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雨,这天突然大放晴朗。明诗彬一行出来驿站,那些跟随馨儿的人马已经不见了踪迹,就连陈姑娘也是一大早便离开了此地。明诗彬确定没有人在跟随才安心地上马。
“阿泰你先行去陈家和洛家打个照面,我们到了相机行事!”明诗彬吩咐了阿泰,阿泰便快马而去。
馨儿跟蓝惠策马跟在后面,明诗彬示意蓝惠上前,蓝惠意会却没有动,这么走了一段,她才跟到明诗彬,“你想问那群紫衣人的行踪?”
明诗彬摇了摇头,“你可知为何让阿泰先行?”
“他?”蓝惠倒是聪慧的紧。
“对,沿路有他设下的标记!”明诗彬倒是说的跟平常一般。
“此番我们去陈洛两家,各方势力交错,我担心?”明诗彬说着回头看了看正望着他们的馨儿。
蓝惠也是皱了皱眉头,她见馨儿微笑地看向这边,倒是也笑了,“她虽不会武,可有你这位大哥护着,她不会是累赘的!”
明诗彬也是无奈,这情况复杂,蓝惠没有安排她离开,那自己也没地方安置,虽然陈洛两家都熟,可是还是不敢贸然把馨儿留下的。她只有在自己身边和新月阁,他才会安心。
“走吧!”蓝惠也不再跟他说话,快马前行,明诗彬摇头无语,招呼馨儿也快马跟去。
明诗彬一路留心,倒是发现几处标记,到了洛阳城外便沿路看不到了。蓝惠已经在前面下马等了,馨儿一路当是欣赏风景,这一停才发现真是风尘仆仆,蓝惠翻身上马,“先找个地方换身衣服吧!”
明诗彬看看馨儿,倒是觉得这样更好,脏点才更好。蓝惠领他们进了路边一家很普通的酒家。那人像是认识蓝惠,直接把他们安排到了后面,蓝惠跟店家出去了,留馨儿和明诗彬在屋,“这里是安全的,你换衣服吧,我去外面等着你!”
馨儿害羞地让了过去,明诗彬在这院里来回踱步,他计算着时间,真感觉她用的时间够长了,他这看着旁边的芍药花正出神,一阵脚步声便传了过来,没等他回头,这声音就过了来,“明兄,明兄,人呢!哦,这里呢,大哥……”
原来洛家的双胞胎兄弟来了,那显然是弟弟的催促后面的哥哥,那哥哥显然是稳重的性子,他笑声道,“看到了,明兄,别来无恙……”
这一番客气,馨儿倒是听到了。蓝惠没回来,她也不想这么出去,明诗彬虽然不问他们为什么来的这么快,心里也一阵纠结,这洛阳的大半都是他们家的家业,他们的眼线也太厉害了。
他们这刚聊上,蓝惠愁着个脸进来了,见他们俩在也不意外,互相招呼过,便进了屋了,这双胞胎大眼瞪小眼的,看向明诗彬,意思是问蓝惠这是怎么了,明诗彬苦笑摇头。他们也不敢问了的,他们又聊开了近况。
蓝惠苦着个脸进来了,馨儿看到了也是不知该怎么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蓝惠看向馨儿,微微一笑,“没事,路途远的,骑马难受!”
馨儿尴尬地指指外面,“他们等了有一会了!”
蓝惠脱了外衣,“你先去你大哥哪里,我随后就来!”
馨儿稳了稳心,便开门出了来,这洛家兄弟还以为是蓝惠出来了,都要赶紧上前恭维,却见一清秀书生,虽然是这般养眼,可对他们来说还是有点失望。馨儿也被他们的这转换的表情给弄的莫名其妙。
明诗彬看了也只剩偷乐了,他顺便给馨儿引见给他们俩见面。
洛家兄弟已经安排了马车在外等候,明诗彬刚随馨儿上车,洛阳兄弟笑着让蓝惠上车,蓝惠刚抬进来一只脚又放下了,“你们俩多少斤?”
洛阳兄弟听了好不理解,蓝惠不等他们说话,“我看你们坐前面的车引路好了!”
这洛家兄弟还想说些什么,蓝惠登上车就把帘子放了下来。洛家二弟吐了吐舌头,摇了摇头,赶去前面的马车了。这明诗彬见蓝惠进来,洛家兄弟就没进来,刚准备出去招呼,被蓝惠拦了下来,“我不想他们俩跟我一辆车!”
明诗彬那个无奈啊,看来自己的待遇还是相当好的了。馨儿无辜地看着他们俩的眼神打架。明诗彬给馨儿交代,“蓝姑娘,等会到了洛家,你就一直跟着蓝公子。你的身份是我的内弟!”
馨儿似懂非懂地点头,蓝惠也展开了笑容,“对,听你大哥的,你就跟在我身旁,三丈之内!”
“哦!”馨儿握了握手里的剑。她还真是担心自己要用这把剑的。
明诗彬见店家恭敬地对自己的车行礼告别,他又看了看蓝惠,看来这家店果然跟新月阁有关系的,这大树的根果然的很深啊!
洛家大当家洛宇生亲自率众前来门口迎接,阿泰跟在旁边,明诗彬深感荣幸,简短的客套,洛大当家直接把他们迎进了后面的礼堂,洛家兄弟在父亲面前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洛家老二去到门口给下人交待,侍奉的人都下了去。
洛当家招呼他们坐下,“明公子路上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
明诗彬看了看这里的人,“小侄从登封之地开始,后面追随的人都已撤出,寻不出痕迹!”
“我们得到消息,各路眼线都已经撒了出去,可是这个洛阳城却出奇的平静!”洛当家声音就有些气愤了。
“陈家可有消息!”一旁的蓝惠依然皱着眉头。
“已经通知他们,估计一会就到!”洛家大哥赶紧插嘴。
蓝惠没有说什么,“洛前辈,生意上可有不同!”
“自从得了消息,我们涉及的各个产业都进行了排查与监督,并未见往年那些案子前的纷乱!”
蓝惠听了,心里更没底了,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四大阁就新月阁想同明阁查出血案原由,其他帮派都是自保,不愿涉及这些个血案以及他们所代表的势力。
他们这也都商量不出什么,该加强的戒备都加强了,明阁和新月阁的代表在,洛大当家心里算是安稳了几分。
这时外面急匆匆进来一管家模样的人,过来给洛家当家行了一礼,却不说话,“不妨,这都是自己人!”
“当家的,陈家突然派人传话,说因有特别的事,暂时就不过来了,还请,还请晚间到陈家再议!”
“这个陈義堂……”他想骂些什么,可看到了蓝惠,这话到嘴边便不再说了。
“前辈莫放在心上,拜见陈老前辈是早晚的事!到时,我们再议!”蓝惠倒是感觉洛当家骂起来会没完没了。虽然洛当家的妹妹嫁给了陈義堂的堂弟,虽是几分亲,可算来还是怨恨的多,不是这些年明阁的调停,他们也不会这么相安无事。蓝惠还是觉得为了防止俩家互掐,还是分别的去好,最好不让他们俩碰面最好。
明诗彬不愿去理会他们的恩怨,洛家兄弟这送走了父亲,他们赔蓝惠他们说话,馨儿自始自终,便在旁边听着,觉的似乎是什么大事,还是不插嘴的好。他们俩只顾讨蓝惠开心了,这馨儿看明诗彬喝着茶看他们聊天,她坐近他跟前,“大哥,那个,那个陈姑娘也姓陈,晚会我们不会是去她们家吧?”
明诗彬倒是乐了,“哪里,我问过了,那陈姑娘家在城西,跟我们去的不是一个地方!”
“哦,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啊,别再碰见了!”馨儿倒是真的怕遇到她。
“那也不是不可能!”明诗彬故意道。
这馨儿的眉头都皱老高了,明诗彬却是只顾乐了,下人上了茶点,馨儿这也顾不得吃糕点了,开始想象那萍姑娘在大路上拦住自己的情景了。
入夜,洛当家一身的锦衣进了来,这洛家兄弟立刻安静了,他让洛家老二留下来看家,这洛家老二那个郁闷啊,他只有看着大哥嬉皮笑脸地跟在蓝惠旁边出去了。
蓝惠他们五个人先后乘着马车来到了城南的陈家宅邸门前,这府大街长,这陈宅前静悄悄的,他们刚下了车,陈家门口的看守赶紧过来迎接,这洛当家没看到他们陈家主事哪怕是个管家来接,这让洛当家心里的气一下就上来了,“你家主人怎么不来迎接?”
那人低着头,“家主吩咐,诸位到了,就直接迎进去!”
“哼!”洛当家请明诗彬一起进去。
这刚走,洛家大哥倒是有点奇怪了,这陈府他再熟悉不过,平常都是耀武扬威的那么多守卫,不说明公子的身份,就是一般客人来,这灯笼也该换吧,这些异常让他心里有说不出的别扭,他看到那个迎接的人一直低着头,他更怀疑了,“你抬起头来!”
那人略思虑抬起了头,洛家大哥一看不认识,“你是新来的?”
那人平静地回道:“回洛公子,小的确实是新来的!”
“哦,先前看门的陈老师傅在哪里?”
“陈老师傅身体抱恙,这几日有我来值更!”那人回道。
洛大哥这心里泛起了涟漪,这守门的师傅姓杨他是知道的。他面不改色,前行两步跟上了父亲,他们的对话明诗彬他们都听到了的。他低声道:“这人不是陈家的!我们是不是回去!”
洛当家边走思考了下:“既来之,如果有意外,一定要保护好明公子!”
洛家兄弟点头,明诗彬听了也不多话,拱礼算是谢过。
下人前面引路,过了一重院子,直往后而去,这面前是一栋二层的木楼,灯火辉煌,火把大亮,诺大的空地旁,十八般兵器两旁列立,墙边还有梅花桩,原来是陈家的习武场。下人引到中路,便回身出了去却还把门给带上了。
馨儿就感觉到不好了,可看明诗彬他们还都出奇的平静,蓝惠往后退了退,这阵式就是把馨儿保卫到了中间,馨儿自然是想不到这是保卫她的。虽然前面楼阁灯火辉煌,可并不见人影,这边没到台阶就停了下来,前面的门却开了,里面出来位身着黑衣的老者,老者瘦的精悍,洛当家看到这个并不认识的人,心里就有点复杂了,这都是陌生人,或者陈家已经出事了,或者陈家请了外人来。可是他还是不相信他敢跟明阁的人过节。
“诸位请留步!”老者亮声道。
这洛当家也是武行出身,看老者这形态,这声音也不是泛泛之辈。洛当家上前一步拱手一礼,“我们诚约来拜会陈老,请通报一声,明阁的二公子,新月阁的蓝公子都在。”
那老者并不回话,却击了下掌,这是信息暗号,却见二楼门户大开,这院落周围被二三十个黑衣人团团包围起来,馨儿看到这黑衣人这么多便心里害怕起来,蓝惠握了握她那因为紧握剑而颤抖的手。馨儿平复了下心情,老人回身进去了,却看到那陈老被压制着跪到了中堂,他们透过门看到陈老满脸的疲惫,毫无生气地那般跪着,却是不敢动。
他们互相看了下,还是洛老主事,他们都不说话。
这时二楼黑衣人都退下,栏后门扉挂起了的竹帘挑帘出来三个人,一个高个的黑衣蒙面的人,只露出两只眼睛,若没有灯光,这黑夜还真看不出来。他旁边是位大肚的胖子,显得那么厚实,小眼睛眯着打量着他们。隔过门是位蒙面的女子,发髻却是道家的装扮。
这不是最奇怪的,奇怪的是隔过帘子能看到先前的那个瘦小的老者引过一个人坐到了帘子后面的座椅上,随后他小心挑帘出了来,站到了那女子身旁,这似四大金刚守护一般。
“洛当家,我家主上有话问你!”
“你们是什么人?”洛当家高声喝道。
那老者并不为他的情绪所动回头看了看帘子里的人示意,转头道:“我家主上问你,十三年前庆南山的事你可还记得?”
洛老听了整个脸色都不好了,十三年前开封京畿道路遇匪贼,所领兄弟无一幸免,自己佯死被他们一起坑埋,后侥幸保命,他所恨这帮残凶,便决心报仇,他重回匪贼所在又设法混进匪帮,他终趁匪贼办酒席之便,下药起作用后,他手刃匪贼九十三人,杀人杀的他都吐了,虽是如此,他还是狠心灭了山寨的老老少少,事后他装收他们所掠夺的金银财宝,又一把火烧了山寨。他自认万无一失,后在附近流浪年余发现无人再过问庆南山匪贼之事,自己才挖出财宝返回家乡,也就是凭着这些财宝他才得以坐拥洛阳半边,可这事他自认为是无人知晓的了。当初山寨人员数目,他都是确认过的了。他们指的又是什么?
洛老平复了脸色,“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们大概也得到了消息,我们就是兴龙阁的!如今的陈家已经归属我们,洛当家,你也是识大体的人,你若和陈家一样,庆南山之事便石沉海底!”
那老者微笑地说完,洛老脑子却飞快地思考,这陈家发迹也难以推敲,难不成他们也有把柄在这些人手里。
“敢问,信阳之血案可是你们所为?”洛老倒是不担心他们用庆南山之事威胁自己,那事毕竟隔了这么多年,他们又有什么证据。
那老者显然是知道信阳之事,他回首等候那帘子后面的人的指示,里面的人似乎也在回忆那经久的往事,那老者见这般情景,只好回头,“是,那是他们不肯归属的后果,洛老三思!”
明诗彬却心里泛起了嘀咕,这兴龙阁行事狠毒,为何这次却怀柔之策,若说他们以往年之事胁迫,大可私下接触,为何要当着明阁和新月阁的面呢。他们是在试探我们的态度,还是离间我们。
明诗彬还是事不发不动的心态,他示意蓝惠,随时准备撤离。洛当家却是大笑起来,“我道兴龙阁是个什么势力,杀人抢掠,威逼利诱,你们跟那些土匪有什么两样!”说着他抽出了兵刃,“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洛宇生不会归属你们的!”
那老者第一次变了脸色,随即似愤怒道。“你就不念及你全家一百七十四口的性命!”
“哈哈,你错了,是一百七十五口,我那三姨太还怀着个呢!”洛老显然是已经想的很坏的结果了,也是明家代表官场,就算这里归属了他们,也不免要遭受官家的调查,如此两面不受,不如慷慨就义的好。
那老者显然已经失去了耐性,他回身挑帘进去了,廊上这两男一女只是很悠闲地看着楼下的明诗彬他们,明诗彬也顺势打量着他们,这些人显然是高手,却不知他们这帘子后面的人该是何等高手。
那老者却是下了楼来,径直走到了那陈老跟前,也不见他用的什么兵刃,手起那陈老的人头便掉落下来,那血喷撒了他一身。明诗彬他们还好,馨儿却被这场面给吓着了,“啊!”一嗓子喊了出来,蓝惠赶紧把她拉向自己,不让她再面对这血腥的场面。馨儿吓的开始啜泣起来,蓝惠轻轻地安抚她。
那老者信步走了出来,“洛当家当真是条汉子,今日就随了你的愿,都留下吧!”
洛老被逼到这份上也不想太多了,他侧头给明诗彬说,“明公子,伺机逃出去!”说完他大步流星就要来会会这个精廋的老者。
这时那帘子却突然打开了来,里面走出位白衣百色蒙面的男子,从下面看去连鞋子也是百色的,这般看去一股泰山坐镇气势,那外面的两男一女都附身见礼,那个男子却是没有理会他们,他看向下面的明诗彬一众,“凌老,退下!”
那个老者听闻止步退了回去,顺手给门掩上了。馨儿听闻这人的说话,却想起了什么,这声音好生熟悉,她停止了啜泣回身看向楼阁。明诗彬这才发现那人看的不是洛老,而是馨儿,他心里莫的一动。若馨儿是他们的人,那她现在的表现也太不正常了。
馨儿看向他,这么熟悉的样子,可一时又想不起,这又让她想起了蓝姑姑,这般看着眼泪却又下了来,那男子见她流泪,也不觉的往前行了一步,等他意会到,刚抬起的手也收了回去,他许是心里伤感,他缓缓转身,轻轻哀叹了一声,随即说了句,“放他们走!”
说完便挑帘进去了。
馨儿泪流的眼都模糊了,她没看到那男子的动作,明诗彬他们却看到了。这洛当家一直盯着上面人的动作,这些人见那人进去了,还是都轻轻施了礼,随后略显胖的男子,挥手示意,周围的黑衣人都悄声退了出去。
明诗彬见他们都退了出去,赶紧给洛当家进言,“我们也该回去了!”
洛当家也同意,“撤!”
说完,蓝惠便拉着馨儿疾步往外就走,洛老殿后,他们一行出了陈府倒是没人拦截,先前的看门人也不见了踪迹,门外的马夫们还在,洛家大少仔细辨别了车夫,没发现异常才敢示意大家登车速回,蓝惠刚扶馨儿上车,车里便传出馨儿,“啊!”一嗓子。
蓝惠紧忙蹬步上车护住馨儿才发现,原来车内先前见过的,明公子结拜兄弟吴铭满身是血的躺在车内,馨儿捂着嘴大气都不敢出了,明诗彬挑着帘子看到吴大哥这样也是眉头紧皱,他赶紧上车查看了伤势,才松了口气,赶紧催促车夫回洛家。
明诗彬把随身携带的创伤药给些伤口上上,吴铭给痛醒了,明诗彬对他点了点头,他看到馨儿依着蓝惠的肩膀还在流着眼泪,他勉强一笑,“蓝姑娘真是好心,这可是第一次见一个姑娘为我流泪啊!”
蓝惠一听差点跌到地上,馨儿听了也被他逗的破涕笑了,蓝惠用脚蹬了蹬他,“别开馨儿玩笑!”
“疼,疼……”吴铭装作很痛的样子。
蓝惠却高兴了,“真的!”
说完又开始踢了,这下吴铭感觉失策了,这纯粹的报复啊!他转头给明诗彬说,“千万不能跟这样的女子成亲!”
“你说什么!”蓝惠耳朵很灵的,馨儿听他们说话也不哭了!
“疼,疼啊,泼妇……”
“你说谁泼妇……我踢死你……”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