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一大片光头,其实不过是鱼青霄的错觉,她看过去的一瞬,阳光洒在光秃秃的头顶上,正好反射出一片耀眼的光芒。
佛宗来人一共就两个,还两个都是她的老熟人,一个是一点都没有变化的悲悟老和尚,一个是变化大得她都不敢认的原天衣小和尚,哦不,似乎不应该叫和尚。
眼前的少年一身浅灰色僧袍,乌黑柔顺的长发用同样颜色的布段束起,手中握着一串深褐色的佛珠,除此之外,身无寸物。但即便如此,也遮挡不了他一身浓厚的儒雅之气。
少年的原天衣,眉目如画,格外俊秀,白皙的脸庞上总带着缱绻的笑,温柔而亲切,正是这熟悉的笑容,才让鱼青霄一眼就肯定,来人定是那个小小书生原天衣无疑。
“阿弥陀佛,短短十年,苏仙子修为又有所精进,实在可喜可贺。”
相比悲悟的口灿莲花,苏水音还是一贯的寡言少语,一声“悲悟长老。”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苏水音可以我行我素,做小辈的鱼青霄可不敢,赶忙行礼道:“弟子鱼青霄,拜见悲悟长老。”
悲悟这等修仙之人,看人看的都是气息和灵魂波动,因此虽然鱼青霄和当年的小鱼儿判若两人,悲悟还是一看就认出了她,“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师侄小小年纪,一身修为已是如此深厚,实在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鱼青霄心中嘀咕,都说这出家人不打诳语,怎么这老和尚一句一个恭维,还尽都是睁着眼说瞎话。
“原天衣拜见苏长老,见过鱼师妹。”原天衣上前,声音清朗,一如既往的循规蹈矩。
“剑宗君不见,拜见悲悟大师。”君不见行礼,这下鱼青霄倒是注意到,他的声线并非小时候那般女性化了,只是依旧比一般男子来的柔和。
“魔宗离莫空,拜见悲悟长老。”离莫空的声音倒是三人中最低沉的,充满磁性。离莫空跟原天衣本就熟悉,自然不像君不见那般,而是点头一笑,颇有点江湖气道:“原兄。”
“离兄,君师兄。”原天衣倒是不变的温和做派,谁也没有落下。
小辈之间的谈话,悲悟自然不会参与,而是对苏水音道:“阿弥陀佛,剑宗和佛宗的道友都已经到了,看来还是老衲来迟了。”悲悟见苏水音不接话,也不尴尬,继续道:“还有劳苏仙子引路,容老衲去和几位道友打声招呼。”
苏水音终于等到这句话,点点头道:“善。”
见状鱼青霄赶紧给原天衣打颜色,让他留下来,后者闻玄歌而知雅意,对悲悟道:“悲悟师傅,小僧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师傅见谅。”
这悲悟明显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抚须一笑道:“阿弥陀佛,久别重逢,自当小聚,渡念你便留下吧。”
原天衣行佛礼,道:“多谢师傅。”
湖心岛。
这是玲珑阁众山中颇为奇特的一处地方,一般的悬浮山,或是平原,或是山丘,皆是不规则的自然地貌,而这湖心岛的奇特就在于,此处地表仿佛是用一个巨大球体碾压而成,然后撒上草丛,注入湖水。
鱼青霄特别喜欢这儿倒不是因为这奇特的地貌,而是在湖心岛她总能快速静心,因此,为了方便她练习乐器,蝶恋花干脆在湖心放了个湖心亭。
这湖心亭称亭其实并不恰当,只因这“亭”本是蝶恋花种下的一朵巨大莲花,被蝶恋花生生改造石化而成。
这莲花大体并没有多少改动,只是从里层拉起了三瓣花瓣,在莲心处合拢,形成三块半透明的花瓣色光幕,为莲心遮风挡雨。而莲心的莲台则恰好成为一圆石桌,至于莲子,又被蝶恋花洒落在四周,接出束朵小莲花,石化成柱,以供鱼青霄练习身法。
鱼青霄带君不见三人来此,一来是湖心岛靠近客舍,二来则多少有些小孩心性,存了些跟朋友炫耀自己得意玩具的意味。
“这儿呢,就是我平日里练琴的地方了,怎么样,还不错吧。”鱼青霄说着,那股子炫耀的滋味,连她肩头的白凤都听出来了。
“啧啧,尾巴都要翘上天了。”离莫空眼中,此时的鱼青霄俨然就是一只翘着尾巴等待夸奖的小狗,那模样,实在是可爱。
鱼青霄白了离莫空一眼,却突然听见君不见道:“此处不简单。”
平日里被撩拨都不说话的君不见竟然主动开口了,虽说跟自己想听到的有些出入,但也足够鱼青霄开心了,大大的杏眼半弯,笑得格外得意。
原天衣一番打量,有些讶异道:“确实不简单,若小僧未认错,这莲亭本体应当是一种出自往生海的极其稀少的莲花。”
鱼青霄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被看穿了,“我说原天衣,你个书呆子还真没有白读书啊,不错,这本来确实是一朵莲花,师父特意为我改造的。”最后一句,其实才是鱼青霄最想说的,炫耀过后,她带着些许狡黠问道:“原书生,你这么博学,不如跟我说说这是什么莲花?”
原天衣微微一笑道:“小僧不才,只是恰好在某本古籍上见过,此莲名为玉净座莲,石化后有凝神静气之效,是上古大佛最喜爱的座莲之一,如今只有往生海还有寥寥数朵,极其珍稀。”
鱼青霄这么问不过是想故意刁难一下原天衣,因为这莲花究竟是何品种连她师父也不知道,只是无意间得到的,却没想原天衣竟然说得头头是道。
见鱼青霄一副目瞪口呆的无奈样,极为熟悉她性格的三人都是有些好笑,还是离莫空给了她个台阶,道:“这样看来,你师父倒是真疼爱你,这么珍贵的座莲,随随便便就给你一个小修士用了。”
原天衣补充道:“何止是珍贵,简直就是浪费,你们可知,这玉净座莲最是适合拿来炼制飞行法器,不仅可以增幅音波攻击,还自带防护罩,这种六品的玉净座莲,不催动时,足以抵挡金丹大修士全力一击,”说着,原天衣起身,指着光幕道:“这样的防护罩,竟然用来给你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