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代表于8日凌晨3时到达北平日本特务机关部,谈判即刻开始。
中方代表王冷斋首先声明,枪声响于宛平城东北方,我方在此并无驻军,且查明城内守兵也并无开枪之事,所带子弹不少一枚,可见决不是我方所发。所谓“失落日兵一名”,经搜寻也毫无踪影。
松井诡辩说,城外搜寻不到失踪的演习士兵,必须进城搜索,方可明了究竟。王冷斋被激怒了,索性直言不讳地说:“夜间宛平城门已闭,日兵在城外演习,怎么能在城内失踪?就是退一步说,果有失踪之事,也绝和我方无关,或者效当年南京日领事藏本自行隐匿的故伎,企图作要挟的借口。”松井一听,矢口否认。
实际上,在此之前半个小时,松井已得到失踪士兵业已归队的报告,但他不提此事。后见不好隐瞒,就无理要求调查士兵失踪原因。王冷斋一语击中要害:“关于如何失踪的,只须询问那个士兵就可明了。”松井仍然蛮横地要求调查。最后,冀察当局忍辱退让,双方决定由王冷斋、林耕宇、周永业和樱井、寺平、斋藤一起前往现场调查。正准备出发时,王冷斋等人接到报告,驻丰台日军数百人,正全副武装开赴卢沟桥,事态益见严重。代表们驱车赴卢沟桥,路过丰台时,日军联队长牟田口要求王冷斋、林耕宇到兵营面谈。双方一见面,牟田口劈头便问:“王专员此去,是否有处理事件的权限呢?”“刚才在你们特务机关部所商定的是先调查后处理,现在我所负的只是调查的使命,还谈不到处理。”王冷斋头脑十分清醒,没有上当。“现在事机紧迫,应即迅速处理。阁下为地方行政官,应负当地处理的全责,以免延误扩大。”牟田口劝诱说。
王冷斋坚持道:“刚才确定,只负有调查使命,事态未经明了,尚谈不到处理;此事责任应由何方担负,此时亦不能臆断。”
“假使事态明了,还是在当地处理为好。日本方面现已决定,由森田副联队长全权处理,因事机紧迫,如来不及请示,阁下自有权宜处理之机。”牟田口继续纠缠。
王冷斋不惧威逼,仍坚持以先调查后谈处理为原则,对牟田口的要求一再予以拒绝。牟田口无计可施,半小时后只好作罢。
王冷斋、林耕宇走出丰台日军兵营,只见300多日军分乘8辆汽车向卢沟桥方向开去。等他们乘车抵达宛平城外约1公里的地方时,公路北边的沙岗和铁路涵洞一带已被日军占据,日兵多数伏卧作射击准备,枪炮排列,已摆好了攻城阵势。这时,寺平突然让王冷斋停下车,拿出一张地图,气势汹汹地说“:事态已十分严重,现已不及等待调查谈判,只有请你速令城内守军向西门撤出,日军进至东门城内约数十米地带再商解决办法,以免冲突。”
王冷斋冷冷地回答说:“此来只负调查使命,在你们机关部原已议定。
适才牟田口要求负责处理,我已拒绝。你所提我军撤出、你军进城的无理要求,离题太远,更谈不到。”
寺平又说:“平日日军演习都可穿城而过,何以今日不能进城?”王冷斋严厉驳斥说:“向来日军演习,均在野外,我从未允许你们演习部队穿城而过。你所谓的先例在何月何日?请给我一个事实的证明。”
寺平语塞,张口结舌不能回答,就恼羞成怒地说:“此项要求,系奉命办理,势在必行!请你见机而做,以免危险。”
这时,森田彻副联队长走过来,胁迫王冷斋、林耕宇下汽车,走到日军阵地前。森田手指日军枪炮威胁林耕宇说:“要请王专员迅速决定,10分钟内,如无解决办法,严重事件立即爆发,枪炮无眼,你等同样危险。”
日军的枪炮在夜色中闪着寒光。手无寸铁的王冷斋、林耕宇面对敌人的武力恫吓,将生死置之度外,仍然坚持调查原议,并斥责森田、寺平说:“此处非谈判之所,应依后方决定原则,在城内从容相商。你们前后方不应如此矛盾,万一事态扩大,你们二人当负全责!”
双方相持十几分钟后,森田、寺平见威吓不成,只好放行。凌晨4时左右,王冷斋、林耕宇和寺平前往宛平城谈判。
当王冷斋等人离开丰台驰向宛平途中,牟田口在丰台则接到一木的报告:“3时25分,在龙王庙方面听到3声枪声,根据这种情况,如果不攻击宛平城,以后的交涉就不能圆满进行,所以想果断进行攻击。”
牟田口仅仅根据一木的报告,便判断这3声真假不明的枪声使日军“已到了不得已使用自卫权的地步”,于是他下令“立即反击”。
一木听到命令,马上准备攻击宛平县城。这时,他遇见先王冷斋一步到宛平城去交涉的樱井。他们互相交换了情况后商定,由樱井拖住城内的中国军队,不让他们参加战斗;一木则在城外指挥日军攻击宛平及其附近的中国守军。
中日双方代表进入宛平城,立即开始交涉。日方代表寺平仍然无理要求驻守宛平东门的中国军队撤退到西门,由日军占据东门后再继续调查、交涉。王冷斋等中方代表坚决予以拒绝。双方尚未达成协议,日军进攻的枪声响了起来,打断了谈判。
7月8日晨5时30分,一木清直下令向宛平县城的中国守军进行攻击。一时间,罪恶的枪弹纷纷飞向宛平城,一场全面侵华的战争由此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