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盖着面,但他还是一眼便认出,那是颖儿!他心里有着欣喜,他果真是在迎娶颖儿。
随即心中又有些疑惑,他为何竟会梦见他们成亲呢……
是颖儿为了弥补上回那般赌气的将他赶出梦外,不再见他的愧疚,是以便同他在梦中成亲么?
他心中觉得异常幸福,颖儿竟如此为他……虽说她在他娶亲这方面的确偏激了些,但她心中还是爱他的。
虽他对她那日所露出的神情略感惊恐,但他对此竟不甚害怕,缘由是何,他也不知晓。
经红娘提醒,他才反应过来,急忙转身稍稍低下身子,伏在新娘身前,新娘柔弱无骨的小手搭了上来,趴在了他的背上。
他心中一阵柔和,将新娘背起,直起身来,往内走去。
路过门口时,他张大脚,一脚便跨过了火盆,过完火盆,他才将新娘放下,牵着红绳带着她往大堂走去。
大堂内不知何时已坐满了人,便连他的父母,也在上首坐着,当那高堂的角色。
新娘一方却是未有人前来,因此际大堂内所坐的人,皆是他所识的邻亲,那三姑六婆,也是都有到场的。
站在他父母身旁的那位老者已为他主持过两次婚了,此次,依旧也是他,只听得老者高喊了一声:“新人行礼,一拜天地!”
他急忙带着新娘转了身,对着外头的天与地,行了那跪拜之礼,还未起身,便听得那老者再次高喊道:“二拜高堂!”
他莫名地浑身一抖,带着新娘跪着移动身子,面朝上首的二老叩拜了一礼。
这回老者却是停顿了一下,才道:“夫妻交拜!”
他此次,却是将新娘扶了起来,面对面地,各自行了一礼。
“齐入洞房!”
随着老者的高喊,他牵着红绳,带着新娘向新房走去,他的心里充满了激动与幸福之感,他多年来的愿望,终是实现了,即便只是在梦中,那也是美满的。
进了新房,早有在一旁等候的老妈子笑着开口,“祝新郎新娘早生贵子,白头偕老。新郎掀盖头,夫妻二人喝交杯酒!”
他扶着新娘坐到床边,床上摆满了桂圆、花生、红枣、莲子、栗子等。
这一切的布置,都与前两次一般,莫名地熟悉,也叫他隐隐地有着一丝不安,可为何不安,他却是说不清。
拿着秤杆挑下新娘的盖头后,颖儿那姣美的面容便呈现在眼前,红妆艳裹,这妆容虽浓,却叫他看得舒心。
颖儿浅浅地笑着,似乎很开心,他心中激动,不由得上前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老妈子怕耽误吉时,是以便催促二人赶快喝交杯酒。
他当即醒悟,是以便急忙从老妈子手里接过交杯酒,放了一杯在颖儿手中,随后与她手勾着手,面对面地仰头将交杯酒喝下了。
他明明已结过两回亲了,此际的表现却还像个未经事的孩子般,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与难抑的激动。
颖儿的笑容便如天空那最为璀璨的星星,叫他欣喜异常,正待说话,却听得外头来人唤她的名字。
他无法,只得对颖儿歉意的笑了,随即走了出去。
只是他未看见,身后颖儿那一瞬间,变得有些怪异的面容,以及眸中那无神的瞳孔里,闪着的凶狠。
他知晓新郎是要敬酒陪酒的,但他心系新房中的她,是以喝酒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但邻亲们却不肯放过他,硬是将他灌得半醉,夜上三更,才放过了他。
他迫不及待的往新房的方向走去,还未走近,便听到了丫鬟们的尖叫声,他心中隐隐不安着,加快了脚步。
甫一进房,他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颖儿的双眼突出,面目狰狞,浑身上下都淌着鲜血,衣衫破烂,那喜服已破败得不成样,脸色发青,死状极其凄惨,同他此前所娶的两位娘子的死状,一模一样……
他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他突然醒了过来,他梦见了自己和颖儿成亲,可颖儿却在新婚之夜悲惨的死去,那噩梦般的婚礼,将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梦,是为何……为何他便不能娶亲?为何他所娶之人最后都这般凄惨的死去……
他突然闻到了一丝血腥味,猛地转头,却见原本躺在床上的父母,此刻却倒在了地上,满身是血……他突然顿住了眼光,不再去看,不用再瞧,他也知晓是何死状,可他们到底是如何死的为何他未有一点感觉?
即便是凶手杀人,那他的父母临死前,为何却没叫喊一声?
他突然想到了颖儿,是颖儿杀死他们的么……可她为何如此……
还未深想什么,便被丫鬟的尖叫惊醒,他回头,却见丫鬟站在门口,惊恐地看着他。
想来,丫鬟已将他当做凶手了罢……他突然有些疲惫,不愿再解释什么,他们要如何去想,便如何想罢。
此番情景,如何叫他解释?便是上天在捉弄他,要他遭此磨难的罢。
或者,此也是颖儿对他的背叛的惩罚,好叫他记得,不可再娶亲。
他再次被官府之人抓去,一路上燕北皇城的百姓们都议论纷纷,他无心再去凝神细听,但偶尔也有几个词跳出嗡嗡之声外,传入他的耳朵里,便如“诅咒”、“报应”、“施家大少是凶手”、“施家作恶多端的惩罚”等等。
他嗤笑了一声,什么诅咒,报应,惩罚,不过是胡扯的,他们施家平素虽也有些霸道蛮横,但也总还是有底线的,对百姓的压迫也不算得多,远比另外两大世家要好,若是诅咒报应,为何不去找另外两家?
此事,必定是人为做的恶!
只是,到底,是不是颖儿做的?他不知再次入梦还能否见到她,她在梦中,也被杀死了……
在牢狱里,他再次梦见了颖儿,此次,又是在同她结亲,他对此有些惊恐,想醒来,却无法,而他的身体也不得自己控制,便如他的灵魂已被定住,只得以旁观之人看着自己同颖儿拜堂,喝交杯酒,随即,颖儿被人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