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会科学中国广播文艺理论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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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剪辑类节目的艺术特征(10)

戏曲录音剪辑节目,不仅要使听众听明白,而、更集中,且更富有艺术的感染力。这不仅要求编辑把节目的去留部分安排好,更重要的是要把剪辑中的解说部分写好。解说,首先要向听众交代清楚剧中人物的身份、行动,故事发生的时间和地点,使听众在不费任何精力的情况下顺着人物的行动线向后推移,在充满强烈期待心理的支持下把戏听完。舞台戏剧的演出,观众有一个进入戏剧规定情境的过程,从他进入剧场的时刻起,就已经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

等待和期待。而听众坐在收音机旁,顺手打开收音机,有好听的就听,没好听的就关上或转台,这时的听众可以说没有任何的审美心理准备,也可以说此时他没有任何耐心,节目有吸引力时就听下去,否则就一关了之。所以,戏曲录音剪辑节目一开始就要使听众尽快进入规定的戏剧情境,使其清楚明白、轻松愉快地去关注人物的命运。例如,天津台的评剧录音剪辑《祝福》,在戏的开头部分就安排了这样一段解说:

【解说】祥林嫂——人们这样称呼她,这是因为她的第一个丈夫名字叫祥林,似乎谁都没有想到需要问一问她的真实娃名。祥林嫂淳朴、善良、勤劳、刻苦,对于生活从来没有过多奢望,只是希望能用自己的劳动换取最起码的生存条件,但是不幸的事情却总是接二连三地降临到她的头上。她先是嫁到浙江省东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的农民家里做媳妇,丈夫比她小十来岁,婆母十分严厉,一家人靠打柴为生。可是就连这样的贫困生活也难以维持,不久祥林去世了,家里只剩下她、婆婆和小叔子阿根三口人。因为给祥林料理后事欠下了债,一家人的生活更难熬了。祥林嫂只好每天都到山里去打柴。这一天,太阳快落山了,祥林嫂打柴还没回来,祥林嫂的婆婆站在门口焦虑地朝山路上张望。

这段文字是在凄楚忧郁的前奏音乐的陪伴下播出的,这不仅使听众对故事的起始有了初步的了解,而且能激起听众对祥林嫂的极大同情和对她今后命运的关注。

广播是一门想象的艺术。戏曲录音剪辑在解说的写作中要注意的第二个问题是扩大舞台空间,积极调动听众的想象力。视听综合艺术,它不仅可以听,而且可以看。而且这个“看”可以说是文艺欣赏的主要内容,这种五彩缤纷的舞台具象更具有艺术的冲击力。但是,如果从问题的另一侧面来看,广播更富有想象的空间,失去具象的戏曲录音剪辑节目,应设法将其原来的弱项转变为强项,并使其得到尽情的发挥。

还是以评剧《祥林嫂》为例,在其“抢亲”一场戏中,舞台上展现在观众眼前的规定情境是乡间一条秀丽的小河,在外帮工的祥林嫂来到河边淘米洗菜,她刚找了个地方蹲下来,就被早就躲在大树后面的卫二癞子和两个山里模样的人紧紧抓住,往她嘴里塞了东西,不容分说地将其拖走了。而这段剪辑稿的解说是这样写的:

【解说】……卫二癞子用手绢堵住了祥林嫂,祥林嫂拼命挣扎着,被拖进了乌篷船,小船向着去山里贺家坳的方向驶去了。谁知道等待着祥林嫂的又是什么样的命运呢?

解说中的“乌篷船”、“向着去山里贺家坳的方向驶去”,都会使听众在脑海中迅速产生联想和想象:江南水乡,一条小乌篷船,几个男人把祥林嫂七手八脚地塞进船舱,慌慌张张地划向远方……画面丰富了、延伸了、扩展了舞台所规定的戏剧空间,使听众获得了审美思维的愉悦。

戏曲录音剪辑是戏曲节目编辑的艺术再创造,它源于戏曲舞台,忠实于戏曲舞台,但又有别于原戏曲舞台。戏曲录音剪辑将作为视听综合艺术的戏曲转变为纯听觉艺术的广播,因此,编辑要特别注意从一出戏的整体结构到每一个细枝末节,应符合听觉艺术的审美规律,这样才能给人以怡情悦耳、美不胜收的感觉。

(三)音响素材的运用与组织

戏曲的音响素材包括表演方面的唱腔、念白和乐队方面的打击乐、曲牌和唱腔伴奏等。

舞剧音乐和戏曲的打击乐均属戏剧音乐的范畴。二者相比,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舞剧音乐在符合剧情、配合舞蹈动作的前提下,更注意挖掘音乐自身的表现特长和美感作用。因为有创作方法、乐器配置等方面的有利条件,它可以最大限度地调动音乐的各种表情因素和表现手段,创造出丰富的音乐语汇和丰满的音乐形象,与舞蹈相得益彰。这样的戏剧音乐,具有高度的独立性和音乐性,它即使离开舞台,也不失为独立的艺术整体,仍具有纯音乐形式的表现特点和审美意义。而戏曲的打击乐在这方面就不同了。它的独立性较差,而舞台性、辅助性功能相对更强些。戏曲中的打击乐主要是通过其强烈而又鲜明的节奏音响,营造出各种氛围。

但这种音响的作用基本上是在配合演员的表演时体现出来的。尤其在形体表演中,锣鼓点总是依据演员身段的变化而变化,它们紧密结合,相映成趣。在戏曲艺术中,如果没有打击乐,剧中人物的动作就不会让人感到它那么气韵充沛、干净利落、情感鲜明;反过来说,锣鼓点如果没有视觉形象为依据,在很大程度上也就找不到其恰到好处的应有归宿。所以,打击乐如果离开了配合表演这一特殊的环境,而作为纯听觉的艺术形式(因为打击乐的每件乐器只能发出一种音响,虽然可以通过乐器的不同组合及节奏、音量、力度的变化来丰富它的表现力,但不管怎样,比起弦乐器来,它所能创造的音乐语汇毕竟是很有限的),它尚缺少构成音乐的多种物质要素和表现手段,这样,其表情性、美听性自然和舞剧音乐不能相比,所以在戏剧录音剪辑里不可随意地多用。但是,打击乐在戏曲录音剪辑里又不可不用。因为这毕竟是戏曲艺术的一大特点,也是极富有表现力的一大艺术手段。例如,在京剧《坐楼杀惜》中有这么一段戏:宋江发现藏有梁山泊晁盖书信的招文袋丢了,找来找去毫无结果,心里非常焦急。在这个情节,锣鼓奏的点子是[乱锤],这时的音响节奏不仅仅配合了宋江在万分焦急中寻找招文袋的身段表演,更重要的是极好地烘托了他此时此刻心烦意乱的心理状态,使听众在欣赏过程中更能激发起想象和对人物内心深处的理解,从而使欣赏达到最佳效果。

在戏曲录音剪辑中,还有一个问题应引起注意:在戏曲中,一段完整的戏曲唱腔常常是由歌唱、伴奏、锣鼓三部分构成,并且这三部分又相互连接,表现一个统一而又完整的构思。这其中既有一定的逻辑关系,又有严密的音乐结构的完整性。

如果在录音剪辑中,人物身段表演时的音乐、锣鼓比较长,可做适当的删减,但不能太突兀,不能唱腔一停,音乐也戛然而止。也就是说,唱腔停了,要给音乐留下延伸的机会,使人物的情绪得以发展,延伸人物感情的余波,延伸受众感情的余波。

在戏曲发展的历史长河中,有许多剧目经久不衰并常演常新,在中国老百姓中达到家喻户晓的程度,这不仅是由于剧本和舞台艺术水平技高一筹,更是因为戏曲中有一些精彩的片段。如果戏曲中有几段受人欢迎的精彩唱腔、念白或舞蹈,就能使这出戏得到受众的青睐,并能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流传下去。从实践中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剧中的这些精彩片段,往往就是这出戏情节发展的重要关节之处。这些关节之处当然都发生在主要人物身上,这也就是编导特别下工夫的重头戏。无论在剧本创作上,还是在唱、念、做、打的表现手段上,都力求把主要人物的性格、情感以及主线人物的相互关系描绘得透彻、明亮、淋漓尽致。因此,编辑在剪辑中一定要抓住这些主要人物、主要片段、重要唱段和重要念白。

每出戏中的精彩唱腔和念白,都为听众提供了欣赏名角高超的唱、念技巧的很好的机会。这些精彩的唱段,也正是剧本提供的较好的文学基础与得到完美表现的演员的卓越技艺相结合的艺术产物。在戏曲欣赏中有这样一个特点:许多戏迷到剧场看戏,不像今天的年轻人去看外国大片那样急于了解故事的发展过程和结局,而是为了去品味演员的出色表演。即使是同一出戏、同一个片段、同一个唱段,由于各流派的风格韵味不同,也会使受众对这一出戏百看不厌、百听不烦。所以,我们在编制戏曲录音剪辑中,对其音响素材的取舍与组织,既要从剧本出发,也要从表演出发,充分展现那些精彩的重点唱腔和念白的审美作用,激发起听众的审美感情,以完美再现出戏曲艺术的厚重感和穿透力。

三、歌剧、舞剧录音剪辑

歌剧、舞剧录音剪辑也是比较受听众欢迎的一类欣赏性的节目。它的节目特性和艺术规律基本与电影、话剧录音剪辑相同,但又有自己的独特之处。

歌剧或舞剧,是音乐、戏剧、舞蹈、灯光、音响和布景等元素融合而成的一门综合艺术。它们立足于歌唱或舞蹈,伴以乐队演奏和剧情所需要的音响效果,通过听觉和视觉传达给剧场的观众。广播要把作为视听综合艺术的歌剧或舞剧转化为纯听觉的录音剪辑节目,就必须通过解说给一些互不连贯的场面注入新的活力,使其能扬长避短,增强和完善这一节目形式的艺术感染力。解说的运用和写作可参照电影录音剪辑解说的艺术特质和写作技巧。但对于歌剧和舞剧来说,要特别注意主要场面的唱段和音乐的完整性和完美性。在歌剧和舞剧的录音剪辑中,解说是必需的,但是处于“宾客”的地位,听众主要是欣赏歌剧中的歌段和舞剧中的音乐,因此,在听众能理解明了剧情的情况下,要给听众尽量多留些欣赏、思考、想象和回味的空间。喋喋不休的解释会给人一种透不过气来的压抑感,从而破坏那份优美的情致。

四幕芭蕾舞剧《祝福》的录音剪辑,给人带来一种美的享受,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优美和明了,一切都源于剪辑中的“恰到好处”。现以节目开始的一段为例供分析:(音乐——)芭蕾舞剧《祝福》是根据鲁迅的同名小说改编的。

作者以简朴的笔触叙述了祥林嫂在吃人的旧社会被践踏、被愚弄、被污辱的悲惨遭遇,处处展示着祥林嫂善良、坚毅的性格和纯洁的心理,同时也是对那黑暗社会最深刻的批判。(音乐——)

秀丽的江南水乡鲁镇河畔,获得劳动生计的祥林嫂和当地的妇女们一道下河洗衣挖沙,沐浴在明媚的春光中。(音乐——)

(明快优美的音乐变换着《茉莉花》的旋律——)

(不祥的音乐——)祥林嫂的婆婆和媒人魏老二为寻找祥林嫂来到鲁镇。他们突然发现了祥林嫂,不容分说地把她拽到小小的乌篷船上,迅速地划向远方。(音乐——)女伴们惊慌失措,她们关心祥林嫂的命运,心中充满了恐惧和忧虑。(音乐——)

(舒展的音乐——)勤劳憨厚的贺老六这个劳动了半辈子的单身汉总算盼来了成亲的日子。虽然是借债娶亲,可他面对贴着大红喜字的新房也感到无限喜悦。(音乐——)

(喜庆的音乐——)一群天真活泼的小姑娘,带着红枣、栗子、花生等山货来到贺老六家,送上了礼物向贺老六表示祝贺。(欢快跳跃的音乐——)男女山民们为庆祝贺老六的婚礼喜气洋洋跳起了红火的舞蹈。(音乐——)

(音乐——)姑娘们迎来了新娘,在乡亲们的簇拥下,满怀喜悦幸福心情的贺老六,带着几分羞涩给新娘掀去三层盖头。当掀到最后一块盖头的时候,贺老六顿时惊呆了。(不祥的音乐)原来新娘的双手反捆,嘴里被一团布塞着。他急忙为新娘解开绳索,取出嘴里的布团。(音乐——)深受封建礼教束缚的祥林嫂愤怒地责骂绑架她的魏老二,并且痛不欲生地向香案一头撞去,贺老六拦挡不及,祥林嫂当即昏倒在贺老六的怀中。(音乐——)新婚之夜,贺老六精心地照料着伤势沉重的祥林嫂。(音乐——)贺老六一眼看到了捆绑祥林嫂的绳索,他心中怒火燃烧,激动地挥舞双臂向着苍天发出质问,为什么人间会有这样的不公平?(音乐——)

(怜爱的音乐——)贺老六怀着怜爱的心情,凝视熟睡的祥林嫂,小心地给她煎药。

(音乐——)祥林嫂慢慢地苏醒过来,她拖着虚弱的身体,胆怯地探视着周围的一切。当祥林嫂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穿着打扮,又看到了贺老六的时候,顿时全明白了。她不顾一切踉跄地想要夺门而逃,贺老六以诚挚善良的神态向前劝阻,可是祥林嫂执意要走,贺老六强行克制自己,深切地把小包袱递给祥林嫂,然后替她打开房门,自己却孤独地向屋里走去。祥林嫂目睹此情此景百感交集,她望着贺老六那纯朴憨厚的身影,迟疑片刻,最后毅然把门关上。贺老六猛回头,两人相望,彼此热泪盈眶。祥林嫂奔向贺老六,两个苦难的人悲喜交加地结合在一起了。(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