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浅扯着宋锦良一路感到露华殿的路上,宋锦良终于是在忍受了无数个白眼之后,从青浅口中得到了关于灵兽的消息。
所谓灵兽,其实并不像最初她想的那样,是某一种具体的物种,那其实就是魔兽、仙兽、仙灵以及影魔等一系列兽族的统称罢了。
仙灵与仙兽她不甚了解,可魔兽却没人比她更清楚了。虽说有不少魔兽生活在仙界,但说实话那都是些很温和的种族,从不会主动招惹人,且阶品也都不高,大部分都是二三阶的,少有上了四阶的魔兽。那些被仙界温和的环境惯坏了的,安逸的魔兽。
只有在魔界,你才能见到正真的魔兽。尤其是那些生活在地底深处的魔兽,基本不下六阶并且以七阶居多,精明而暴戾,有一定的智慧且还会形成团体,协同攻守。十五只七阶赤晶雪魔兽组成的团体,能抵得上一百多位达到幽识的仙者。
不过若是以现在仙界的那些幽识来看,怕是两三百人都不一定够的,宋锦良想着。他们对魔兽完全不了解,七阶魔兽的精明程度与那些二阶的魔兽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仅仅靠人数和法力的差距是讨不到任何便宜的。
不过她觉得这并不能说明仙界的实力羸弱,毕竟他们又不是以击杀魔兽为目的而修炼的法术,很多仙法并不合适与魔兽打斗。
对于他们七杀而言,在魔界的工作的很大一部分,就是斩杀掉所有那些妄图进入王城的魔兽——那里是所有魔族的聚集地,生活着所有的魔族。有时她会带着卫队,也就是白露惊蛰他们。不过大多数时候,她还是习惯一个人。
那些住在王城的边界的魔族,其实经常能看到,那女孩一身白衣如雪,墨黑的长发如绸缎般飘舞,携着那把银色的细长的妖刀,在一群魔兽间飞速穿梭、跳跃,所过之处,是遍野的鲜血与尸体,铺满焦黑的大地像一片绚烂的花海,而她一身白衣扬起脸盛放在血污之中如藤蔓般坚硬执着,乌黑的双眸中是所有魔兽都敬畏的光芒,清亮如雪。
于是那些魔族就会像着她的方向,虔诚地伏跪下来。沉默地,宣誓着他们的敬仰与服从。这些,宋锦良不知道,那时的莲笙,也不知道。
紧赶慢赶的,终于是赶到了露华殿前。
“你们真慢啊,已经要出发了,去你们老师那里领把武器吧。”封识站在露华殿前,笑着看着她们,一背后是洁白的云海,一直翻滚到天际。就是在那一刻宋锦良意识到,落霞谷的天空也是很漂亮的。斑斓的白与蓝,跳着一支舒缓的舞曲。
是的,不仅仅是晚霞,还有天空,与封识那干净的笑容。
封识微笑着看着她,许久,淡淡道,“锦良,你脸上有饭粒。”
“……”
“头发上也有。”
“……”
宋锦良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老师在哪里,青浅虽和她同住一个房间,两人却并不是一个班级的,她也无从问起。她四处转了转,希望能找人问问
就在她漫无目的在人群中寻找的时候,却见一女子正向着这边走来,那女子一身红衣,身形高挑,头发高高挽起,插了一只红如烈火的簪子在头顶燃烧,眉眼间已看得出精致,天生一种说不出的,妖娆的风情。在一群相貌平平的女孩中如雪地上一支鲜艳如火的凌霄花,格外的显眼。
那种生来的引人注目,以至宋锦良过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她旁边还跟了一个素衣的女孩,垂手低头说着什么,带着讨好的谄笑。而那红衣的女子高昂着头,目不斜视,只是偶尔象征性地点了点头,眼睛中有些不小心露出来的,高傲的不耐。
宋锦良还在王城的时候,身边的女子,不论是近卫还是侍女,都是长的相当漂亮的,比如惊蛰,比如芷兰。那些女子,或温婉或骄傲,性格虽各有千秋但都是不坏的,所以她从小她就一直觉得,但凡漂亮的女孩,人应该也是很好的。
所以当那红衣的女孩从她面前走过,她想都不想地,一把拉住了她,拿出自己最友善的笑容。
“你知道天寅班的老师在哪里吗?”她问道,声音柔软却不甜腻,如暖风中一曲琴音倾泻淌过众人心上,配着那样灼灼如桃花般的笑颜,当真是副美景。
那女子显然是愣了一下,侧过头居高临下地,有些不耐烦但仍克制地,俯视着她。然而待看清了宋锦良不过是一介普通人家的小女娃,身上无半分仙力,那些勉强堆出来的克制瞬间便烟消云散了,恍如高楼一瞬倾塌只留了一堆残垣断壁。
“让开。”她狠狠地皱起细长的双眉,声音冷的像三九天的鹅毛大雪,冻得人直打哆嗦。她飞快地扯回了自己还在宋锦良手中的袖子,生怕弄脏了般,斜着瞟了她一眼,眼神中露出深深的鄙夷与不屑,不齿地“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她身后那素衣的女孩也转回头,留个她一个轻蔑的眼神,继续向前走了。
宋锦良愣住了,手里还保持着捏着那女孩袖子的姿势,只是手中早已空无一物。她其实不是很能理解,那女孩究竟是要表达什么,也不是很能理解,那个“哼”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她从未这样与谁说过话,而也从未有人这般与她说过话,哪怕在她还是个位份最低下的侍徒,整天受着严酷的训练的时候,也未曾有过。
那些位份高人不会与他们说话,却也不会向他们明显地表露出轻视与不屑。他们是不会有那个心情的。
而着女孩与她之间,宋锦良自认为并没有特别悬殊的地位差距,说的直白点,她不认为那女孩有资格对自己方才那般表现,对于她们而言,出身这种东西,是最可笑而无用的。今天这份轻视,她是不会默默地受了的,她淡淡地想,迟早有一天,自己会还给她的,额当然,如果自己还能记得的话。
霓裳不是没有听说过宋锦良的,最初是嫉妒一个普通的女孩也能有那般容颜,而后便是封识那件事。霓裳知道其实在露华殿中,宋锦良的风头已远远压过她了。而更让她感到怨恨的是,封识竟然会与她走的那般近。看着阿爹的意思,这次将她送入蓬莱一方面是学习仙法,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她与封识能够结成连理,碧悬派若是能与月岐家联姻,那将会是很大的势力,怕是连一直在仙界只手遮天的蓬莱也得让上三分。而她素来听说封识此人,对他也颇有好感,此番也想认识认识。奈何他们在这里学习已经有三天了,她却连半句话都未能和封识说上,这对于从小习惯了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她来说,实在是难以接受。
其实最令她感到不安的是那个叫萧青浅的女孩,报名的时候说的是南方一个商贾的女儿,可不知为何身上却已修炼了相当精纯的仙力,甚至比起她与封识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她那时疑惑,于是查了她的身世,却发现她背景极为隐秘,那商贾也并非青浅的亲生父亲,青浅乃是那商贾从路上捡到的,那商贾膝下无儿女,看她可怜,便把她领回家收作了女儿。可是她到底来自哪里,她动用了自己父亲的名义都无法再向上查到一丝一毫,那一身精纯的仙力也不知从何处修得。为何这些人都会围到那个小女孩身边,她有些愤恨地想,那女孩是不配得到比自己还好的东西的,她是碧悬派掌门膝下唯一的女儿,备受宠爱,仙术精良,而那女孩算什么,也能和自己抢东西。
霓裳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真是,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