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可意想起了父亲,虽然平时不抽烟,但是和学校里的教授聚餐时,偶尔也会抽上一两支,回家的时候总会吃几颗薄荷糖,免得味道太大,被妻女嫌弃。
她忍不住问他:“你有女朋友?她不喜欢你抽烟?”
严倾顿了顿,抬头看着电梯上显示的数字,“快到了。”
快到了的意思是有还是没有呢?
尤可意暗自揣测着,他这种身份应该是不缺女人的吧。
一直到电梯门打开,他们站在了她的家门口时,严倾才说:“上次在学校外面跟你说话,你把头转开了。”
尤可意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起这一桩,想了想,“因为你在抽烟——”
说到这里,她忽然间会意了,几乎是有点不敢相信地问他:“所以你才吃薄荷糖?”
竟然是因为她?
心跳忽然间加快了。
在这样安静的楼道里,严倾低下头来看着她,眼神平静。
“像我这种人,背地里受人轻视是常事,早就习以为常了,但习以为常并不代表我喜欢。如果可以,至少我希望面对面的时候能避免这种状况。”那个声音不徐不疾,像在陈述一个多么无关紧要的事实,“因为我比较习惯看着人的眼睛说话。”
尤可意前一刻还跳得飞快的心脏忽然间静止下来。
头顶的灯光白得刺眼,而眼前的男人因为微微低头的姿势有些背光,与那片光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双眼睛却令她心里一阵紧缩。
或者说令她有些难过的是他说出口的,状似毫不在意的话。
“不是的。”她听见自己解释说,“我不是轻视你,我只是,只是闻不惯烟味……”
对视片刻,那两片润泽好看的薄唇微微弯起,“我知道。”
所以才有了薄荷糖。
所以才有了烟味里若有似无的薄荷气息。
尤可意不知道自己的脸为什么忽然间发烫了。
好像脆弱的枝条难以承受积雪的重量,骤然间松动,一瞬间,无数细小松软的白雪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楼道是如此寂静。
寂静得她几乎听见了那阵雪落的声音。
咔嚓,有人打开了门。
陆童穿着滑稽厚重的棕熊家居服,愣愣地站在门口,“可,可意??
她听见了门口的脚步声,却久久没有等到尤可意开门进去,所以亲自来开门,没想到竟然撞见了一双人。
并且尤可意几乎是靠在那个男人身上的,姿态亲密。
尤可意下意识地直起了身子,很快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我先回去了。”她局促地低头道谢,“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严倾看着那扇门在眼前合上,恰逢头顶的声控灯也熄灭了,周遭陷入一片黑暗。
短暂的一刹那,他大致看见了屋里的景致,墙纸是淡黄色,餐桌是欧式田园风,天花板上的吊灯是浅色格子罩灯……他笑了笑。
果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