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快要睡着的时候,隔壁的房间里却突然传来了小天的惊叫声,陈民浩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我还没来得及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身体已经自作主张的跟着他跑到了走廊上。
今晚屋子里的灯全开着,我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用脚踹开小天的房门,虽然我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那个黑影吓了一跳。
小天尖叫着缩在墙角里,地上散落着枕头和闹钟的残骸,黑影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在她醒来之后消失掉,反而一步步逼近她。
陈民浩向黑影扔了什么,那黑影背对着我们,看不到陈民浩的动作,于是便被那轻飘飘的东西便击中了背部,只见眼前红光一闪,黑影吱吱的叫出了声。
可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效果,因为黑影迅速转了个身,朝着陈民浩飞快的冲了过去。这一次我终于看清了陈民浩手里的东西,那是个黄色的符纸包,就跟所有的护身符一样,上面用朱砂画着弯弯曲曲的符咒,他又一次把符纸包扔了出去,可这一次黑影却用极快的速度闪躲开了。
眼看着黑影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陈民浩一把将我推开,然后朝另一个方向躲去,可他没想到满地的杂物此时都成了黑影的帮凶,他一个不小心就被地上的枕头绊了个嘴啃泥。
我被推到了跟他反方向的角落里,眼看着他已经没法躲了,情急之下也来不及思考,一个箭步冲黑影背后,捡起地上那个黄色的符纸包用力的朝它掷去。
这一下是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它的身上,陈民浩也趁机一个翻滚躲到了房间的另一边。
黑影身形一顿,被打中的地方冒出一股白烟,空气里瞬间就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味道,我被这味道熏得睁不开眼睛,想伸手擦擦眼泪,却突然发现自己又动不了了。
看来我那一下是打得实在了,但也好像真的把它惹火了。现在我们三个人全都在原地动弹不得,四周充斥着一股心惊肉跳的压迫感。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双散发着恶臭的手再一次掐住我的脖子,这次没了白光,陈民浩也动不了,再没有人可以救我了。
它掐着我的手越来越用力,我没有办法呼吸,只觉得所有的血液都一股脑的冲上了头顶,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窒息的疼痛却让我的头脑异常的清醒,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的回忆,家人亲人朋友,那些快乐和悲伤的回忆全都跑了出来,难道我真的会在死在这里?
可我还没有见过那人的脸,都还不知道梦里的人到底是谁,自己就要这样死去吗?恍惚中我仿佛看到了我常梦见的那个人,他向我走来,伸出手对我微笑。
“嘭!”
耳边传来一声闷响,掐着我脖子的手突然就松开了,失去支撑的我跌倒在地,大量的空气涌进肺里,胸腔里刺痛的感让我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黑影急速退到了窗户边上,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你有没有怎么样?”
他走到我的身边,半跪着让我靠着他不至于倒下去,我靠着他的腿说不出话来,只得摆摆手示意他我没事,可那人却并没有看向我,手里举着一把类似手枪的东西死死地的盯着黑影,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它的颜色由深变浅,最后消失在空气中。
而那股强大的压迫感也随之消失了,陈民浩这才解禁一样从地上爬起来,我本以为他又要发表一些废话,可他却对着那个陌生的男人笑道:
“你不是明天早上才能回来吗?怎么大半夜的就跑来了。”
“你电话里说的情况很特殊,我不放心,所以回来了。”
明天早上?电话?听这内容我才反应过来,那么我靠着的这个男人是我的老板林洛?!
我连忙用手支撑着想要站起来,不想在老板面前表现出一副没用的样子,可我太高估自己的体力了,经过刚才那一番惊吓,我的腿软的就跟面条一样,怎么也站不起来。
老板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尴尬,转过头直直的看着我,我尴尬的笑了笑,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他别把我这丢人的摸样记在心里才好。
可老板接下来的举动让我大吃一惊,他竟然拉着我的手臂然后用公主抱的方式把我抱了起来。我震惊的忘记了抵抗,任由他抱着我朝我的房间走去,只是经过陈民浩身旁的时候,我见他的表情比我的还要生动有趣,就好像在大街上看见了一头哥斯拉,是用惊讶都无法形容的复杂。
我被他放到床上,这才仔细的打量眼前的人,林老板有张轮廓分明的脸,他的眼睛好像黑夜里的星星一样明亮,乌黑的眉毛让人想起了剑眉星目这个词,而高挺的鼻梁更是给他的眉眼平添了一份深邃,头发是简单清爽的短发,一点也没有陈民浩讲的那种乖张和冷酷,反倒有种熟悉的亲切感。
熟悉?我被自己的用词给吓了一跳,这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他,怎么会用上这么一个奇怪的词。可老板实在是太帅了,简直跟当下正火的某国明星有的一拼。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完全忘记了这种行为是多么的不礼貌,可林洛也并没有避开我的视线,只是眉头用力地皱着,像是在生着闷气?
我突然想起陈民浩说过,老板脾气似乎不是很好,我心想着,这该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温柔之后就该是一顿劈头大骂?我赶紧闭上双眼握紧拳头准备迎接随之而来的责骂。
可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有什么动静,我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睛,见他坐在我的床边,正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看着我,心里立马一凉,难道这是要开除我得节奏?
我这边的内心里还上演着各种各样的戏码,他却拍了拍我的头,起身向门外走去,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和某些记忆重叠起来,我张口想要叫住他,可一转念又生生的忍住了,因为我很清楚,这个世界是没有那么多巧合的。
我躺在床上,心情有些复杂,陈民浩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进来,贼头贼脑蹲在床边把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喂,林小姐,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你和老板之间是怎么回事吗?”
我翻身打开他的手一把捏住他的脸:“我还想知道我们老板是怎么回事呢?还有你那个欠揍表情,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他一下子坐到了我的床边反手捏住我的脸,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不是吧,你跟他是第一次见面?”
“废话啊你,我才到这里几天啊,他根本就没露过面,我到哪儿见他去!”
陈民浩听完我这话才意识到我是真的没有在糊弄他,他松开手像是回答又像自言自语般对我说:“那就奇了怪了,我认识他这么多年,除了逢场作戏以外,他就跟和尚一样不近女色,我以前还经常嘲笑他性取向有问题,怎么你们才第一次见面,他就敢抱你?害我还以为你们两有什么奸情!”
“你才跟他有奸情呢!”
我伸手拉过被子蒙住头不再理他,陈民浩倒也识趣,走的时候还顺手帮她关了门。我心里乱成一团,疑惑,恐惧,不安塞满了我的心,一想到以后也许会经常要面对这种危险的事情,我就止不住的颤抖,我该怎么办,这样的工作行吗?
我本打算要想出一个结果,可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下来就变得很疲惫,于是我就这样满怀着心事,昏昏沉沉的睡去。
但我不知道的是,就在我睡着之后,楼下的两个人却进行着一场足以颠覆常识的谈话。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刺眼的阳光照射着空荡荡的房间,安静的只听见时钟走动的声音,我急忙走到门外查看,却发现整个房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放下牙刷呆呆的看着镜子的自己,浮肿的脸上挂着两个乌青的眼袋,嘴唇也没有半点血色,苍白的脸色让我看起来就像刚从水里捞起来的尸体。
这两天的事就像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只有脖子上的淤毫不留情的提醒着我,这一切全都是现实。我的头痛的像要裂开一样,我用力的甩甩头,这一切实在是太疯狂了。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只是想找一个普通的工作养活自己,为什么我要遇见这么不合常理的事情。
我捧起水浇在脸上,冰冷的触感刺激着我的面部神经,这才得以冷静下来。我清楚的知道如果我继续留在这里,一定还会遇见昨晚那样的危险,自己刚从鬼门关外走了一圈,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况且他们都走了,甚至没有通知自己,这算什么,让我知难而退吗?那好,反正我也不愿意做这么危险工作,我自己会走的。
我冲回房间拿出衣柜里的行李箱,把衣服一件件塞进去,然后想起抽屉里还有自己新买的记事本。我拉开书桌的抽屉,看见一把钥匙正静静地躺在哪儿,那是陈民浩刚换的新锁的备用钥匙。
我把钥匙抓在手里,心里空剌剌的有些难受,我实在是不甘心,我才刚找到工作,就这样离开实在是说服不了不自己。更何况小天的危险还没有解除,那个黑影也还不晓得会不会继续作恶。
我走到窗边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下,正午的太阳很温暖,身体也渐渐暖和了起来,我这才有了种自己还活着的真实感。
我闭着眼睛感受阳光的抚摸,心里渐渐生出一股勇气。没有通知我那又怎么样,我是堂堂正正应聘来的,用人合同也签了,就算是开除,也不是他单方面能决定的吧!
更何况,我还有那么多的疑问没有解决,怕又怎么样,我才不信我会那么轻易的就死去!我把行李箱扔进衣柜里,拿起我的包包,向302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