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让三人都是一阵发抖,还是周毅最先冷静下来安慰两人道:“别怕,暂时他应该还无能为力,我们就先在这躲着吧,念念经,看看陈凡和苏叶城他们会不会注意到这边来救我们了。”
外面的声音越发大,呼啸在空旷的山间,周毅觉得,那声音好像已经把外面填满了,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现在更是觉得心跳个不停,好像心脏被攒住一样。
周毅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十字,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等他觉得好一点以后,赶快把身上的背囊放下来,从里面掏了一些法器出来,按他知道的,在门窗边撒上盐,把苏叶城那些刻了各种符咒的法器也都拿出来挂在墙上。
等能挂的全部挂完了,周毅拉着另外两人坐下来道:“能做的我已经做完了,后面都是看天命了,祈祷吧。”
张明和吴鑫听了,都不说话了,互相对视一眼,又看看周毅,吴鑫道:“周哥,你之前说这个家伙是冲我来的是真的吗?”
周毅本来心里很乱,有恐惧,也有很多疑惑,本是想好好静一静的,却没想到被这事一下弄醒,吴鑫这么一问,周毅更有些不耐的道:“我也不清楚,但之前的迹象来看,确实有可能是冲你来的,不想死的话就好好坐着念念经,希望这房子能撑到陈凡回来。”
大概是看出周毅的不耐烦,也可能只是这时候不想再打扰周毅,吴鑫终于不再问,一个人沉默的坐到边上,房间里除了周毅默默的祈祷诵经声外,再无其他杂音,安静的可怕。
可是屋子外面,就完全不是这样了,如果现在有什么生物在外面的话,一定会感受到一股狂风暴雨般的压迫力,好似陷入汪洋大海间,四周都是汹涌波涛,打得一帆小船无处藏身。
但是周毅确实是猜对了,虽然没有了那道符,但这几间屋子本身也成了一个阵法,这几间屋子的建造,本身就是合天地自然之数,上应天星,下应地脉,勾连而成,尤其是这种能见星月的晚上,这几间屋子的力量也是不弱的,即使是强大的妖魔,也不能随意侵入。
对那个怨灵来说,一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感受自由,他能感觉到自己本已经有些干枯的灵魂涌现出曾经属于自己的力量,这上百年来,他被压制在这山林里,被怨憎笼罩着心,但他根本无法挣脱这里的束缚,只能被困在这里不知要多久。
直到他感受到仇人的气息,他猛然惊醒,用这上百年的重新积累和怨气的力量笼罩了那些人,他已经无法忍受,要让自己的仇人付出代价。
可是他有些力不从心,自己的仇人像个缩头乌龟那样躲着,还有一些拥有道行的人在维护着他的仇人,几次都没能下手,他的仇人甚至躲到了封印自己的地方,对那里,他现在还满是胆寒,那里有让他畏惧的力量。
哪怕现在那里被破坏了,他的力量也得到解放,但那几间房子在他眼中也是极其的不平凡,他不知道那些房子的主人还留下了什么样的东西在,他也不敢轻易僭越。
可这不代表他要放弃报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是他这一族古老的传统,纵然化作孤魂,他也会遵守,所以他对着天上一轮弯月跪倒,他全身的力量迎接着月芒的洗礼,好像得到了上天的赐予一般,他觉得自己的力量充沛到了极点。
上天是公平的,对待万物皆是如此,人类可以凭借自己的智慧向天地自然借取力量,自然其他的生灵也可以得到自然的恩惠,绝无偏私于谁。
当得了那力量后,这怨灵便充满了信心,开始在山间呼嚎宣泄,虽然他并无实体,所以这本身并无直接的声音出现,周毅听到的所谓声音是直接从心底传出的回响,但也更让人恐惧。
自这个家伙出来以后,整座山都受到了影响,那些在山间潜修开了智慧的生灵感觉到一种好似灭顶之灾的到来,那是纯粹的邪气,在不断侵蚀着山间的灵气,即使他们能感觉到那是同类的灵魂,但这依旧给他们带来一种莫名的恐惧。
但也不是所有的生命都感觉到了恐惧,还有些生命心里是欣喜,同样是心底对人类的怨憎,只是他们没有能力,只能为了活命,苟延残喘在这山间,如今出现的那个家伙,本就不弱,他们也都熟识,只是不知为何今晚突然爆发如此强大的力量。
于是在那个怨灵在山顶咆哮不久,山间各处也发出了各式奇怪的声音,有哀怨,恐惧,也有嗔怒的期望,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这是这山里近百年来最不平静的一晚,只是几乎无人能见到。
但也不是完全没人在,有两个人站在不同的位置看着这山下的景象,一个是不知何时摆脱了陈凡的那个黑袍人,正悠然的站在山上,看到眼前的一切,再听到山间的各种声音以后叹道:“可怜世间如此纷争,便似这般绵延千万载不休,那万能的造物主啊,你为何要创造如此混沌的世间?好在终有一****主重新归来,必将洗尽凡尘,带领所有人获得永生。”
说完,那个黑袍人在胸口画了个倒十字,口中默诵:“阿德韦尔撒塔”说完,整个人便隐在林中的黑暗里,好像渐渐消去了。
还有一个人在山坡旁扶着一棵树,他脸色严峻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在不久前他也感觉到了那股释放的可怕怨气和力量,现在如果只有他自己,他绝对可以逃下山,但是估计等他找人来以后,这山上的人怕是都死绝了。
想起之前山顶上他所感觉到的圣力,他还是有点信心,如果还有一位不比自己弱的驱魔师在,再结合即将到来的天象,或许还有一拼之力,只是不知道周毅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苏叶城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后悔的感觉了,如果早知道这一趟要面对的是什么东西,价格再翻十倍他也不会来,眼前这个东西不要说自己对付不了,估计去鹤鸣山,也得把全山的道士都请来起个大醮,才能对付这个家伙。
真要说靠自身的力量就能对付这力量的,苏叶城记忆里也不是没有,但是那种人物是绝不会轻易出现在这里的,更何况那时的记忆早已模糊了,苏叶城也不清楚自己的记忆到底是否足够真实。
另一个看到这一幕的,正是还没来得及上山的苏叶城,苏叶城在上山的途中发现了王洋,那时的王洋已经如惊弓之鸟,也是狼狈至极,苏叶城见到他以后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设法让他下山去求援,苏叶城表示自己会去找其他人,王洋留下也只是徒添负担,打消了王洋丢下别人自己跑路的心理负担。
苏叶城送了王洋一段,等差不多,也没有再迷路以后,苏叶城又往山顶返回,只是走了一半,就看到了山上的异象,那突然爆发的怨气和山林间的争执。
苏叶城忽然想起圣经里的一个故事,被称作Adversary的撒旦,古兰经里的易卜劣斯,曾经是被作为上帝最初的造物,用火焰创造的大天使,有着仅次于上帝的权威。
上帝以自己的形象造了人,由米迦勒带到天使面前受天使的膜拜,还被称作晨星之子的Adversary拒绝膜拜上帝比自己还后用土造的人类,于是得到了惩处。
不服之下,他带领天堂三分之一的天使展开大战,被米迦勒斩落天际,从天坠地,历九天九夜,但他发誓,终有一****要回归天上,高举宝座,与至上者同等。
在苏叶城看来,这简直像是两个争宠的孩子,于是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就开始了诱惑人类堕落之旅,他要证明人类是不值得上帝独爱的,而上帝却一次次宽恕了人,甚至降下自己的圣子,让人获得救赎,洗除一切不义。
眼前的那些生灵,对抗与争执,对人类的宽恕礼让与怨憎,恰如天使对人的看法一样,即嫉妒人类独得恩宠,为万物之灵,又厌憎其多变与卑劣,最好与最坏,恰在这么一个种群身上体现。
苏叶城不愿再看下去,他没法为这些生灵分辨对错,又或者连他自己都难以清除何为对错,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上山顶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运气好还能带着那个人,抓住机会,才能对付这依旧失控的怨力。
苏叶城同样转身隐入树林里面,他要快点上山,如果晚了,错过时间,可能就真的拿那个家伙没有办法了。
这一晚,山顶,山间都动荡不堪,周边的人家也都感觉到了不安,虽然他们听不到那声音,但是家里的牲畜躁动,四处狗吠,一入梦中便是噩梦重重,一股莫名的恐惧笼罩了周围的村民。
但是没有人知道,这是在山里被镇压了上百年的怨灵得到释放后的愤怒,毕竟对于人来说,那段过往早已过去,留下的,不过是一些传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