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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履霜冰至

河伯借着地利,水流几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到最后水龙飞舞,几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球,把赵伍裹在其中。赵伍几次想要冲出,降龙十八掌打在上面有如小孩戏水一般,溅起阵阵涟漪,就把劲力消得七七八八。天下之至刚,今日遇见了天下之至柔,赵伍的功力稍有不到家,便被克制得死死的。

河伯被困在天牢数月,饱尝困苦,仍旧日日苦思九阳功和降龙掌的破法。他毕竟曾是阴阳家的顶尖人物,阴阳家本来就是从道家自立门户而来。降龙十八掌取法自《易经》,而刚柔之道在道家经典《道德经》中几乎是有原文的答案。想到这里,河伯当时差点儿忍不住给自己几巴掌,原来最强大的武器一直带在身上,自己却偏要以短击长,恃强而为,焉有不败之理?到这里他才沉下心来,苦心复修水行阴阳术,他在阴阳家中既有河伯的称号,自然不是浪得虚名,短短月余,觉得颇有所成,才约上了同为阶下囚,实力强劲的胜七,闯出狱来寻赵伍的麻烦。

一阵幽远的笛声传来,天气都下降了几度,此时已是春天,夜明星稀,天空中居然飘飘下起雪来了。

正在此时,一阵幽远的箫声传了过来,轻灵缥缈却不绝如缕,密林中的杀气都为之一净。

河伯是最先察觉到不对的,这时候夜明星稀,初春景色,天气居然片刻间就变冷了起来,这难道是…倒春寒?河伯伸出手来,接住了空中落下的一片片雪花,一时间竟然有些愣神。

然而他很快反应了过来,一道凛冽的寒意顺着水流直向他袭来,而且是只向他袭来!他随手一招,凝成一个水盾护在身后,那股寒意却比想象中要强得多,仿佛飞驰的利箭,差一点儿穿透了水盾,到最后凝结成一根根冰锥,直刺河伯的背心。紧接着便是一声脆响,一柄秀丽的长剑轻而易举地划开了冰盾,直往河伯身上刺来。

河伯心中一惊,立时退却,随手招来四条水龙反压了过去,那柄长剑顺势一划,所至之处,水龙立时变成了冰龙,长牙舞爪僵立在那里,再无半点儿动静。

河伯正要再退,身后一股巨浪忽然拍了过来。原来河伯光顾着应付眼前的敌手,一时间忘记了手里擒着的蛟龙,赵伍本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忽然周身一轻,原先密不透风的水牢变得无力起来,赵伍溯本追源,提起一掌往源头拍去,没想到正中靶心,河伯一时不防,立时被浇了个透心凉,手上不由得一滞,前方的冰剑顺势赶上,眨眼间把他冻了个严严实实。

赵伍单膝跪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抽空问道。河伯先前那一手可逼得他够受的,不过现在风水轮流转,该他尝尝滋味了,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他随手招来这么丰富的水源,高渐离的水寒剑未必能发挥如此大的威力,某种程度上说,这也算是作茧自缚了吧。

高渐离赶上前来,看着赵伍,皱了皱眉头,道:“你又受伤了。”

赵伍一拍额头,颇为头疼地道:“你一说这个,让我想起了蓉姑娘。”说道这里,他忽然变得警戒起来,四处张望道:“她不会也来了吧?”

这时候雪女自半空中飘然落下,手中还拿着一只翠绿的竹箫,嫣然一笑道:“蓉姐姐的师父病重,她怎么可能离开医庄。”

赵伍长出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你们不在镜湖划船赏景,怎么千里迢迢又赶回来了。”

雪女手一指那座冰雕,笑道:“我们要是不回来,你现在已经死在他手里了。”

“那可不一定。”赵伍硬着脖子分辩道:“我那叫后发制人,看似危在旦夕,其实稳如泰山,下一招我就要开始反攻了。”

雪女把箫放到嘴边,作势道:“要不把他放出来,你们再打一次?我们保证不插手。”

赵伍连忙伸手阻止道:“别别别,既然拿下了何必再费功夫呢。”

雪女这才住手,有些不忿地道:“是小高觉得你们匆匆忙忙离开,必定有要紧的事情,所以才离开医庄,半路上听说你要召开什么武林大会,就觉得你肯定要出事,快马加鞭赶过来,差点儿晚了一步。”

赵伍心道什么叫肯定要出事儿,出事那也不是因为大会是我召开的,武林大会不出事儿,那还能叫武林大会吗?当小孩子过家家呢。

雪女还在那里如数家珍,遍数一路赶来的辛苦,什么少看了多少景儿啊,什么少逛了多少地啊,听得赵伍牙直痒痒,你们这是不远千里来救援的本子吗?总感觉还是游山换水的节奏啊,该不会是在镜湖待得厌了,才想着出来逛一逛的吧。到最后雪女还抱怨道:“我杀了雁春君,燕王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就这样我们还是义无反顾的赶了回来。”

赵伍举起手来,耐心解释道:“这个你不用担心,锅都我一个人背了。等今天晚上过去,你们回妃雪阁,琴照样弹,舞照样跳,千万别因为我影响了你们的幸福生活。”

“瞎说什么呢。”雪女红着脸道。

“小心!”一贯不怎么说话的高渐离一开口就是语出惊人,伸出手来搂住雪女的纤腰,身形急往后退去,半路上想起赵伍还在那儿呢,旁边的雪女素手一扬,一条白绸飞出,从脖子把赵伍裹了一圈,奋力往自己这边扯过来。

胜七重若千钧的一剑这时候姗姗来迟,溅起尘土飞扬,声势甚是骇人。高渐离落在地上,见状神色一凛,这时候赵伍被雪女扯着,如滚地葫芦一般落到地上,使劲儿扯开绸带,狠喘了几口气,手指着雪女发难道:“你要勒死我呀。”雪女哼了一声道:“那也比被砸死好吧。”

这时候高渐离道:“那柄剑古朴厚重,莫非便是传说中的欧冶子名剑巨阙?还有能将它使得如指臂使的,恐怕也只有江湖上传说的黑剑士胜七了吧。”

赵伍伸出大拇指,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一点都对。”

胜七持剑,反手一拍,河伯身上的寒冰块块剥落,很快恢复了活动能力,这时候荆轲和秦舞阳从后面赶上,气喘吁吁地解释道:“这个大块头有些难搞。”

胜七环视了一遭,皱了皱眉,只说了一句:“走了。”转身便走,毫不拖泥带水。河伯面目狰狞,正要一雪前耻,不料唯一也是最有力的盟友突然临阵脱逃,剩下他一个,看看对面五个人,还有一柄克制他的剑,只能一跺脚,转身也走了,赵伍等人没有追上来。

河伯才从后面追上胜七,恨恨地道:“胜负未定,为什么要逃?”

胜七道:“到了这一步,胜负未定也已定了。他们来了援兵,那个寒冰剑客正好克制你的武功,再打下去你焉有胜理?而且你别忘了,咱们两个都是孤家寡人,他们却不是,你敢担保他们不会有新的帮手?别忘了当初是把你投入大牢的。”

河伯沉默了好一会儿,黑着脸道:“那也不是你临阵脱逃的理由,而且这种做法,很不像黑剑士的作风。”

胜七语气平常,根本不被他的话所影响:“不错,这确实不是最重要的理由。最重要的是,你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我的事要立即去做了。”

河伯咬着牙道:“你不要忘了,当初在牢里,咱们是怎么约定的,事到如今,我也可以一走了之。”

胜七停了下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河伯确实是一个很有力的助力,自从脱离了农家,他一直是单打独斗,效果很明显,黑剑士的大名在江湖上广为流传,但后患也很严重,数次被各国缉拿,七国的大牢他几乎坐了个遍,这其中跟猛虎架不住群狼,势单力孤有很大的关系,所以这一次被捕,他吸收了经验,并没有急着逃出去,而是潜心等待,也算找着了一个帮手,这个松散的联盟不能出来一天就散,尤其是在自己已经为他出了大力的份儿上。

胜七难得的耐心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赵侠那一行人短期内不会离开燕国,甚至连都城都不会离开,要找他们的麻烦,以后有的是世间。我的却不一样,盖聂要是回到了秦国,嬴政的身边,想和他交手就难如登天了。这帮江湖剑客都是废物,不说伤到他了,连多留他一时片刻也做不到。”

河伯闻言也静下心来,仔细思考一番后道:“盖聂先走了一步,咱们出来得晚了,又没有消息来源,不一定能拦住他。”

“用不着,会有人替我们效劳的,我们到易水边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