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开始下山,这一回再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甚至隐隐约约还有一种助益,周毅总能在山间感受到那些仙家的影子,或许是出于对他们的感激,一路上都在暗暗的帮助他们,尤其是那只小兔子,一抹白色不时出现在草丛间,好像在暗暗送行。
这下更不敢耽搁,加快下山的速度,他们中没有人知道先下山的人会不会去求援,那样的话,他们就算违背了诺言,这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
在所有人都累的气喘吁吁时,众人总算在天黑前看到了灯光,绕过一到小丘,前方便是橘红的灯火,对于包括苏叶城在内的大家来说,都是满脸的欣喜,也像是完完全全的松一口气。
只有陈凡,眼神里还是充满孤寂,倒像是对这一切没有太感冒,对于他来说,这山上的太平常,相比起来,对于其他人来说,生死之事,还是头一次经历。
“有机会还会再见的”周毅恍惚间听到这么一句话,那是一个他有些熟悉的声音,他急忙转头去找寻,却发现声音的来源已经不见了,就像是从未出现过那样,陈凡消失在一行人之中,不知道去了哪里。
周毅有些想要叫住陈凡的时候却被苏叶城阻住,苏叶城低声对周毅道:“算了,他不想和太多人打交道,由他去吧,他应该也没真正信任我们,让他那种人信任是很难的。”
苏叶城这么一说,周毅颇有些失望,但也很清楚,苏叶城说的有道理,但周毅心里还有些小算盘,“苏叶城,现在我又是否能相信你呢?”
两人都知道陈凡已经离开,并没有把这事跟两个兴奋的不得了的同学说,所以等吴鑫和张明发现一行五人变成四人的时候有点意外,还是苏叶城道:“他已经走了,你们也别说我们遇到他,算是承他一个人情,也帮他一次。”
两人显然没有理解为什么这是帮陈凡,还是苏叶城解释道:“道家贵隐,唯恐隐之不深,他悄然离开想来就是出于这个目的,和这山间的仙家一样,他们都不愿意太引起世人的关注,既然如此,尊重他们就是最好的回报。”
周毅率先敲响了院子里的铁门,院子里传来犬吠,叫的很是激烈,若是之前,听到这声音还是有些吓人的,但现在即使是张明听起,也觉得这犬吠颇让人心安,这声音昭示着他们回到了人间。
屋子里传来一个女人呵斥狗的声音,一边道:“是谁啊,这么晚了?来干什么啊?”
等那个女人站在院落的门前看着几人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吴鑫早已认出这是王洋的妈妈,那天来的时候见过,现在一见更是亲切异常,连忙道:“阿姨,是我们啊,我们回来啦,王洋大哥回来没?”
那女人见了,连忙转身对屋子里面喊道:“快啊,他们回来啦,你们快出来看呐,他们都回来啦。”
一边喊着,一边开着院门,而屋子里涌出一大帮人,也都浑身狼狈,但是比几人看起还是好了许多。
周毅留心了下,屋子里出来的人竟一人没少,包括最早消失的陈奕利,还有王海清,郑伦,王宁,王洋,他们每个人都在,这一下,周毅也终于放心了,白家奶奶没有骗自己,每个人都安全的回来了,最让周毅欣喜的还是,他们还没有出去求援,这山里的秘密也算保住了。
见到吴鑫他们回来,那一大帮子人也是高兴异常,几乎要喜极而泣了,不过相比起周毅他们的经历,他们就要好了许多,在山上的这几天无非是怎么都转不出去,又或者和张明一样,做了一个又一个大梦,沉醉其间不知出路。
对于几人来说,这几日的经历就像是一场大梦,而且即使是郑伦和王宁也对鬼神之事相信无疑,这山上的经历太颠覆人的认知了,尤其是在最后下山前,那彻亮黑夜的白光,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而自那以后,山上的路便回到了原来的模样,每个人都顺利下山,他们几乎只比吴鑫他们早了几个小时。
最后由苏叶城安慰他们,并且表示山上的妖怪已经被自己消灭了,最好别把这山上的事传播出去,在大家都平安的情况下,自然不会有人有异议。
知道真情的吴鑫和张明也什么都没说,无论是出于对山上仙家的怜悯还是他们的保证,他们都能做到守口如瓶,周毅和苏叶城也愿意相信他们。
这一夜,大家都在打电话给家人报平安,虽然没有跟苏叶城保证,但大家都只是说在山上迷了路,手机没有信号了,毕竟说自己撞了鬼,没有人会相信,只会被别人当成神经病,如此还不如说自己只是迷路了。
这一夜,吴鑫被他爸骂的狗血喷头,但也是吴鑫被骂的最开心的一次,他什么都没跟他爸说,乖的让他爸都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吴鑫觉得他瞒过了他爸,但他爸其实还是看出了端倪,很是冷静的给苏叶城打了电话,苏叶城什么都还没说,吴鑫他爸就冷静的道:“苏先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苏叶城也被弄的有些没办法,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要是说了,有悖于之前的承诺,要是不说,那就是办事不力,估计自己的酬金都得泡汤,那两人来转一圈可就无功而返。
就在苏叶城沉默的时候,吴鑫他父亲像是理解了什么似地,对苏叶城道:“苏先生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话就不说了吧,这一趟感谢苏先生了,以后有事还要多麻烦苏先生,这一趟的酬金我已经打给苏先生,十分感谢”
说完就挂了电话,反倒弄得苏叶城都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晚,所有人都好好的饱餐了一顿,那是周毅吃的最爽的一顿,也是饿了几天的大家吃的最舒服的一餐,哪怕都是一些最简单的农家小炒,那也是不曾见的美味珍馐。
这一晚,虽然睡得地方很挤,但却是几天来周毅睡的最踏实的一晚,这一晚终于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回到属于人类自己的地方,还活着,比什么都强。
睡前,周毅把自己从陈凡那里知道的事和苏叶城开诚布公的讲了,苏叶城的回答很出乎周毅的意料,苏叶城说,他不知道陈凡道家的说法如何,但是就他所知的,所有开了灵视的人没有主动的,最后都是无法逃避,要不选择抗衡命运,要不选择顺从,所以他并未骗周毅。
周毅很有些不解,不知道是陈凡还是苏叶城在骗自己,最后苏叶城对陈凡道:“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我虽然算不上信仰真诚,但在这事上我可以发誓,绝对没有骗你,也绝没有为了利用你而欺骗你,信不信我都在你自己。”
苏叶城说完这些,也没有给周毅更多的解释,周毅最后有些迷茫,但还是选择又一次相信苏叶城,并不是说周毅就不信陈凡了,而是周毅发现,无论陈凡还是苏叶城,好像都没有真正接触过有灵视或者阴阳眼的人。
或许他们两人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才是真的呢?周毅不愿意去怀疑他们俩,也在心里祈祷着这两人都能值得自己信任,而对于自己来说,更重要的,或许需要找一个真正的答案,自己可不想无缘无故就英年早逝。
可是那个答案又怎么那么容易找到呢?早知道自己应该再问问白家奶奶的,现在后悔却也来不及了,而且白家奶奶说的也没错,自己知道的相比于不知道的真的只是沧海一粟,在离开山上前,最后那个人到底是自己的幻想还是真的是传说中的神仙呢?
周毅不知道,这一趟山上的行程下来,给了周毅太多的影响,他觉得自己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应该说自己真的走入这一行之中再不能抽身啦,既然如此,就坦然点去面对这一切吧,周毅如是想到。
真正在这个夜晚都还睡不着的,只有苏叶城一人,他大半夜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屋外,这种农家院落,看着很现代化,唯独茅房还在外面的猪圈里,苏叶城爬起来以后,便到那猪圈边点了根烟,静静的靠在茅房的墙上吸着烟。
对于陈凡说的那个黑袍裹身的人,苏叶城比所有人都更了解那是什么,但他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去说这些,即使是周毅也不可以,那些人更像一场噩梦,他们来这里干什么呢?这却是苏叶城也清楚的。
“你们的力量,也要开始渗入这里了吗?那么多次努力都没有成功的事,你们还不死心啊,如果你们真的来,我会奉陪到底,你们应该知道,我不再是当年那个孩子。”苏叶城抬头望着天,摁灭那烟头,似是自言自语,又像对着某人在说些什么似地。
这一夜,明月当空而照,星斗排布于天穹之上,淡淡的光芒辉耀着大地,在这一片山里,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仿佛之前的一切波澜都不曾发生过,只有这屹立在天地间的崇山峻岭,静静的观望着这世间,生灭造化,忽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