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是重物落进桶里发出的沉闷撞击声,也是心脏沉入无边深渊里的动静。
祝语冷冷一笑:“难怪低眉顺眼地给我削苹果,我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原来是早有准备要气死我,我真是天真啊!”
尤可意的视线死死地定格在那只被人丢弃的苹果上。
天真的人哪里是妈妈呢?明明是她。
还以为这会是难得的一次和平共处的幸福时光,结果呢?结果她努力想要维持的温暖还是只持续了那么十来分钟。就好像是拼命绽放的幼嫩花蕾已经冒了那么点粉红色的芽尖了,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肆虐了个够,盛开的希望荡然无存。
她的心脏好像被人用拳头捏住,所以前一刻还憋在心里的话也被强行挤了出来。
“如果我真要气死你,就不会这么多年都拼命压抑自己的想法去迎合你的人生了。如果我真要气死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早就和姐姐一样离开了,那样的话说不定还有自己的人生,不用像个木偶一样时时刻刻受人牵制,熟人操纵——”
话音未落,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发生在一瞬间。
爸爸的声音急切而严厉地响起:“尤可意!”
还有与这个声音一起朝她重重打来的一巴掌,清脆得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一般,瞬间堵住了她的嘴。
爸爸惊呆了,徒劳无功地伸手去拉盛怒的妻子,却没能拉住,后者头也不回地回了卧室,只留下一声响亮的关门声。
屋子里骤然陷入一片死寂。因为刚才的喧嚣,此刻的安静显得有些不真实,突兀得像是沸水中乍现坚冰。
应该预料得到的,只要提起姐姐,她永远会是这种过激的反应,就好像被人揪住了弱点,恼羞成怒,紧接着大发雷霆。
尤可意站起身来,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手提包,脚步很轻地往外走,像踩在羽毛上。
“可意……”爸爸的声音很无措,显然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局面……和以前的场景几乎没什么分别。
尤可意走到了门口,俯身穿好鞋,然后又从门边的衣架上取下围巾,一圈一圈从容不迫地围好。最后才回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我先走了,爸爸。”
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平和如初。
除了右脸颊红肿了起来,看上去有些狼狈。
不过不要紧,她拢着围巾走出了门,然后合上了门。反正外面寒风凛冽,很快会把左脸也吹成这样。
她仰头看了眼天上阴沉沉的乌云,有些遗憾,来的时候还是阳光明媚,这天气也真是喜怒无常,说变就变。
回家的时候又经过了那条巷子,奇怪的是今晚所有的烧烤铺子都没开张。
巷子尽头停着一辆蓝色出租车,被橘黄色的路灯笼罩着,安静得像是蛰伏在隆冬的大型动物。
这场景……莫名眼熟。
尤可意准备继续走,身旁却忽然经过三个男人,为首的那个几乎是狠狠地撞着她的肩膀冲了出去,把她撞得身子一晃。
寂静深巷,三个男人直勾勾地朝着那辆出租车冲了过去,右手不约而同地藏在袖子里,很是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