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的途中高觉电话通知了简莘整件事情,千叮万嘱让她注意安全,这才挂断了电话,旁边的中年刑警用暧昧的眼神看了高觉一眼,问道:“是女朋友吧,年轻人真好,不像我们老夫老妻的,平时通电话的内容就是‘回不回家吃饭’这种没营养的话。”
高觉难得的脸红了一下,没有接下他的话头,现在高觉满脑子都是程鹏的伤势,虽然初诊的急救队员说了没有大碍,但程鹏还是昏迷不醒,好在去邺城一人医的路程不长,抵达医院后高觉一下子跳下警车,随着担架跑进医院。
来来回回做了几个检查,医生确定了程鹏并没有大碍,不过他在火场教室内被老孙头袭击了头部,有点轻微脑震荡,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醒来。
这下高觉才放下心来,给简莘发了一个短信报了平安之后,高觉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灰头土脸,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恶臭。
刚才一直忙东忙西,也顾不上个人卫生,直到现在高觉才安心下来,他看着病床上的程鹏,心中安定下来,强烈的困意冲上脑袋,高觉忍不住趴在床边打了一个小盹儿。
恍恍惚惚的高觉梦到了很多,姚大妈的尸体从地上站起来,捧着跳动的心脏向高觉露出可怕的笑容,火场中的老孙头一边笑着一边拉着高觉,疯狂的呼喊着口号。
高觉又梦到康思德向自己招手,这次他抓住了程鹏,敲开了他的脑壳,强迫自己一起品尝程鹏的大脑。
接着高觉又梦到一群人围着自己跳舞,他们都带着恐怖的笑容,为了保持笑容,嘴角都切开,拉成一个笑脸,鲜血从他们的脸上滴下来,地上全是粘稠的血液。
大量血腥的画面在梦中闪现,自从接触了这些笑脸人,高觉的脑海中不停的浮现这个恐怖的笑容,搅得他有些不安宁,老孙头死前的口号,好像打开了一个口子,诡异笑容占据了高觉的潜意识,反复在噩梦中出现。
高觉意识到自己在梦里,可是无论他怎样挣扎,都没办法让自己醒来,这种感觉十分难受,好像在水中憋气一样,明知道抬起头就能呼吸到口气,可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控制身体。
高觉的心情越来越烦闷,可是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梦境,疯狂的笑脸人自己用刀将脑袋割下来,举着脑袋冲向高觉,将高觉逼入了梦境的中央。
梦境的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地底城市,巨大的城市空无一人,城市中央高大的塔楼坍塌过半摇摇欲坠,塔楼下的神殿仿佛是巨人的居所,比周围的矮小的房子高出一大截。
虽然是梦境,可是这座城市的一砖一瓦都无比真实,墙壁上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岁月的痕迹。
高觉抬起头,看到城市中央的高塔,一只黄色的怪物盘踞在神殿的塔楼,可是无论如何高觉都看不清这头怪物的具体模样。整个城市中呼喊着恐怖的口号,仿佛祈祷般的,诡异的唱诗声从城市各个角落传出来:
“血月升而残星隐兮,真之宰将临;谒礁石以血之祭兮,真之宰将临。”
这种类似春秋时期楚越辞赋的歌曲用奇怪的吴语唱出来,竟然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魅惑力,在梦中的高觉被吸引着向巨大城市的中央走去,巨大的怪物好像隔着一层纱,疯狂的扭动身体,笑脸人们簇拥着高觉,推着他向怪物走去。
高觉感到周围深深的恶意,这种恶意是世界中最源泉的恶念,但梦中的高觉被黑暗深渊吸引,就像在高楼上抑制不住的想要跳下去的冲动,他一步步的走向神庙,走近那不可名状的恐怖怪物。
就在这时候,一阵晃动将高觉从可怖的梦境中拉出来,高觉抬起头来,发现简莘一脸焦急的站在自己面前,关切的问道:“做噩梦了吗?”
高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使劲摇了摇脑袋,将不祥的回忆甩了出去,说道:“是做了个可怕的梦,你来多久了?”
简莘放下手中的行李袋,又将另一手中的超市袋放在床头:“才到不久,刚才看你浑身在抖,头上冒汗,我估计你是做噩梦了,把你摇醒了。”
简莘从超市袋里拿出一堆东西,递给高觉说道:“你也去洗漱下,看你像从叙利亚逃出来的难民,这边头发都烧焦了,我买了一些洗漱用品,你用病房的淋浴间冲一下吧。”
高觉掀了掀T恤的领口,简莘捂住鼻子退到边上,大叫道:“臭死了,你个大臭虫,快去洗澡!”不过简莘还是贴心的从行李包中拿出一套高觉的衣服,远远的扔给他,催促他赶紧去洗澡。
高觉嘿嘿一笑,哼着小曲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清凉的水从龙头中流出来,滴落在高觉的头上,沁人心脾的凉意让高觉清醒了很多,精神才真正放松下来。
等到高觉穿好衣服走出卫生间,简莘已经将东西收拾妥当了,买来的瓢盆整齐的放在床头,简莘知道高觉肯定要在医院陪床,还给他租了一张行军床,简莘指挥护工将床放在程鹏的床边,看到了沐浴完的高觉,说道:“这是给你租的床,里面有毯子,夜里温差大,别受凉了。”
高觉木然的恩了一声,呆呆地看着这个青梅竹马的伙伴,现在的简莘已经不是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鼻涕虫了,时间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知识积淀反而增添了她的魅力。
为了方便干活,简莘将头发扎了起来,露出秀气雪白的脖颈,蓝色的修身长裙将她的身材更好的展露出来,高挑的她挺直了腰窝,充满了娴静的气质。
感受到高觉赤裸裸的目光,简莘轻轻哼了一声,接着简美女用手捋了捋刘海,用手遮住自己红扑扑的脸庞。
高觉听到哼的一声,连忙低下头去,不敢注视简莘。两人就这样尴尬的站着,没一个人先说话打破平静。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程鹏传来呻吟声,高觉连忙走到程鹏的病床前,程鹏眼皮动了动,身子翻动了一下,这才慢慢的睁开眼,他伸出插着吊针的手试图摸头,却被高觉一把抓住,程鹏这才完全醒了过来。
他用另一手掌揉着后脑勺,嘟嘟囔囔的说道:“我这是在医院吗?那个老头下手真重,难道我昏迷很久了?”
高觉见他条理清楚,还记遇袭前的事情,这才放下心来,程鹏支撑着坐起来,说道:“那个死老头怎么样了?打的真疼啊啊!”
高觉没有提老孙的死,反而追问程鹏进入房间后的事情,程鹏干脆的说道:“我进去啥都没做,那个老孙头和我说课桌里有些东西,我刚刚低下头查看,就被他一棒子打昏了,剩下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
高觉叹了一口气,就算这个研修班有什么线索,这样的一把大火也全都毁了,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竟然又断了,高觉有些失落,简莘难道的没有再和他顶嘴,反而温柔的搭在他的肩膀上,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刚刚苏醒就恢复了精力的程鹏,不停的追问老孙头的下场,高觉给他打开电视,调到本地新闻,看到新闻里烧焦了的建龙大厦,原本还生龙活虎的程鹏一下子蔫了,他问道:“那老孙头竟然放火?高觉你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
高觉简单讲述了一下过程,程鹏更是觉得千钧一发,自己真是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啊,除了感激的看着高觉,程鹏竟然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病房的突然沉默下来,只剩下电视中新闻的播报声。
邺城最近的记者都在狂追康思德的案子,所有的地方新闻也都在讲康思德,主持人手持话筒,正在采访受害人姚大妈的街坊邻居。
一位买菜大妈狠狠的痛骂了康思德这个食人狂魔,她老伴儿拉着她赶紧回家,可是这位大妈毫不畏惧,抢过话筒大声说道:“老姚可是我们社区有名的好人,她还做那个什么义工,经常到别人家做好事。她这样的好人都没有好报,这个挨千刀的康思德,不得好死!”
接着放出一段片花,这个节目另辟蹊径,很巧妙的将节目重点放在了受害人姚大妈一家身上,采访组重点突出了姚大妈热心公益,参加了一个关爱失独父母的社团,作为义工经常去高龄失独父母家帮忙,反衬出了康思德凶残无情。
接着新闻一转,报道起建龙大厦的火灾来,警方及时封锁了消息,公开的结论是孤寡老人抑郁****,报道一点没有提及高觉和程鹏,这让病床上的程鹏破口大骂。
“老子都差点嗝屁了,连一条报道都没有!”高觉也没想到程鹏竟然关心的是这个,愣了愣神,氛围也随着程鹏这句骂声活跃起来,高觉也笑着说道:“看样子你这算不上工伤了,你这医药费可怎么办呢??”
程鹏更是破口大骂,“我这可是烈士未遂!要是不给算工伤,我就把局里的屋顶都掀了!”简莘看着高觉和程鹏又开始斗嘴,这才放下心来,这两人才真的没事了,这时候,门外值守的一名警察冲进病房,对着高觉喊道:“高先生,不好了,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