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了,使劲的扯着胸口的领子,微微颤抖着喘着气,望着那片显得那么辽远的天花板,它好像变得透明,仿佛宇宙星辰就在它的上方环绕运转着,晨曦女神奥罗拉驾着闪烁着极光的战车穿越金牛的角,巨蟹的钳子,准备提醒阿波罗换下一班。
天花板上画着繁复的圆形花纹,充满异域风情,当初的主人对这套房子爱如珍宝,里面装修得及其典雅,大部分采用地中海风格,清新明朗,想必承载着很多美好的回忆吧,听说他的夫人是个法国人,他正催着女儿成家。我见过他几次,高高的个子,黑发碧眼,十分的英俊阳光。他对陌生人没那么多敌意,这和他警察的身份倒一点也不符合,闲暇时还经常来看看我,坐着喝几杯茶,给我讲讲关于英国的事情。他还有一个儿子,和他的女儿特别像。可是很小的时候便夭折了。
我很喜欢他,他像我的爸爸一样。只是我的爸爸根本没怎么享受过英国这样湿润的空气,他在我很小的时候离开了我们家所在的那个美丽的海滨小城,去了遥远的北国。这两个城市的梦境都是蓝色的,一个是海洋,一个是天空。
多么巧,都是在很小的时候,父亲失去了他的孩子,孩子失去了他的父亲。
妈妈不怎么会说英文,其实我催过她学的,当时真的不知为何我如此热心,她的公司要搬去法国,而我似乎可以不去。也许我真正享受的是和她依偎在一起看英语电影,笑着讨论剧情。她一直主张为我辅导物理和数学,这种事情是太难得了。
结果呢,她的法国没去成,我反而先来到了英国。我们没能实现一起看埃菲尔铁塔的梦想。
当克里斯蒂娜从法国回来,给我带了一副拿破仑的肖像时,我的眼眶一阵发热,别人都以为我是感动的。
我是心酸的。
对着那漂亮的天花板,我这样思绪万千,想了很多。人生本就是一个水罐,里面的东西堆积到一个程度时,随时都会沉重。
我一直都很沉重,反正它不会破裂。
说不定跑到教堂里对着神像痛哭流涕的说一堆,心情会好很多。我这样想着,起身,想着穿上一身庄重正式的衣服,好好地修饰一下自己。
或者我应该先对着本子倾诉一下,在教堂里哭的太大声不是什么好事。我找到本子,准备拿出写作文时的思维,多么可笑啊,悲伤恐惧需要修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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