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这么孤零零地跑过来又有什么用呢?她既不是医生也没学过护理,来了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
尤可意伸手将那虚掩的门又推开了一点,终于看见了屋里的光景。
其实也没有看清什么,但至少透过巷子里的微光,她模模糊糊地看见了那个背影。
那个男人弓着背坐在一张很窄的木床上,侧着头似乎在往肩膀上涂药。她能看见最为清晰的东西就是他嘴里叼着的那根烟,那一星半点的火光在一片漆黑的室内显得格外明亮,就好像全世界骤然黑暗下来,只剩下这么一点萤火般的光芒。
说来也怪,她对他最为清晰的记忆总是他抽烟的样子。
从容好看,不徐不疾。
而那一点微弱的火星子总是暗藏着一股燎原的力量。
她忽然间迈不动步子了,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望着他,望着他仿佛入定一般的姿态,却又从那微微晃动的火光里察觉到了他在轻微颤抖。
大概……很疼吧?
她的嘴唇无声地嗡动两下,握住门把的手也下意识地用了点力。
咔嚓,门锁发出了轻微的响动。屋内的人背影一僵,很快转过头来,与她四目相对。
明明只是须臾,可时间仿佛被黑夜无限拉长。
他的眼睛依然漆黑透亮,仿佛淬过墨汁一般,却又冷冰冰的。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哪里,听见严倾从容地吐出两个字:“出去。”
那是疏离冷漠,不带温度的两个字,仿佛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一样,仿佛此刻在这屋子里的男人并非把她从那群凶徒手中带走的那个人。因为那个人温柔又英勇,就好像踏着七色云彩凭空而降的大英雄,哪里是眼前这个目光与语气都不带一点温度的男人呢?
尤可意明明该怕他这幅模样的,却不知为何被他的话激得心一横,索性把门开到了最大,然后老神在在地走了进来,合上了门。
她径直走到了他的身边,借着窗子外面传来的那么一丁点微弱的光线看着他。
“我不走。”她听见自己一字一句地说。
严倾沉默了片刻,问她:“谁带你来的?”
她没说话。
“陆凯?”严倾很容易猜到了谁会这么不听话,或者说谁敢这么不听话。
他索性从床上一把抓起手机,先开机,然后找陆凯的号码,只是找到一半的时候手机就被尤可意一把夺走了。
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做出这种事情,然后想也不想地就把发光的屏幕对准了严倾的背,然后……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从肩膀开始,一直到腰际,三道刀伤像是婴孩的嘴一半微微开阖着,鲜血凝固了一半,还有些在往外汩汩的冒。那些伤口深得叫人浑身发颤,心跳都停在了这一刻。
尤可意只觉得眼前一片金光闪烁,险些因为晕眩而脚软倒下。
“他们,他们……”她气息不稳地说,声音发颤又沙哑。
严倾一把夺回她手里的手机,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牵动了伤口,眉头一蹙,倒吸一口凉气。
“你来干什么?”他疲惫地问,然后吸了一口手里的烟,吐出了一圈氤氲的雾气。
语气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如释重负,叫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