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红流纪事:汉口人收回英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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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流血惨案(3)

1927年1月3日震惊中外的“一三”惨案发生的当日,湖北省总工会第一次代表大会正在召开。当晚,在李立三、刘少奇主持下,湖北全省总工会第一次代表大会召开紧急会议,发出《通电》,请求国民政府封锁并收回英租界。在时任中华全国总工会委员长李立三、时任中华全国总工会秘书长兼湖北省总工会秘书长刘少奇的主持下,与会者研究对策,发布《为反对英水兵惨杀同胞电》,拟定解决惨案的六条要求:其中首条就是请政府收回租界。随后,李立三、刘少奇等又分别代表全国总工会和湖北省总工会前往武汉国民政府所在地汉口南洋大楼,要求政府立即收回英租界。刘少奇还同工人纠察队员赶赴外滩现场察看,并会同国民政府的代表向英领事提出抗议。湖北省总工会第一次代表大会在“一三”惨案发生后,发布通告指出,在此关键时刻工友们应该严守纪律,湖北省总工会第一次代表大会已经派代表向政府严重交涉,将英水兵撤退,至于在一切重大的问题上,国民政府已经接受民众意见负责办理。对于英租界秩序,已经由国民政府派军警维持管理,工友们应该严守纪律,服从国民政府军警维持,以表示拥护国民政府的真诚态度,这样才不至于丧失国民政府的信用,从而给英帝国主义以借口,希望武汉各工会工友一体遵守,无论中外各工厂工友,都必须安心做工,不得三五成群,聚集在英租界,以免发生纠纷。一切游行示威活动,必须先报湖北省总工会的批准。如果有英租界的巡捕上街,工友们不得对其施以殴打,并且应该将这一情况报告湖北省总工会,在码头工作的工友们,尤其不得在英租界内叫闹喧哗。

自1月3日英国水兵行凶后,民众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国民政府卫戍司令部先后派二十九团的一营官兵前来劝解,当天晚上9点多,群众才最终离开。而从江汉关到恰园的一路上,英租界的人行道上布满国民革命军第七军的步哨,到4日拂晓的时候,民众才自行散开。在3日晚的国民党中央委员与国民政府委员中央临时联席会议上,会议决定推选徐谦、蒋作宾为代表向民众说明,国民政府会在24小时之内决定对英办法,并且准备在1月4日晚上7点左右在新市场正式宣布,请民众离开英租界,以免发生什么危险。

1月4日中午,武汉农工商学各界在汉商会联席会议决定由李国焰任主席,当场决定八项对英办法,大致为:(1)请政府立刻向英国领事提出强烈抗议;(2)英领事必须代表英国政府赔偿死伤同胞损失;(3)英领事必须将行凶水兵交国民政府惩办;(4)撤除英国驻汉英舰以及英租界内的沙袋和电网;(5)撤销英国在华的内河航运权;(6)英国政府必须向我国国民政府正式道歉;(7)英租界巡捕必须缴械;(8)由国民政府来管理英租界。同时推定周星棠、邹裴痕等14位代表一起到南洋大楼,向武汉国民政府提议请政府向英领事提出严重交涉,并限其在72小时内给予圆满答复。如不答复或答复不圆满,即请政府:(1)封锁英租界;(2)收回英租界;(3)收回关税权;(4)通知英政府国民政府将不负担在华英人的治安责任。同时联席会议又决定将在5日下午2点钟在济生三马路举行对英示威大运动会,并组织武汉市民对英外交委员会,由总工、总商、省商、省学、商协、省党等10个团体组织,为国民政府和英国政府谈判决裂后的预备组织。对英兵的“一三”惨案的解决办法一致通过之后,汉口市公安局局长张笃伦到场,他报告了李大生的伤情,并且派郑慧吾等4个人为代表赴医院为李大生剖诊作证明人,同时赶赴英租界劝解民众。他说当天武汉社会各界在商会联席会议上已经决定了解决办法,与会代表们已经请求国民政府向驻汉英国领事进行紧急交涉,请民众都离开英租界,听候政府的解决办法。因为在4日的午后,有些民众自发前往英租界撤除原来设置的电网以及沙袋等戒备物,英租界巡捕从下午两点开始已没有人站岗,一部分总工会纠察队已奉命到英租界维持社会秩序。与会代表们到英租界向自发群众说明情况后,民众虽然都逐渐离开英租界,但是在晚上6点左右,江汉关至英巡捕厅的一路上已经由七军进行巡守。

1月5日下午两点钟,在济生三马路举行了武汉市民对英示威大会,参加者约30万人,由市党部代表李国焰任大会主席,总工会代表李立三任大会总指挥。示威大会发表的通电指出,英帝国主义者凶横暴戾,近来见国民政府北迁,革命势力高潮,对革命民众,更加敌视,既怂使其商轮在团风撞沉中国商轮,淹死400余人,又指挥其驻汉的英国水兵,乘汉口民众欢欣鼓舞之时,冲入中国区域内残杀正在听讲的民众,死者伤者,不计其数,闻听这一噩耗全市人民为之愤慨,5日武汉农工商学各界市民一律罢市、罢工、罢课、罢业,在济生三马路举行反英示威大会,追悼死难同胞,讨论对英办法,并提出了八项办法,请求政府即刻向英领事提出,限令其于72小时内有圆满之答复,否则自动封锁英租界,实行对英总罢工,并请求政府为防止此后再有此类惨案发生,应立即自动收回英租界、收回海关、撤销英人在华内地航运权、撤销英国在华领事裁判权以杜绝后患,事关民族存亡,希望全国同胞一致声援,与英帝国主义者决一死战,这必将有利于国家的前途。大会产生的决议如下:(1)请求政府立即实行下列事项:①国民政府立即向英领事提出严重抗议;②英政府须负责赔偿此次我国同胞死伤的损失;③英政府须立即将肇祸凶手,交与国民政府依法惩办;④英政府须立即撤退驻汉英舰以及英租界内的沙包和电网等作战物;⑤英政府须向国民政府道歉,并担保此后再不得有此类惨案发生;⑥英租界内华人应有集会、结社、言论、出版、游行以及演讲的绝对自由;⑦英租界巡捕以及义勇队一律解除武装;⑧英租界须由国民政府派军警管理。(2)如英领事对国民政府所提出的条件不给予圆满答复,民众立即准备:①自动封锁英租界。②自动对英实行总罢工。③5日的大会将通电全国全世界,宣布“一三”惨案的真相。④5日的大会一致决定,民众自即日起实行严厉禁止买卖英国货。⑤国民政府对英态度与民众完全一致,民众应团结一致,服从政府,遵守秩序,誓为政府后盾。会后,李立三、刘少奇、许白昊等带领群众冒雨游行,以工人纠察队为先导,沿途高呼“收回英租界”、“为死难同胞报仇”等口号。当队伍经过英租界附近街道时,看到英帝国主义如临大敌,关了铁栅门,设置了沙包电网,阻止队伍前进,游行工人怒火万丈。工人纠察队海员区队队长带领队员乘木划从水路登上租界趸船上岸,抢占了海关大楼,同英国巡捕展开搏斗;码头工人纠察队扛起跳板,架起越过铁栅门的道路,让工人们冲进租界。李立三当机立断,指挥工人拆毁了英租界设立的路障,抢占了巡捕房,赶走了巡捕,英国水兵撤出租界逃上军舰。各路游行队伍在英租界胜利会师,湖北全省总工会派工人纠察队进入租界站岗、放哨、维持秩序,接管英租界成为既成事实。

湖北省党部、汉口特别市党部在5日晚9点钟的时候,在汉口普海春三楼大厅,招待全省工人代表,到会工人代表400余人。总工会代表刘少奇同志发表了演说,他指出:“党部同志及工人,都站在同一条革命战线上,所以我们要站住立脚点。我们的立脚点是什么呢?我们的立脚点就是要解除一切束缚,完成革命。我国的工人革命,有很光荣的历史,刚才已经有许多同志说过,现在虽然解除了一部分的束缚,但是还有帝国主义者以及还没有被打倒的军阀,他们仍然在向我们发起进攻,我们还是准备以我们的头颅、我们的血往前奋斗。不过此次湖北工人运动,在社会上,或许有一部分人不明了,导致他们也许并不是十分满意,我应当特别提出说明。大家要知道武汉约有30万工人,工会有300多,而总工会的成立仅3个月,规模如此之大,时间如此短促,实在是难以做到尽善尽美,我们自己也知道,但是半年或一年以后,工人经历相当训练之后,他们一定能成为良好而且忠实的革命者。”同时,刘少奇还指出,现在即使稍有差错,也应要求社会能表示原谅,千万不要因此而抑制工人运动,从而使得这一伟大的革命力量受阻。除此之外还应该指出以下3点:(1)想要完成革命,就必须先解除农民的束缚。农民的束缚是什么?就是帝国主义反动派以及一切封建势力的基础。打破这个基础,农民就得解放,生产力就会随之增进,工商利益都可获得进步。到了这一步,革命就能成功。应当联合力量,共同谋取此种共同利益。(2)对于英租界英人屠杀同胞事件,现在英人自知理屈,英租界已被接收,从这一点上,看得出来,英国人已经没有能力统治英租界。刚开始时英国人恃其横蛮,屠杀同胞。中国人民为人道计,对英不能不死力反抗。现在英国人既然已让出英租界,就是国民政府统治下的地域了。同胞特别是工人们,应当维护秩序,帮助政府维持英租界治安,由此可以表现我民众运动,是有秩序的有意义的了。(3)就是根据中央党部、国民政府联席会议议决案,于一月内召集全省人民会议,要求按期完成并要求工人代表参加,帮助政府解决一切现实的困难问题。

1月7日的下午两点钟,湖北省党部第四次全省代表大会为“团风”、“一三”惨案,召集武昌市民齐集于武昌阅马场,举行市民对英大示威运动。到达现场的群众有20多万人,虽然当时大雨滂沱,但是群众仍然露天呆在会场达数小时之久,并冒雨游行毫不懈怠。他们对于英人的愤慨,当时会场搭建了一个主席台、一个指挥台以及4个演讲台。中央党部特派员董必武任大会总主席,湖北省全省总工会代表余光清任总指挥。大会总主席董必武作报告,他指出:英帝国主义竟然在革命高潮中,纵使其铁舰撞沉我们的商轮,死者达400余人。在1月3日的庆祝会中,英国水兵又无缘无故屠杀我们同胞,这样残忍的手段,他们真是想杀尽我们的同胞。我们革命同胞已经进行了激烈反抗,现在虽然国民政府已经派军警管理英租界,但是束缚我们的不平等条约还有很多,英帝国主义者尤其仇视中华民族。所以我们要求生存,就要在今日大会中集中力量,继续发扬死难同胞的斗争精神,准备与英帝国主义者进行英勇斗争。在演讲中,各团体代表都发表了沉痛的演说。大会通过的决议有4点:(1)维护国民政府外交政策;(2)拥护各人民团体的要求和决议;(3)厉行对英进行经济绝交的决议;(4)拥护武汉市民反英大会的决议。这4点决议由吴德峰向群众宣读,全场鼓掌通过。大会上高呼口号并奏乐,高唱国民革命歌。大会最后是游行,群众从会场出发经过百寿巷,到长街,经过司门口之后散会,游行示威活动结束时已经下午5点多钟。

李立三在后来的报告中谈到了在收回汉口英租界过程中工人群众英勇斗争的情况。李立三认为,“一三”惨案的真相是英国水兵打伤了一个车夫,马上就有广大群众去包围,英国水兵也都登陆,形成群众和水兵相持不下的场面。群众用砖头向英国水兵反击,英国水兵此后的暴行激起了广大民众的愤怒,到了5日的时候就开群众大会。4日晚上总工会开会讨论是否进租界,争论很久以后决定进租界,并且由李立三本人亲自主持大会,在5日的群众大会上,李立三接到了三个条子,都说不能进租界,但是对英国暴行非常不满的群众们自己就直接向租界冲,把巡捕都打跑了,就当时的情况而言,秩序是非常混乱的。武汉国民政府的军队去了也无法维持秩序,这样,总工会纠察队占领租界就成为事实。这个时候帝国主义刚开始的时候还用进攻的办法,要国民党撤退总工会纠察队,由中国军队去维持,这个时候国民党完全动摇。陈友仁说总工会纠察队占领租界,没有交涉的余地,下了几个命令要撤退总工会纠察队。到了6日早上8点钟的时候,总工会纠察队就撤退,可是不到两个小时,群众又冲突起来,国民党又来了几个命令要总工会纠察队进租界。所以可以说,汉口收回英租界完全是在革命高潮时中国共产党所领导的群众自发的反抗英帝国主义的英勇行动。

在工人群众的强大压力下,1月5日,武汉国民政府成立了“汉口英租界临时管理委员会”,接管公安、行政事宜。武汉工人收回汉口英租界斗争的胜利,是中国人民近百年来反帝斗争的一大壮举。这场斗争自始至终是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进行的,从提出“收回租界”的口号,制定正确的方针政策,派干部指挥群众行动,到推动国民政府坚持外交谈判斗争迫使英方签字同意,我党都掌握着斗争的领导权。工会组织在斗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刘少奇当时指出“工会是群众奋斗的机关”,党通过湖北全省总工会及所属各级工会组织,发动组织广大工人英勇奋斗,发挥了反帝斗争的主力军作用,显示了工人阶级和革命人民的巨大力量,鼓舞了全国人民的反帝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