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戍卫一生:我们的红色警卫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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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转战陕北(12)

三团不敢有半点怠懈,白天派侦察员监视敌二十九军行军动向;夜间行军时前卫探路,后卫警戒,在九支队两侧派出部分兵力护卫两翼,保障全支队行军安全。在塬上,雨夜天黑,道路泥泞,坑洼不平,所有的人浑身被淋得透湿,鞋里灌满了雨水,鞋底粘满黄胶泥,又沉又滑,有的战士干脆脱掉鞋,打赤脚走,深一脚、浅一脚行走着。但这些困难并未影响行军的速度,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甩开敌人。

8月10日,九支队从李家崖出发,急行军60里赶到绥德西黄家沟时已是半夜,正准备做饭,侦察员带回消息二十九军正猛扑绥德,如果再向绥德前进就会遇上敌军,很危险。毛主席当机立断,命九支队立即出发,赶在敌军前面,抢先通过绥德,然后向北转移。

九支队沿着塬下的谷地行军,谷底不是泥水坑、烂泥窝就是乱石滩,极难行走,很多战士的脚都磨破了,天又是漆黑一团,空旷的山谷中伸手不见五指,为了不使后边的人迷失方向或掉队,警卫战士们前后左右互相照顾着,采取密集队形,严防拉开距离,加快行军速度。在这样漆黑的夜色里四处静寂无声,只有嚓嚓急行军的脚步声。九支队一天一夜没有吃饭,在雨中急速行进到绥德大桥前,早有三团的前卫部队和民兵在桥头迎接。九支队安全通过,把敌人甩在到了后面,摧毁了敌人把九支队截在无定河以西的企图!

8月12日,我侦察员报告,钟松快速纵队已过无定河,距榆林仅90里了。

毛主席决定,让彭德怀、习仲勋率西北野战军撤出榆林,在榆林、米脂间集结待命,待机消灭钟松部。

8月14日上午到延家岔、黑家洼时,大家以为要在这里休息,可是下午就听到紧急的情况,刘戡又尾追上来了。如果今天在这里住下,第二天就会碰见敌人。于是,队伍没有休息就立即出发了。以前行军多在夜间,现在白天也要赶路了。白天行军,火辣辣的太阳烤得大地好似一个大火炉,大伙浑身都被汗水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三团顾不上这些,一心想着保卫党中央和毛主席的安全,时刻监视着天空,防止敌机侦察和轰炸。

当九支队到了米脂城南、无定河畔的十里堡、井儿坪、李家沟时,敌人的整编第一军、二十九军共7个旅在15日到绥德会合了。除敌人的一军军部和第一师守备绥德外,刘戡率5个旅分路北进;钟松部于13日到榆林后,16日窜至米脂北部的镇川堡,向南压过来,把西北野战军挤在佳县、米脂、榆林三县之间的南北宽不过百里的狭小地带,企图一举歼灭我野战军。

毛主席坚决不到黄河东岸去

这时到了十里铺、井儿坪一带的九支队临近敌人,处境再次险恶。毛主席叫准备一些船,渡过无定河,向西走,避开敌人,插到敌人背后,返回小河村一带。于是,三团令一部分干部、战士急忙去找船,有的下河探水深。结果没找到船,河底尽是稀泥,水没过脖子,实在过不去,最后决定还是继续往东北方向走。

九支队离开十里铺,经过米脂东北、佳县西南的高家洼、陈家岔、乌龙铺,于8月16日到了佳县神泉堡附近的曹家庄、李家庄。此时,敌人的部队离九支队仅有50多里,敌人的行进速度也明显加快了。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部队很多同志都担心毛主席和中央机关的安危。大家议论纷纷,有的坚决主张渡河,他们说:“毛主席是全国人民的领袖,为了防止万一,保证绝对安全,应该过河去,暂时避一下。”有的说:“毛主席早就告诉我们要和陕北人们共甘苦,敌人就是想把我们赶过黄河,他们好提提士气,欺骗老百姓,我们为什么要中他的诡计呢?”但也有主张:“跟着毛主席走没错,他早就把敌人算死了,他说过咱就过,他说不能过,咱就不应该过。”……这一夜,大家谈论得很热闹。

这天晚上,中央的领导同志开会判断了敌情,确定行军方向。有的同志劝毛主席渡过黄河,暂时避开敌人。这时从佳县到黄河东岸路程很近,有几小时就过去了,是过河的好时机,但是毛主席还是坚决不到黄河东岸去。

8月17日早晨,部队接到三道命令,一会儿叫煮饭,一会儿又不让做,总之没吃成。敌人分几路向佳县城、神泉堡、李家庄、乌龙铺、常高山逼近,形势更紧张了。部队刚起床时,任弼时就令刘辉山带尖兵连到前面去侦察、搜索。九支队出发后上了山,到了葭芦河边,待在半山上一个村子里。葭芦河是佳县西北面大山沟中的一条小小的河,平日涓涓流水不过有三四米宽。但是,连日的大雨使葭芦河水暴涨,浪头一个接着一个,已有近十米宽了。随尖兵连先走的刘辉山向任弼时报告说,葭芦河涨了水,过不去。任弼时亲自到河边视察,又派一名战士下水试探水的深浅,水急浪大,水深没过了人,极难涉水过河。于是,部队沿着葭芦河,在崎岖的小路上往西北走。

中午,到了佳县西面的白龙庙、河川一带。吃过中午饭,毛主席说不走了,要休息,整个队伍就在这里住下了。

毛主席命令古远兴阻击敌人一小时

8月18日,胡匪刘戡率领的十二旅、五十五旅、一四四旅和整编三十六师的一二三旅、一六五旅,分头到了常高山、乌龙铺、扑牛沟、店头镇,离党中央和毛主席驻地白龙庙不过20来里。

我们的野战部队撤离榆林城后,集结在镇川堡东北地区,准备消灭逞凶一时的胡匪三十六师。彭德怀得知毛主席到了白龙庙后,派许光达率三纵阻击乌龙镇的敌人,并派部队到葭芦河掩护中央机关和毛主席转移。同时,指挥野战军在8月18日10时于常高山附近与沙家店出来的向东进犯的一六五旅展开战斗。

这一天,刚吃早饭的时候,侦察员报告乌龙镇方向有敌情,刘辉山立即跑步去向任弼时汇报。任弼时要他立即派一个连到前进路上布置警戒。这时,只听得从乌龙镇一带传来的炮声和机关枪声响成一片。刘辉山回来后,把古远兴叫去说:“弼时同志要我带一连到前进方向布置警戒,你留下带三连、四连和警卫排打阻击。你这里阻击完成后,要抓紧时间追赶我们,我这里没有多少人。”随后刘辉山带着一连赶到前面布置警戒。

古远兴将三连、四连和警卫排部署在河川、黑龙滩南面的山头上紧张地构筑工事,准备阻击敌人,掩护支队转移。

毛主席走出村子时,问古远兴:“你们的兵力是怎样部署的?”古远兴向毛主席汇报了布置情况后,毛主席又问:“如果打起来,你们能抵挡几小时?”古远兴考虑到侦察员报告敌人的兵力情况后,回答说:“能抵挡半小时。”毛主席说:“那可不行,接应你的部队吃饭要半小时,行军要半小时,你们一定要坚持一小时。”

古远兴回答道:“行,就一个小时,您赶快走吧。”毛主席并没有马上走,而是继续向古远兴交代说:“野战部队来接替你们的时候,要和他们联系好,不要发生了误会。”古远兴知道,毛主席所说的误会是指我们不要和接应的部队打起来。这时侦察员不时报告敌人越来越近了,古远兴十分着急地一边催促毛主席赶快走,一边命令部队赶快就位,修筑简易工事。

毛主席和机关队伍来到黑龙滩附近的葭芦河边,因昨晚下了一场暴雨,山洪暴发,河里涨了大水,水流险急,又没有桥,不能过去,便在河边等待架桥渡河。毛主席把一根树枝插到河里,看每分钟能降落多少。

突然,河川、黑龙滩方向枪声大作,不时夹杂着炮声。古远兴已经和敌人接火了,可是毛主席神态自若地回头望了望,依旧在岸边测着河水。此时此景不由得让人想起长征路上中央红军在赤水河边,毛主席叫陈赓率干部团阻击川军,保卫中央红军安全渡过赤水河的情景。

毛主席走后没有多久,古远兴带三连、四连在黑龙滩、河川一带的阵地上就与敌人接上火了。敌人有一个多团的兵力,火力也很猛,而我们仅有100多人,步枪都是老旧武器,射程近、准头差,所以只能依靠机关枪来压制敌人。

战斗打得异常激烈,敌人的几次进攻都被打退了,但在敌人猛烈的攻击下,黑龙滩的一个制高点被还是敌人攻占了,形势极其危急。这时毛主席和九支队还在葭芦河边等待渡河,离黑龙滩并没有多远。如果这时阻击防线被敌人给冲垮了,敌人用不了半个小时就能追上毛主席和九支队。

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古远兴很紧张,头上的汗下来了,脾气也上来了,他立即给惠金贤下了死命令,要他无论如何也要把阵地夺回来,同时要他不要从一个方向攻,除主攻方向外,还要用一支部队从侧后方向进攻。古远兴指挥侧翼阵地用机枪扫射敌人,打得敌人不敢抬头,惠金贤带着部队拼死夺回了阵地。当古远兴看到惠金贤控制了制高点后,又派人转告他:你那些旧步枪不行,要多发挥机关枪的威力,封住敌人前进的方向。

惠金贤带着战士们靠着对党中央、毛主席的忠诚,不怕流血牺牲,打退了敌人一次次的进攻,坚守阵地,保障了战场的主动,从而也保证了九支队顺利转移。

在阵地上,面对强大的敌人,战士们毫无畏惧,用手榴弹轰、机枪扫,两翼阵地相互接应,使得敌人搞不清楚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部队。在战士们坚决顽强的阻击下,敌人的攻势也慢慢减弱了,双方进入对峙状态。

一个小时后,侦察员向古远兴报告:“在我们身后远处,有大部队活动的形迹。”古远兴立即要司号员吹号联系,司号员问:“是用我们三团番号联系吗?”古远兴说:“不要用我们的,用九支队的番号。”这是因为九支队番号要比警备团的番号更明确。经联系后,确认是彭德怀野战军一个团的接应部队到了。野战部队的首长对古远兴说:“首长,我们奉命接替你们。”古远兴说:“好,阵地就交给你们了。”

随后,古远兴率领部队撤出了战斗,追赶九支队。

强渡葭芦河

听到黑龙滩阻击战的枪声,刘辉山知道时间紧迫,必须立即渡河,随即命令一连的同志立即沿河察看,寻找合适的渡河地点。在一处河面狭窄的地方,一连战士在老乡家找了一根很长的木杆,搭到河上。可是只有一根木杆,还是过不去。贺福祥便想了一个办法:到河对面去再借几根木杆和门板,把桥搭宽。随即他双手抓住这根木杆,向对面爬去。爬到中间,他的身子掉到河里去了,大水浸到腰间。周副主席着急地对岸上的战士们说:“把杆子拉好,不要让他被水冲走了!”贺福祥抓住杆子,艰难地游过去了。到了河对面,贺福祥跑到老乡家里找了一块很长的木板,他扛着这块木板,跳到洪水中间,向两边的河岸搭去。第一次跳进河去没有搭上,连人带木板被洪水冲出去两丈多远。贺福祥上岸以后,还要跳,周副主席讲:“这太危险了,不要跳啦。”贺福祥说:“我这一次一定能成功,保证能顺利通过。”第二次真的成功了。接着,又过去了十几个人,扛回木杆、门板、绳子,然后将木板、木杆、门板并在一起,用绳子捆结实,一会儿就把桥搭好了。毛主席问这个战士叫什么,周副主席讲,他就是那个在劳山护卫我的贺福祥。毛主席听了以后说:“了不起。”毛主席还讲:人要有志气、有勇敢、有胆量、又不怕牺牲,什么样的奇迹都能创造出来。在山洪中人工搭桥,一般的人是做不到的,只有勇敢,有牺牲的准备,才能创造出这个奇迹。共产党的部队里什么样的人才都有,因为我们革命队伍里有这些英雄,我们的革命才能胜利。我们要发扬这种精神,发展我们革命的力量。这是毛主席给予警备团的最好评价。

警卫排的战士们扶着毛主席、周副主席、任弼时、陆定一过了河。他们站在岸上,关切地看着同志们过河。这时周副主席解开衣服上的扣子,要让贺福祥等同志换去浸湿了的衣服。他一面脱衣服一面说:“我们的衣服脱下来,和他们湿了的衣服换一下,他们好继续工作。”贺福祥说:“首长不要脱衣服,不用换,穿上干的也要被水溅湿的。”他们不肯换衣服,又继续守护着桥,直到九支队全部通过。

毛主席等中央首长往前走,四连郭光金班长带着战士就赶到前面山上去担负警戒任务;等九支队前卫到达后,他们又往前赶,又要到前面山上担负警戒任务,就像接力赛一样,一直奔跑着。待九支队走过一座山,他们就后撤一座山。

整个九支队在三团的护卫下快速行进,甩掉了尾巴。

走在毛主席身边的战士们,有的因为口渴而掉了队,有的坐在石头上休息片刻。毛主席回过头,看了看,诙谐地说:“我们这个队伍,走也走不动,打仗又不行,怎么办呢?”走在后面的一个年轻而身材矮小的战士马驹,嬉笑着说:“别看我们走不动,打仗不行,可是能算呢!”逗的战士们笑了起来,后面掉了队的也赶快往前走,听听他们讲些什么有趣的事情。接着,毛主席问:“谁会算呢?”

马驹说:“有诸葛亮呀!”毛主席笑着说:“谁是诸葛亮?”马驹说:“跟我说话的就是诸葛亮!”毛主席笑着说:“你人小,心可不小呢!”后面没有一个掉队的了,都赶来听毛主席讲故事、说笑话。毛主席同以往行军一样,给大家讲生动的故事,说有趣的笑话,出一些谜语,让大家猜,常常引得战士们哈哈大笑,于是大家在快乐的谈笑声中,不知不觉地又走了许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