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比尤璐还悲怆,却又怕自己的哭声吓到尤璐,所以死死咬住下唇,最后变成了一下一下重重的抽泣。
尤璐被送进了市医院抢救,尤可意像是失去理智一样不停在走廊上来回踱步,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眼神空洞得像是个木偶。
只是机械地,一下一下走动着。
严倾站在走廊尽头看着她,所有的安慰失去了意义。
在面包车上的时候,他听见尤璐在清醒过来的片刻对尤可意哭着说:“他来找严倾,没找到就把我推下了台阶,往我肚子上重重踹了一脚……”
尤可意死命忍住哭声问她:“是谁?那个人是谁?”
尤璐的意识又渐渐模糊了,闭眼之前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可意你行行好,救救我,救我的孩子……”
严倾站在走廊尽头的白炽灯下,看着不远处的尤可意机械地来回踱步,她瘦弱的身体像是紧绷的弦,片刻也不曾放松下来。
再回想起尤璐的那句话,他的眼神渐渐暗了下来,像是被人拉上灯的房间,窗帘紧闭,投不进一丝光线。
很显然,那个人的目标是他,因他不在,所以就迁怒了他身边的人。
他这辈子结仇无数,关于尤可意的那篇新闻报道想必被很多人看见了,而熟知他与尤可意关系的,并且对他深恶痛绝的……严倾心跳一滞。
如果是那个人,没有达到最终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所以他也许还留在吴镇上,等着自己回去……回去以后呢?他又会怎么做呢?
严倾慢慢地抬起头来,又一次看向尤可意。
当初自己夺走了他最在意的一切,以他锱铢必较、有仇必报的心理,下一个目标应该是——
尤可意。
严倾的视线最后一次停留在病房门口的那个红色急救灯上,然后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临走前,他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沓钱交给医生。
“这是手术费用,麻烦你照顾尤可意了。”
“诶?你去哪儿?”医生着急地对他叫着。
严倾没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往医院外面走。那些钱是他攒了半年,想要给尤可意装空调用的,余下的大概可以给她买辆电瓶车什么的,好让她每天不用那么辛苦地顶着大太阳走路去教室。
然而都没有了。
而这并不是他最担心的,最担心的是留在镇上的那个人还想做的事,真正想伤害的人。
严倾是坐大巴车回吴镇的,四十多分钟的车程而已,一路颠簸到胃不舒服。
他下车以后,一路快步走回了住的地方,大老远就看见门前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深蓝色的破旧工作服,头发乱蓬蓬的,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过了,胡子拉碴的形象很是落拓。他漫无目的地坐在那里扒着手边的几株野草,在注意到有人靠近以后,眯着眼睛在落日的余晖里看了过来。
然后表情一滞,慢慢地站起身来。
在离方城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严倾停了下来。
他看着方城,一字一句地问:“是你干的?”
没有诧异也没有震惊,想来是早就预料到了方城的到来。
方城表情一下子阴狠起来,带着一种狂妄得意的神色,他哈哈大笑着问严倾:“怎么,那女人孩子没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