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男子一咬牙,趁着赵伍冲到面前,手中寒光一闪,一道匕首便从腹部阴森地刺了过来。赵伍面色不改,左手只一探一拿,轻巧地把匕首夺过来,往身后一扔,匕首如离弦之箭,斜飞着扎到一处门柱上,深入及柄,而行人丝毫没有感觉。
赵伍这时候已经绕到他的身后,右手环住他的脖子一勒,左手拍在他的背上,劲力微吐,男子立时被赵伍制住,丝毫动弹不得,连半点声响也发不出了。
赵伍面色如常,轻巧地便把人拐到了无人的角落里,丝毫没有惊动其他人,这里倒有一堆破烂茅草,瞧着像是引火的家伙。
到这里赵伍才略微放开了一下紧紧勒住他的胳膊,这么会儿功夫,男子已经只是长出了一口气,倒无甚异状。赵伍在他的耳边冷笑着道:“这位兄弟你也认识我?”他算是已经确定了,确实是祸不单行。
青年男子此时表情已经恢复了平常,倒没有大难临头的惶恐样子,语气平淡道:“你看我的颈部,这还用说?”
赵伍偏着头瞥了一眼,笑道:“果然是老熟人了,能认得我不奇怪。我也一样,隔着十几丈远,都能闻到你们身上的那股味道!”蜘蛛纹身,罗网杀手,的确是久违了。
青年男子哼哼一笑道:“彼此彼此,大人有一句话托我带给赵侠。”
“哦?那死太监说什么了?”赵伍眯着眼睛,很感兴趣的样子。
人之将死,青年男子也没空计较这个了,沉着声音道:“罗网的猎物,从来没有能逃掉的,你师父也是一样。”
赵伍凑着他的耳边轻声道:“那你帮我告诉他,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逃。话一定要帮我带到哦。”说完手上一用力,立时了结了他的性命。干完却又后悔了,失策,该先问问那胖子是不是他们的人了。不过也无甚大碍,人家敢说他还不敢信呢。
赵伍拿茅草随便把人盖了盖,倒没打算瞒多久,只不过就这么躺在这里,怕吓坏了小朋友。简单料理完了后世,抬起头,少女已经静静地站在巷口,手上绿叶翻滚,意思是要不要把那个胖子一并除了。
赵伍摇了摇头,事已至此,杀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站起身来,心中已经做好了觉悟:“看来阴阳家里是待不长久了,我们都要做出选择。”少女心中一动,眼中神色不明。
赵伍并没有察觉,接着道:“但我还是要回阴阳家一趟,越快越好。”说罢抬头望了望天色,此时天色尚早,他却道:“看来小圣贤庄也回不去了,失了君子之约,还真是挺不好意思的。”他倒不是连这点儿时间都没有,而是既然已经有了暴露身份的觉悟,那就不要再牵涉到儒家。毕竟他也算天下有号的叛逆分子,儒家可是要安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读书人,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说回有间客栈这里,丁胖子打开了大门,万万没有想到会见到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人,但是他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就凭他那可以在母蚊子脸上绣花的眼神,就算之前只是见到了他的一张画像,也绝不会认错,更何况雪女绘画的技巧实在是不错。
他本来是又惊又喜,都不用自己出去找,人家自己就找上门儿来了,看来有点儿名声还是非常有用的。可是没想到幸福来得太快,走得也毫不留情,一个眨眼的功夫,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再一眨眼,边上那个沉默着的少女也不见了。如果不是最近睡眠还不错,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了。
丁胖子傻呆呆地在门口站了许久,那人最终还是没有回来,于是他不再等待。得把这个消息赶紧向上报告,丁胖子转回身去,又关上了大门,有间客栈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实际上什么都已经发生了。
平静的水面下再一次暗流涌动,一道道消息在黑暗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传递出去,按照自己独特的规则,传递给该收到的人手上。因着赵侠而引起的风波,一旦兴起,在这个维持着表面和平的年代,注定了愈演愈烈,绝无可能轻易平息。
桑海城中,还是那个角落,来了一帮新的不速之客,头上都戴着斗笠,身上的不同部位都纹着蜘蛛,他们都是一样的人。尸体上掩盖的东西已经被除去,一帮人围在一起,默契的不发一言,他们确实不习惯多说话,也没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毕竟干他们这行的,这样的结果早就预料到了,无非是或早或晚的问题而已。
“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了。”一个看样子是领头的终于开口道。旁边两个人走上前去,把死者身上的衣服扒了干净。没有人有什么异常,也没有人有什么异议,一切为了任务,尸体只是他们完成任务的最后一件道具,而且非常好用,常常被人忽略的道具。当然,赵伍也并不在乎这个,刚刚杀了个人,让他想的更清楚了些:他是赵侠,不是余则成。
“确定吗?”见两人检查了良久,那个领头的再度开口问道。
二人对视一眼,借势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他一直是我们的头号关注对象,只要发现,就一定会在身体上留下记号,外人不知。只是时间过去很久了,此时已经失去了踪迹。”
领头的却毫无气馁之色:“只要他经过,就必定会留下痕迹,何况是这么明显的痕迹。从今天开始,到一个月前,所有来到桑海城的外来人都要查清楚。他来得不久,应该就是最近几天。”
“是!”众人齐声应道。
领头人又往四周看了看,心中有了决断,已然打草惊蛇,何妨天罗地网,此事倒是宜早不宜迟。
“立即向上面汇报,要求齐鲁之地的人手迅速向桑海聚集,告诉他们:赵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