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瑟的父母可能永远也不会想到她早期对于素食主义的兴趣会把她带向哪里。他们确实认识到一些值得关注的事情在发生:对于我们如何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好奇心,在对科学和哲学的兴趣上所迸发的新的火花,对于她自身之外让她感到不安的事情所涌现出来的关注。海瑟对发现新东西的专注和投入以及急速增长的知识引发了他们极大的好奇心,他们很明智地选择了鼓励这些行为,哪怕她探索的领域根本不在他们关注的范围内,或者他们根本不熟悉。事实证明,素食主义本身并没有注定成为海瑟最终的人生目标,它只是早期小草发的一些小芽之一,寿命是有限的。但是它为生命力更加顽强的一簇小芽的生长奠定了基础,继承了它的很多优良品质。如今,海瑟已经成为一位有着清晰方向感并且非常专注的年轻女性,是她的目标——成为一名营养学家和环境医学专业人士——塑造了今天的她。
当出现一些特别的机会,使得目标可以很自然地从孩子的行为当中被引导出来时,父母应该立即抓住这些机会,表现出开放的态度,给予任何他们所能给予的支持(当然不要过于强求)。给予孩子自由的空间,让他的兴趣顺其自然地发展,哪怕某个兴趣注定会越来越弱直至消失。父母永远都不知道哪一些草的种子最终会深深地扎根下来。
传递你从工作中获得的目标感和意义
父母应该跟孩子分享他们自己的目标和目标感。遗憾的是,他们很少能抽出时间做这件事。在一天辛苦的工作之后,人们可能会很自然地抱怨自己的工作,而不是去谈论他所发现的这份工作有意义的地方在哪里。其实,在家里面很频繁地谈论父母所从事的工作的最高目标,无论对于父母本人,还是对于孩子教育来说都是很有好处的。这应该成为父母跟孩子每一次谈论关于工作和职业话题时的一个标准。
父母很可能从他们的工作当中(至少是某些方面)找到目标。例如没有在外工作的父母,可能在家庭责任当中找到了目标感。在美国,绝大多数的工作者都认为他们的工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有意义的,可能因为帮助了他人,可能因对社会有所贡献,可能因为工作是他们表达自我和实现个人成长的方式,还有可能是因为能够赚钱养家。6对于多数人来说,工作都是获得自豪感和目标感的源头。但是父母又有多少次把这种自豪感和目标感跟他们的孩子沟通过呢?虽然我不知道关于这个问题的正式的实证研究是怎样,但就我自己的观察来推测,答案是几乎没有。反而孩子经常听到的是一些抱怨:工作又出了什么状况,或是假期即将来临时的那种高兴和放松。
现代工作自身的复杂性,使得它的意义对于只是从表面上看到父母的一些行为的孩子来说,显得更加模糊不清。正如专栏作家贾里德·桑德伯格(Jared Sandberg)最近在《华尔街日报》所指出的,现在的职场人士更多地把时间花在了打电话或玩电脑上,而很少花时间去做一些能够让孩子领会和欣赏的可触碰的有形之物。留给孩子的印象就是,父母的工作唯一有价值的地方就在于父亲或母亲带回家里的那份薪水。桑德伯格引用著名的家庭研究学者史蒂芬妮·孔茨(Stephanie Coontz)的话,“富裕阶层和中产阶级家庭的父母所面对的一个问题是,跟孩子解释他们所做的事情的价值所在,而不只是给他们传递一种权利感。”7如果孩子只是看到工作的物质报酬,他们是无法理解工作是如何服务于社会需求,并满足我们个人的目标感。对于工作更深层的意义模糊不清,就会滋生孩子的淡漠和愤世嫉俗。对于工作对社会和个人的重要性缺乏正面的理解,孩子获取的认知就会是:工作只不过是令人不快而又不可避免的一种负担。人的心理和自然界一样,不存在真空。
或许家长会觉得在孩子面前表达他们工作的崇高目标会显得有点儿傻。可能他们觉得很难跟这些对复杂组织几乎没有任何了解的孩子们解释他们每天在做什么,以及为什么。
但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如积极心理学运动教我们的那样,也是为了家长自己),家长还是要费一些心思去跟孩子谈论他们工作的价值。对于孩子来说,听父母讲述为什么他们认为自己每天的努力工作很重要,这是非常激励和鼓舞人心的,同时也是很受教益的:他们没想到自己的父母真的会因对这个世界的贡献而感到骄傲。孩子们甚至也还没有认识到他们自己的健康成长对于父母来说是满足感的来源,从非常现实的意义来说,这是家庭主妇工作的重心。如果想要让孩子在他们所能理解的范围内理解工作的这种自豪感,就必须通过生动的细节性描绘来和他们表达并进行探讨。这就需要父母敞开心扉,表达自己对于人生目标的真实感受。能够向孩子吐露这些心声的家长,也会成为孩子心中非常有魅力的模范榜样。
传授实践性的生活智慧
在我们的研究当中,具有高目标感的年轻人都展现出一种“务实的理想主义”,也就是说,当现实确实无法屈服于理想抱负的时候,他们知道如何接受(希望是暂时的)可能性上的一些限制。
如此早熟的智慧并非天生。一开始追寻目标的过程,通常比较笨拙,年轻人可以从反复的摸索中学习到一些智慧。但也是需要父母和其他导师给他们提供一些重要的参考信息,让他们知道世界是如何运作的。如果没有有经验和学识的成人在身边给予大量的指导,年轻人是没办法掌握丰富的文化知识这座宝库的,也无从知晓错综复杂的社会运行机制。孩子在学校里面学到的东西很少触及真实世界的知识,而如果他们想要把梦想转变为实际行动的话,这些实践性的知识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家长必须告诉孩子他们所知道的关于如何在现实世界当中达成目标,特别是在工作领域。
传递处世的信息以及实践当中该怎么做是很有必要的。因为子女有着对父母独一无二的爱与尊敬,处在父母这个位置上,就是孩子获得这方面的信息唯一最有价值的来源。有没有在这方面做一些努力,对于孩子是否能够实现他们追求的目标来说,结果是很不一样的。值得注意的是,据很多成功人士说,他们从家庭晚宴的对话中学到很多关于职业发展的来龙去脉。传记中关于强大的政治王朝比如肯尼迪家族的描述,里面有非常多的富有处世经验的父母和涉世未深但渴望学习的年轻人在餐桌上展开广泛讨论的故事。8最近,作家兼媒体人本·斯坦(Ben Stein)说他欠着自己知识渊博的父母的一生的人情债,“我写的这个专栏是关于经济和财政的,我是怎么了解一点点这方面信息的呢?因为我的父亲是一位非常博学的经济学家,他经常跟我的母亲一起在饭桌上谈论这个话题……”9
斯坦还提到了关键社会信息的重要性。通过教导孩子合适的行为方式;指示他们如何找到学习或工作的机会,以及介绍一些可以帮助他们迈出第一步的人脉关系,父母可以帮助孩子顺利通过这个系统。这些都是父母养育孩子的核心部分,训练孩子将他们的理想抱负付诸实践。当然,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有足够的知识或经验像他这样教导孩子。斯坦用一种酸楚的口吻问道:“假如你没有一个人脉关系很广的父亲或母亲,该怎么办呢?假如你根本没有父亲,该怎么办?假如你是外来移民,没有任何的社会关系,又该怎么办呢?”
这是关乎我们社会未来的一个严肃的且具有道德重要性的问题。最终,作为父母,要面临的挑战就是确保我们自己的孩子获得他们需要的社会知识,以帮助他们实现他们的最高目标;而作为公民,面临的挑战是要看到我们社会上所有的孩子,无论他们被抚养的状态是怎么样的,都可以接触到他们所需要的社会知识和实践技能,让他们梦想成真。在最后一章,我会再回到这个主题上来。
介绍孩子认识潜在的导师
家长可以介绍孩子认识其他的成人,也许他们会触发孩子兴趣的火花。我们的研究表明,有目标感的年轻人经常会向家庭以外的人寻求建议和灵感,以帮助他们发现自己的人生目标。家长应该积极把孩子介绍给能够激发他们的人,并且尽己所能支持孩子的使命。
非亲属关系的导师,其价值在过去50多年的时间里已经得到了很好的证实。10事实上,“辅导”的概念现如今已经广泛被大众所认知和接受,竟然像20世纪70年代初那样普及,甚至还让人觉得有些诧异。现在的一些成功的辅导项目如“大哥哥”(Big Brother)“大姐姐”(Big Sister)每年会覆盖成千上万个孩子,这些项目很自然地会倾向于关注那些没有什么家庭背景优势的贫困儿童。确实应该这么做:这些孩子应该得到我们所能给予他们的所有机会,“辅导”是一种非常有力的方式,可以为“任何一个孩子”提供他所需要的支持和引导。我之所以逐字地强调“任何一个孩子”这个词语,意思是说,“辅导”同样也能给那些幸运能拥有完整家庭的孩子带来好处。我们的研究对象里面几乎每一个拥有高目标感的年轻人都有家庭成员之外的导师,我相信这绝非偶然。这些导师在年轻人的目标追寻上做出了非常重大的贡献。导师帮助他们发现、定义他们要追寻的东西,并帮助他们通过多种方式投入到对目标的追寻中。在这个过程当中,年轻人获得了依靠自己的力量成功发现、定义和追寻有目标感的使命的能力。只要有可能,父母都要尽力去介绍孩子认识一些能够以这样的方式辅导他们的人。
鼓励创业家精神
高目标感的年轻人都有一个定义性特征,就是他们追寻目标的过程所展现出来的创业家风格。对于我在第4章简要介绍的这些具有高目标感的年轻人来说,相比通常我们对成功的衡量标准(如学业成绩),创业家精神是他们身上所具备的更强的一个共同因子。尽管这些年轻人通常在学校里面的表现也很不错,有个别还是毕业告别演说的毕业生代表或成绩全A的学生,但实际上他们所有人都是一流的创业家。作为一个对“在今后的人生中取得成功”的预言家,我会把赌注压在“具备很强的创业家能力”这一项。
培育创业家精神,意味着要鼓励以下这些态度和倾向:①设定清晰的目标,并制定切实可行的计划实现这些目标;②乐观的、积极进取的态度;③在面对困难和障碍的时候能够坚持不懈;④对风险表现出忍耐甚至是渴望;⑤面对失败的复原能力;⑥取得显著成效的决心;⑦在设计如何达成这些效果的方法上显得足智多谋,且富有创意。
创业家精神不是单一的一个特点,更像是一组特征的集合,可以用来承担挑战性任务。当把这些创业家态度和倾向合起来运用的时候,就能够创造出非常有效力的新方法,用以解决那些长久以来无法解决的问题。这就是为什么那些投身于更远大目标的年轻人如此倚重创业家的方法。
作为家长,可以通过鼓励子女勇于承担挑战、适度冒一些风险来帮助他们发展创业家能力。当四个字组成的一句话“你做得到!”频繁被喊出来的时候,就像是父母的一种“咒语”,所传递出来的关键信息对于子女应对困难的任务大有裨益。无论用这样还是那样的方式,来自父母的这种鼓励是非常好的塑造品格的练习。寻求挑战、克服胆怯都是在少年的时候可以养成的习惯。当子女学会在挑战中茁壮成长,而不是回避这些挑战,他们就会非常清楚地知道对于他们来说,什么是可能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