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些赞美的话,景重允都不应承,由始至终都挂着淡淡的笑容,模糊的眸子里,所有人也都看不出这无妄山尊主到底心里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叶婧早早的起床梳妆,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一张小脸本在化了点淡淡的妆下妩媚无双,此时更是多了几分明媚动人,更有一袭红色嫁衣将她玲珑有致的身姿托显的美艳无双,惹得一旁服侍的侍女由衷的赞美:“也就只有夫人您才配得上尊主那样独一无二的人!”
这句话适时的说到了叶婧心坎里去了,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心内不禁得意,付羽,你跟我比,连根毛都不是。
可她却忘了,这个被她认为连根毛都不是的女人,被这个她爱的死去活来的男人爱的死去活来。
闹哄哄的无妄山终于在两个时辰后迎来了吉时,因为叶婧和景重允都是孤儿,所以大长老充当了一回见证人,没一会儿,侍女就牵着一身绝美红色嫁衣的叶婧走了进来,叶婧头上盖着红盖头,看不见表情但从举止上也看得出她的紧张和羞涩,周围的来宾们也议论纷纷,全都是赞美的话,叶婧听的心情格外舒服,也是这瞬间突然有些遗憾,要是没有走掉那么多人,那这赞美声肯定更多,更响!
景重允从侍女手里接过叶婧,一双眼睛依旧淡漠,看不出半分喜怒哀乐。
随着大长老点头,掌婚的司仪道:“时辰到!”
司仪的声音落下,周围的声音逐渐平息。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最后一句如落定锤,一声落下,四周就炸开了锅:“入洞房,入洞房咯!”
叶婧羞羞的笑出了声,景重允却依旧面无表情,沉默的将叶婧牵进洞房,所幸叶婧盖着盖头,若看见景重允的反应,又是伤心入肺的失望透顶。
从洞房里出来的景重允才开始有了一丝情绪的变化,但却是淡淡的悲伤,他不停的找人干杯喝酒。从早喝到晚,可是,不是说酒能醉人吗?为什么他却还是清醒的,而且比没喝时还清醒呢?
他清楚的知道了,他娶的,不是他深爱的,他深爱的,昨天连孩子也生了。
慕卓天知道景重允的悲伤来自何处,他想取笑他,可他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宾客们见景重允酒兴那么高,也不停的找他干酒,热闹的院子随处都是喝酒干杯声,玩游戏声,大笑声,几乎都要笼罩住整座无妄山,让悲伤无法破口而出。景重允不停喝酒,到了深夜都是宾客们催促他回洞房,催促了好久,宾客都醉了一大半,他才踩着凌乱的步伐回了洞房,那个不是他深爱的人的洞房。
早就等了急得就要掀开盖头出去看看的叶婧听见突然响起的开门声才放下了悬着的心,脸上再次满是羞涩,静静的等待着良人来将盖头掀开。
她等到最后的确等来了掀盖头,可抬起头来看到的,却是那熟悉至极的背影。
叶婧一愕,猛地从床上站了起来,怒不可遏的道:“景重允你什么意思!我等了你那么久你就留了个背影给我吗?”
叶婧只见景重允背影一顿,然后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通红的脸,还有一双悲伤的眼睛:“婧儿,你明知道我不爱你。”
叶婧忽的就哭了出来,有多久,没听见婧儿这个名字了。
叶婧不由分说的开始脱衣服,景重允见此转身就要走出洞房。
叶婧的心更加抽痛,咬牙道:“景重允!你想让我成为一个笑话吗?”这句话成功的让他停住了脚步,叶婧走上前,轻轻的从背后拥住景重允,小手顺势滑进他的衣服里,移向左肩一把就要卸下他的衣服,却在触碰到景重允愈发滚烫的心脏处时蓦地顿住了动作,拽着景重允胸前的衣服就一起滑坐了下去。
然后,一切悲伤呼之欲出,叶婧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紧紧的拽着景重允的手,哽咽的声音中每一个字都仿佛重如泰山,用这种理由来逼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真的是叶婧的不愿,可她,只是想得到他,想成为他的人:“景重允,只有我能救你。”
“你中的蛊虫,是由我的血做的引子,你想要解毒,想要活下去,只能和我行房之事!”
叶婧说这话显然是不适宜的,即便她别无他法。
良久。
景重允眺望着来不及关上门的远方,在通过层层黑暗所抵达的光亮,他的脸色,忽然就平静了下来,“婧儿。”
喝多了酒,他的声音显得特别沙哑,落在叶婧耳里,却成了雷鸣:“你还不明白吗?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答应。”
叶婧心骤沉,猛地松掉了景重允的手,难以置信的望着良人挺拔的背影,喃声自问:“即便你知道真相,你也宁愿死,都不肯听我一次吗?”
为什么?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心痛到难以附加,还是自欺欺人、傻的只想知道一个解答。一个为什么,其实他和她,都心知肚明。景重允没有说话,但后背明显的僵硬着,他起身,想走出去。叶婧抬手拉住了他的袖子,控制不住不停颤抖的身子,嘶声吼道:“你会死的!”
“死不足惜!”一个生硬且坚定的回答,残忍的断绝了一份爱、一份深爱的后路。
是的,死不足惜。不知是不是疼惜叶婧,总之,景重允哭了,或许是他终于知道,有一个人的固执,从来都不比他少,可是,他残忍的撕毁并辜负了这份固执。
他打算举步走出这个洞房,然后一声闷劲传来,景重允向前倒去。叶婧由始至终都没有上前扶过他,所以她并不知道,他哭了,是为她。
深夜里,黑云一层层的压下来,紧紧贴着无妄山的上空,有窒息的空洞,让悲伤全部无法破口而出,于是一层叠加一层的,就都落在了叶婧身上。走出了喜房,她漫无目的且摇摇晃晃的走在无妄山里,目光中的空洞是前所未有的强烈和不可磨灭。就在爱情这场争逐赛里,她输了,彻彻底底。
站在景重允时常来坐的无妄山顶,看着景重允时常对其发呆的月亮,还有总是一览就无遗的整座无妄山,叶婧突然笑了,笑声大的好像盖过了悲伤,眼泪却毫无预兆的从眼眶里掉了下来,然后越来越多,直到无法抵挡。
“我以为,只要我们成亲了,就一切都会好的…我以为,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我,只要我努力,总有一天,一切就会是我想的那样,我们一起,每天在这无妄山顶看日出,谈天说地,还有我们未来会有的孩子…可原来,一切,只是我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