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元院士办公室房间不大,有一张写字台,一个书橱和临窗的半圈沙发,窗口边绿色的盆栽,充满生机。陈子元正背对房门低头阅读材料,听到声响,宽厚臂膀转过来,一脸祥和笑容,随即伸出手来将记者迎进房间。这是一间过于普通的办公室,是陈子元从1983年做浙江农业大学校长时搬进来的,至今20多年没有离开过,无论是做校长,还是出任国际原子能机构总干事科学顾问、中国科学院院士,他始终都坚守这间简单朴素的办公室。
辐射诱变优良作物
陈子元言谈和气、充满感情。谈起“核农学”时,双眼便似孩子般兴奋。作为中国核农学开拓者之一,从事核农业研究40余年的他,谈起成就更多是用“我们国家”、“我们研究所”这样的字眼。他说,“更值得报道的是那些年轻人,他们一代接一代做下去,如今已取得不俗成绩。”
浙江大学核农所成绩骄人,不久前,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首先在浙江大学建立合作中心——“植物诱变种质创新与研发合作中心”,这也是IAEA在全球10个合作中心中最早设立的一个。
之所以首选与浙江大学合作,陈子元说,因为中国较早开展“放射性植物诱变育种”研究,目前中国在IAEA登记的诱变育种成功品种达630多个,占世界总数1/4以上。“袁隆平院士通过生物学杂交培育杂交稻,我们通过物理学方法培育。利用核技术对植物进行辐射诱变,培育新品种,并创造突变体,这已经成为核技术和平应用、造福人类的一个重要方式。”
杀伤力巨大的核辐射通常总是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然而科学家将水稻、玉米等植物经放射线照射,就可以获得抗病强、高产、优质的突变基因,培育出造福人类的植物新品种。
“给大自然照X光”
如今仅在浙大核农所,就已利用这一技术成功培育出20多个突变植物品种,其中包括水稻、小麦等农作物,“浙辐802”水稻就是其中的一种。迄今为止,它是全球推广面积最大的诱变水稻品种,问世以来累计推广面积已达2亿多亩,按每亩比普通水稻增收40公斤稻谷计算,收益就多出20亿元。
原子核能与其他高新技术结合起来,运用到生命科学,这是陈子元一直思索的方向。谈“核”不必色变,核技术在指导安全使用农药、保护生态环境和提高食品安全等领域,具有其他科学难以企及的效果。在陈子元看来,核辐射技术的运用就像给自然界照X光一样,以同位素示踪技术追踪农药残留物,大大推动了核农业的发展,为和平利用核能发挥更大作用。
2005年12月27日A12版
“冷门”里泡出新院士——39岁麻生明“浙大制造”
本报记者俞熙娜
浙大理学院长江特聘学者、中科院有机化学研究所麻生明教授近日又在浙江大学做了一场讲座。
像往日一样,似乎没有太多人注意到一向行事低调的他。可这回,年仅39岁的他,已在新近两院院士增选中成为中国科学院新科院士,并且是本届两院增选的101人中最年轻的一位。
这位最年轻的院士恰恰由浙大“制造”:既是浙大的毕业生,又是浙大的长江特聘教授,现由中国科学院上海有机化学研究所和浙大按协议共聘。
生于浙江,长于浙大
麻生明原是浙江东阳人。1982年考上浙江大学(原杭州大学化学系),1988年获得中国科学院上海有机化学研究所硕士学位,1990年获博士学位,随后出国深造。可谓生于浙江,长于浙大。
他当年在浙大学习时的老师黄宪院士,每每谈及自己的得意门生,总是对他的勤奋、刻苦赞赏有加。2003年起,麻生明又受母校邀请,出任浙大理学院“长江学者奖励计划”特聘教授,他在浙大的身份是“由生为师”。
得知自己的学生如此年轻就成为院士,麻生明的老师黄宪院士特别兴奋,浙大特意为此举行了祝贺会,“这是浙大的荣耀,今后我们必须培养更多的优秀人才。”浙大党委书记张曦说。
校长潘云鹤则同时向麻生明的老师黄宪院士表示祝贺,并希望他们重振浙大理科的辉煌。而麻生明本人则十分低调地说,感谢母校的支持,“科学奥秘的探索永无止境,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从“冷门”里泡出的院士
如此年轻就被评上院士,想必有充分的理由。可咱们这位新科院士是做啥的?还真的一下子说不明白。
麻生明主要从事“联烯及其类似物化学”方面的研究。他尽量用通俗的语言解释自己的工作:常见的金属有单质和无机盐两种状态,但通常金属催化性能不高,但通过配体与金属之间的相互作用,其物理、化学性质就会发生很大变化,从而可以实现更优异的金属催化性能。麻生明的工作,就是设计与合成络合物,发展新反应,推动有机化学的发展,为未来药物合成、材料化学提供基本工具。
现在,麻生明是国家973项目“创造新物质的分子工程学”的首席科学家。
先后在国际一流杂志上发表了近160篇论文。所获奖项更多:2004年获Mr.&Mrs.SunChanMemorialAward,2005年获OMCOSAward。从1997年以来,仅在国际会议上,他就近20次受邀做报告,这可不是谁都能拿到的“请柬”。
事实上,“联烯化学”这个研究方向,不仅令普通人感到陌生,即便在当前的有机化学领域,也是个“冷门”。可1997年麻生明从美国博士毕业回国后,却出人意料地主动选择了这根科研“冷骨头”。这类化学结构一向以不稳定着称,因此也看不见有多大应用前景,在有机化学界并不看好。可他就一头扎进这“冷门”里,一边广纳良才,一边埋头研究,一“啃”就是8年多。
没想到,如今这个“冷门”领域却逐渐变成了国际热点。说起这些,麻生明总是归功于自己的好运气。但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一位勤奋的科学家,晚上10点前,你基本上可以在办公室或实验室找到他。即使在当选院士的那天,他依然泡在实验室里。
我并不是“工作狂”
麻生明说:“我并不是一个‘工作狂’,因为不知道休息就不知道工作。”
自1982年到杭州大学以来就非常喜欢杭州的人文环境,对杭州情有独钟。
4年的大学生活给他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并完成了人生的重大转折。
目前,他每周有2~3天的时间在浙江大学玉泉校区工作,带着6名研究生,开展研究工作之外还为研究生上课,他希望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能在浙江大学建立一个活跃的研究小组。
说到业余爱好,他经常利用空余时间爬老和山和宝石山,还喜欢在黄龙洞欣赏越剧。
2005年12月28日A12版
17年前浙大送出一个兰溪小丫,17年后迎回一位防御生化武器的“女大校”
小丫·硕士·大校
本报记者俞熙娜
【陈薇名片】
1988年从浙江大学化学工程专业本科毕业,1991年清华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入伍,现为军事医学科学院微生物流行病研究所应用分子生物学研究室主任、博士生导师,清华大学兼职教授,国家药典细菌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入伍以来,她连续承担了国家“863”计划、“自然科学基金”和军队重大保密专项、重点课题研究14项,获得中国科技创新杰出奖和1项军队科技进步一等奖,荣立二等功、三等功各1次,当选为全国青联委员、第十四届“中国十大杰出青年”、“2003年度中国十大科技新闻人物”,曾受到中央领导的亲切接见。
当年浙大材化学院的老师虽然看出,这个兰溪来的叫陈薇的小丫头挺勤奋,挺有灵气,所以才把唯一保送去清华大学读研究生的机会给了她,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一送,不仅送出个女硕士,还送出个专门研究防御生化武器的“女大校”。昨天下午,作为中国人民解放军“优秀地方大学生干部”的代表之一,陈薇给浙大紫金港校区的学生开讲。
一天到晚找作业本的丫头
今天的浙大学生看着“军装革履”的陈薇,觉着可牛了。她的研究和生化武器有关;她30多岁就破格做了军事医学科学院的博导;“非典”那会儿她还因研究治疗非典的药物全国闻名。可陈薇说,当年她在兰溪也就是个一天到晚找作业本的“疯丫头”。
“小时候经常一天到晚找作业本,因为我作业做得快,被别的同学拿去参考。等到要交作业了,却不知道本子在谁手上。”陈爸爸向来觉得女儿很优秀,可陈薇从没觉得自己特别努力。“一般我不会特别用功,除非是我很喜欢的课。但不喜欢的课也不会太差,觉得老师教了,总有责任把它学好吧。”
等进了浙大,她依然是个“活跃分子”。每周必跳舞,跳蚤市场摆地摊、卖东西,少不了她,“当年浙大新成立的咖啡馆,我还是第一批女招待。”但玩归玩,夜自修“雷打不动”,她经常泡在图书馆看杂书,尤其是哲学书。“那时候觉得能说出一两句名家名言挺时髦。”现在她还赶时髦,在笔记本上插个移动上网卡到处走,每天看半小时新闻,最近热火的“超女”也不放过。“我得和我的学生交流啊,有超女就有和他们聊的话题,至少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也可以改变自己的一些想法。”
女硕士毁约去从军
1988年陈薇毕业那会儿,大学生还是稀罕物,怎么就从了军?“那纯粹是偶然。”
陈薇似乎从没什么明确的目标,只知道把手头的活干好,除非她厌倦了。
大学毕业那会儿,她觉得书还没读够,就开始准备考浙大研究生,没想到恰巧有机会被保送去清华。
“硕士快毕业时,我本来已经与深圳一家生物制药公司签约。后来偶然一次去军科院买抗体,才知道有这么一家单位存在。”慢慢接触多了,她发现这里的实验室条件居然比她所知的清华大学更好,几乎是全国最好的;这里研究的是核生化武器的防御,这听起来就让她兴奋,热血沸腾。她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深圳那家公司,转而“送货上门”,主动找到军科院,要求从军,让人家大吃一惊。“还好我脑门上贴着浙大和清华的标签,人家已经先给了50%的信任。
所以我常说,浙大给我的不仅是知识,还有这受用一生的无形资产。”
女生,军人,这差距可有点大。陈薇的爸妈一听就不乐意,就想让她回浙江。“刚去那会儿我也很不适应,一到9点,高墙深院,到处黑乎乎的,连买包泡面的地方都没有;要是在清华,这钟点热闹才上场呢。”可研究的兴趣最终盖过了对生活的需求。“当年在学校,师兄弟们都说我是最不可能在实验室呆下来的,因为生性活泼。”可没想到在别人的穿梭往来中,陈薇坚持了17年。
找个不会惹事的爱人
若干年后,陈薇碰到当年顶替她去深圳那家公司的师弟,一比,收入差100倍。陈薇一笑置之。“有舍才有得”。在她看来,人生只要抓住两件事即可,爱一个比较爱的人,做一件比较喜欢做的事。
“军队收入不高,但它放大了你的个人价值。同样做非典疫苗,在公司,你只是做一个赚钱的药物,赚取利润;但对我们而言,是为挽救一个危机,它超越了科研本身的价值。”陈薇研究的是和人有关的且有可能被制造成生化武器的病原体,寻找防御他们的疫苗和药物。当禽流感传染到人时,也同样进入了陈薇的研究领域。这些重大的研究课题让她兴奋,让她感受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至于爱人,“这可能是我相对顺利的半生中,最坎坷的一件事。”原来她找了一个比她大12岁,有离婚史,只有大专学历的先生。“当年他还是个穷小子,因为刚为我辞职到北京。”陈薇的爸妈当然激烈反对,可陈薇看着他就觉得踏实。“我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觉得自己可能会干点事情,所以后方要安稳,这个男人,不大会给我惹事。”
有舍才有得
要说入了军科院,本来也难为外人所知。可“非典”让陈薇一夜成名。其实36岁那年,她就连续破格晋升,由副教授晋升为教授。这是军科院绝无仅有的。现在她不到40岁,却带了50多名博士、硕士兵,实验室固定资产几千万。
可陈薇还是小时候那样儿,该干嘛干嘛。“存在的即是合理的”,她觉得大学时读的那些哲学书挺有用,她从没怨天尤人,也不曾得意忘形。她总告诉她的学生,要胸怀宽广,有舍才有得。“也许这是我走得比较顺利,过得比较开心的原因。”
2006年3月24日第22版
安南前发言人浙大当教授
周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