的玛丽喊了一声“爸爸”,就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悲恸而放声大哭。

在玛丽的脑海里如云烟般的往事不断浮现。她想起16岁那年,去斯邱基村的那个飘雪的早晨,父亲在车站送她的那一幕。

“爸爸,多保重啊!”

“你也是一样,玛丽。”

慈祥的音容,宛如就在眼前似的。

玛丽还想起了修完物理学士学位回华沙和父亲团聚的情景。

“爸爸……只要取得数学学士学位,我的愿望就达成了,那时我一定不再去别的地方,就跟您在一起。”

谁知道事与愿违,命运难料,玛丽不但没有履行诺言,就连父亲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玛丽像孩子般地哭泣着,跪在父亲的棺木前祈求宽恕。

哥哥、姐姐告诉玛丽,从她开始做镭的实验后,父亲对巴黎科学学士院所发表的实验报告最感兴趣;还有玛丽写给父亲那封已发现镭的信,父亲也收到了,他的兴奋之情,简直难以形容。

在去世的前六天,父亲还写了最后一篇日记,上面说:“玛丽终于发现了镭,万岁!”

儿女们把父母安亲葬在一起,葬礼过后,悲伤的玛丽再度回到了巴黎。长年的劳累和哀伤过度,使她的身体无法承担,她患了轻微的失眠症。一到夜里,就一个人在房里徘徊。

皮埃尔也患了关节炎,这都是疲劳过度所引起的。

对整个研究过程而言,镭的发现只是向前迈进了一大步而已,离完成阶段还有一大段距离,玛丽为了整理实验报告,抱病坚持工作。为了生活,夫妻俩不得不分别到各个学校去兼课。

在艰难的境况下,玛丽仍然完成了一篇论文,即“有关放射能物质的研究”。

巴黎大学文理学院组织了三人审查委员会,负责审查这篇论文,并对玛丽进行口试。主考官就是玛丽的恩师里普曼教授。师生情归情,但考试是公正的。

委员会提出的问题,玛丽都对答如流,而且态度从容,有时还会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图解或写公式。

口试时,旁听者不少,因为这时离她发现镭的时间很短,又是发现者亲自解说,吸引来的学术界人士不少。

皮埃尔、老居里医生,以及来自华沙的布洛妮亚也都坐在旁听席上,他们专注地聆听玛丽和审查委员之间的问答。

这场口试,玛丽的表现让主考官和旁听者都很受感动。性情温厚的里普曼教授郑重地宣布说:“本大学决议颁发荣誉奖和物理博士学位给玛丽·居里。”

接着又对玛丽说:“我以论文审查委员的身份向你致由衷的敬意!”

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中,师生俩紧紧地握住了双手。

原来,大家都认为皮埃尔是发现镭的主要功臣,玛丽只是助理,这次博士考试,大家总算是改观了。

辉煌的诺贝尔奖

镭的发现之所以能成为学术界的一大冲击,是因为之前的学者始终认为,宇宙中的所有物体都是由固定元素构成的,其性质永远不变。自发现镭这种新元素后,这个想法就被推翻了。

镭是一种放射性元素,放射性元素本身都在不断变化,当变化达到一半时(半衰期),铀要用数十亿年的时间,镭需要一千六百年,但这种射气只需要十年。

后来人们还发现,镭对癌症颇具疗效。后来这种疗法被称为“居里疗法”。

1902年,法国科学学士院拨款两万法郎给居里夫妇,请他们从5吨矿石中抽取镭。

镭的性质很有趣,在有阳光的地方,看不到它的磷光;但在黑暗中,它的亮度足够用来照明。而且,它放射的光线能透过任何不透明的东西,即使将它包在黑纸里面,也能使底片感光;如果用纸或棉花包起来,纸和棉花会慢慢被腐蚀成粉末,只有厚厚的铅板能把它的放射线完全遮住。

镭还有一个用处,就是鉴定钻石的真假。钻石本身不发光,需要反射其他的光,用镭照射能发出灿烂光芒的才是真钻石。

镭除了会发射磷光外,还会散发出热能,一小时内,它散发出的热量能够把与其重量相同的冰融化;镭所在之处如果没有散热装备的话,温度会比周围高出十摄氏度以上。如果把它放在真空的玻璃管内,玻璃会变成蓝紫色或紫色。此外,镭会发射出一种奇怪的气体(射气),而且以固定的法则消失;温泉水中就有射气存在。

由以上情况可知,镭的发现意义深远。

居里夫妇关于镭的实验,已经做了无数次,四年中,总共发表了32篇报告,每次都获得热烈的反应。

1903年,英国皇家学士院邀请他们前去演说。这是英国的最高学府,能获得邀请是无上的光荣,何况,玛丽还是第一位被邀请去的女性。

夫妇俩带着一粒镭来到英国,在专家学者面前做了各种实验,震惊了学术界,扬名于全英伦。

随后便是一连串的晚宴和欢迎会。香槟酒和无数的祝贺声使不曾接触酒宴的他们仿如置身梦境。被包围在珠光宝气的贵妇堆中,玛丽身穿被化学药品弄坏了的家常服,没戴手套,露出因做实验和家务而粗糙不堪的手,皮埃尔也穿着陈旧的衣裤。

在宴席中,他们的成就被许多人颂赞,而他们俩却漫不经心;玛丽暗数着贵妇们身上的饰物,心想:“如果我有这么多钱,不知道能做多少镭的实验。”

皇家伦敦协会也赠送他们最高荣誉奖。

对专注于科学研究的居里夫人来说,奖牌根本没什么意思;再说,自己简陋的屋子里挂着金牌也不相称,所以她把奖牌给小伊伦当玩具。

有朋友来访时看到这一幕很惊讶,玛丽的回答是:“小伊伦比较喜欢这个玩具。”

居里夫人的研究热忱和不计名利的态度感动了这位友人,这件事也传遍了整个巴黎。

1903年12月10日,瑞典斯德哥尔摩科学学士院,决定把该年的诺贝尔物理奖颁给居里夫妇。

诺贝尔奖是瑞典科学家、炸药的发明人阿尔弗雷德·伯纳德·诺贝尔创设的。他把庞大的财产存入银行或换成有价证券,在他死后每年以股息红利赠给那些对世界有贡献的人。奖项共分五类,计有物理化学、生物、医学、文学、和平奖。

由于柏克勒尔射线带给居里夫妇研究的灵感,所以该次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就由居里夫妇与亨利·柏克勒尔同享。

本来,接受奖牌的人必须列席演说,但当时天气寒冷,玛丽因过于劳累病倒了,无法长途跋涉,只好由法国公使代表居里夫妇参加。

荣获诺贝尔物理奖的居里夫妇,名声传遍了全世界,各国记者都纷纷前来访问他们。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个大困扰,从玛丽给哥哥的信上就能看得出。

哥哥:

我们获得了一半的诺贝尔奖金(六万法郎),这对一向很穷的我们来说,很有帮助,但就是不知道何时才能领到。

最近,新闻记者,摄影记者,像洪水般涌进我们的研究室,使得我们无法静心读书,我真想躲到人烟绝迹的地方去。美国曾以很高的酬金邀请我们去巡回演讲,但我们都婉拒了。说真的,光是谢绝那些为我们举行庆祝会的事,就已经精疲力竭了。

我们最需要的是时间,然后继续努力研究,但世人好像并不了解我们。

妹 玛丽

1904年1月2日,诺贝尔奖金终于从瑞典寄来了,因此皮埃尔可以辞去教学的工作,专心致力于研究。

玛丽立刻寄了一笔钱给在华沙开疗养院的姐姐和姐夫,因为他们本着为穷人服务的宗旨,经营得很艰苦。

居里夫妇又拿出一部分钱捐给了两三个科学学会。他们了解,凡是从事科学研究的组织,经常会遇到经费上的困难。还有在他们研究室工作的波兰留法女学生和自己任教班级里的清寒而优秀的学生,居里夫妇也拿出了一部分钱,作为奖学金,鼓励他们继续上进。

此外,玛丽还郑重地邀请华沙时候的恩师来法国一游。

桑多潘老师:

您或许已记不得我了吧?我是玛丽·斯科罗特夫斯基,曾在华沙跟您学过法语,那已是我十四五岁时的往事了,但老师亲切的指导让我毕生难忘;老师的谆谆教诲,也使我受益终身。

随信寄去一点钱,虽然数量微不足道,但希望老师能拿着这笔钱到巴黎来。

我们的生活一向清苦,这次获得诺贝尔奖实在出乎意料之外,我想用这笔钱聊表对师恩的感激之情。

如果老师能到巴黎来,我不知会有多高兴!期盼老师早点来。

学生 玛丽敬上

不久之后,桑多潘老师果真来到了巴黎。师生相见,激动万分,场面十分感人。

居里夫妇把这笔自己辛苦奋斗得来的奖金与更多人共享。玛丽的生活依然节俭,还继续在女子高等师范学校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