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踟蹰·geme
狐尾山庄，成排冰雪雕刻成的楼宇亭台，在阳光的照耀下分外耀眼。
卧在议事厅冰榻上，抚弄着身下白虎皮床垫，少女打了个哈欠，瞟了眼从门外姗姗来迟的一群青年。
“好慢！咱都快无聊死了！”
“狼主，昨夜风雪太大，耽搁了。”领头的金发碧眼气质优雅男子单膝跪地，右手覆在左胸，低头致歉。
谷铃铃翻了个身，从冰榻上跳下，跑到金发男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奥赛德，你没把他杀死吧？”
被唤作奥赛德的金发青年起身，缓步走到身后那条巨犬身边，探了探鼻息，冷静回答，“离死还早。”
“太好了！”谷铃铃欣喜地跑到巨犬身边，甜笑着抚摸昏睡中犬曜的额头，“乖狗狗，你跑不掉了！”
奥赛德神情异样，上前一步略带急切的问道，“狼主要怎么处置这条狗？”
“拴上铁链，关到……嗯，关到哪儿呢……”谷铃铃苦恼地思索起来。
“湖底冰牢比较适合。”奥赛德提议。
“不行！”谷铃铃甩头，发辫上的铃铛发出脆响，“关到那会冻死的！咱决定，关到咱的卧房！”
听到这种结论，奥赛德如遭雷轰，优雅覆灭，手忙脚乱的抗议起来，“这、这怎么行！狼主！您身为现任狼妖王，怎么能够和前任狼妖王的儿子共处一室！”
“有什么问题吗？”谷铃铃歪头，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这和狼妖王的身份有关系么？咱无法理解……”
奥赛德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扯到狼妖王身上，楞了一下，沮丧垂下头，“好像确实没直接关系……”
毕竟每个新任狼妖王都是上任狼妖王指定和一手培养的，说起来，两届狼妖王之间并没有任何纠葛，反倒有些师徒情谊在。这样的身份，只要狼主不在乎脸面，共处一室也没什么不妥。捉犬曜时的话，也是他们故意按照谷铃铃的吩咐说的，目的是让罗洛以为是复仇而产生紧张感，增添游戏乐趣。
是的，游戏。策划了很久的一场游戏。从散布前任狼妖王犬晖被封印在游龙国小岛上这条假消息开始，游戏就拉开帷幕了。犬曜只要去游龙，就必定会在朝凤至杜堰的路上遇见姨妈沐绮；通过沐绮掌握的信息，他必定会赶来银虎国；在路上也必定会因为一些计划好的情节与其他朋友失散……一切都按照谷铃铃设想的运行着，惟一超出她预想的意外事件是异世界穆木和罗洛的出现，不过他们并没有阻碍游戏的进行，反倒让谷铃铃觉得更加有乐趣了……
“咱已经决定了，还不快去？！”谷铃铃杏眼一瞪，不高兴的盯着奥赛德。
“……马上照狼主的要求办。”奥赛德怏怏答应，欠身对谷铃铃致告别礼，带着手下与犬曜离开了议事厅。
按照谷铃铃给的地图前往狐尾山庄，罗洛成功迷路了。
地图对他来说根本没起到任何帮助，银虎国除了山石、丛林、雪以外，没有任何明显的标志做导航，到处景色都差不了多少，他又不是动物可以靠嗅觉什么的寻路，会迷路再正常不过。
困在茫茫雪地，罗洛满面愁容坐在一段木桩上，从怀中掏出最后一根烟，点燃，叼在嘴上。
风雪已经停了。行走一夜，虽然有熊皮保温，他脚上那双单薄的马丁靴却没办法保证双足的温暖。揉着两条冻僵的腿，罗洛觉得那脚已经不属于自己，恐怕就算有人朝他脚面捅上几刀，他也不会感觉疼。
眺望远方山脚下葱葱郁郁的林子，那儿就是司凤国了，看起来近在咫尺，不知道走过去要多久。
罗洛想放弃去找犬曜，先回到司凤国犬曜的宅子，等等看翼展天会不会回来。
那天在赶往银虎国的半路中，翼展天突然被一凶猛的绿衣女追杀，他便化作鸟身逃逸了。逃走前说过甩掉那女妖，他就会与大家汇合。
至于汇合地点他并没有说，也许原来的住处那儿有可能会去。与其无头苍蝇般在这连半只鬼影都看不见的山上乱晃，倒不如去碰碰运气。
拿定主意后，罗洛起身，准备向山下走。
一声悦耳的脆鸣忽然在头顶响起，罗洛抬头，金色巨鸟正在他头顶盘旋。
“翼展天！你总算躲过那个恶婆娘了吗？恭喜！”罗洛朝他兴奋挥手。
一道充满恨意的目光射来，随后，树林中冲出一抹碧绿，绿衣少女手持巨镰朝罗洛头顶砍去。
大惊失色的罗洛扑倒在地，打了个滚儿，逃过一劫。
“恶婆娘？！你说我对吧？！你再给老娘说一句试试！找死！”少女碧瞳含怒，俏丽英气的小脸气得通红。
“女侠饶命！”罗洛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连忙投降求饶。
“哼！”少女仰头，草绿色的短发一甩，长镰指向天上的翼展天，“飞在天上算什么鸟本事？！给老娘滚下来！”
“我本来就没本事，死都不下去！”
翼展天大声道，双翅一震，翅膀带出的风卷起的积雪，将没有防备的绿衣少女埋了起来。
趁这个空当，翼展天俯冲下来，衔起罗洛飞至半空中，头也不回地向远处更高的山上飞去。
等少女从厚厚的雪堆里爬出来，哪还看得见翼展天的影子？气得她挥镰砍倒一大片松树林，边砍树泄愤边大声叫嚷：
“翼！展！天！我珠珧早晚会让你老老实实入赘到我玄龟国！哼！”
这时，从林中闪出一名白衣女子，徒手拦下珠珧狂暴的镰刀。
雪白及地长发，冰色瞳仁，雪一样白的过分的脸上，左右对称共有六道黑色条纹纹身。她白底黑条的耳朵和尾巴动了动，语调机械，语速极缓地开口：
“翼展天，注定要与俺银虎国联姻。”
说完，她挥拳砸向珠珧的脸。
珠珧不耐烦地躲过那一拳，跳到一旁怒视白衣女，“银霜霜，你很烦诶！”
昏睡一天的犬曜张开眼睛，发觉自己躺在一间冰室中，身上盖着厚厚狐毛被子。
想要起身，颈上不足半米长，与冰床相连的铁链却阻住了他的动作。那种长度，让他只能乖乖躺着。
与那几头狼搏斗时弄的精疲力竭负伤累累，犬曜光是睁眼就已经很费力了，想弄断铁链恐怕一时半会还办不到。
正当犬曜猜想自己的处境时，门外响起铃铛碰撞在一起的声音，谷铃铃打开房门，挂着灿烂笑容，来到犬曜身边。
“咱是狼现任妖王，谷铃铃。”
“我与你有仇吗？”犬曜单手作枕，侧躺在床上，瞥了眼脖子上那短的可怜的铁链。
“要说有仇，可能只有嫉妒你娘这一点了！”谷铃铃单纯的笑着，“不过咱和你犬曜是没仇的呀！”
“那为何困住我。”
谷铃铃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因为咱无聊。”
“你无聊和我有什么关系？”犬曜挑眉，凝视着眼前一身黑色打扮的少女那张傻乎乎的脸。
“咱一无聊就会想咱的最爱，也就是你爹犬晖。”谷铃铃跳到床上，在犬曜身边躺下，继续说道，“可是犬晖在人间界回不来，咱只好抓你来陪我。”
“人间界……”犬曜瞪大眼睛，“爹不是被封印在游龙国的小岛上吗？！”
“那是咱传出去的假话！嘻嘻……”谷铃铃冷不防抱紧犬曜的腰，用脸满足地蹭着他的后背，眼里满是喜欢。“你当咱的贴身亲信，咱就告诉你犬晖的事儿！”
犬曜沉默片刻，冷冷开口，“你有多了解我爹？”
“比你娘更了解。”谷铃铃自信地勾起嘴角，抱得更紧了。
犬曜虚弱的身子无力挣脱谷铃铃铁钳般的双手，轻叹一声，妥协了她，“那我答应……”
此时，翼展天和罗洛破门而入。
“草莓狗！我来救你了！”翼展天抽出腰间藤鞭，食指指向谷铃铃。“喂喂，你要不要脸！抱着我们家犬曜不放！发情期到了？”
罗洛看到抱着犬曜的那个女妖，惊得说不出话来。那不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么！怎么她会先一步找到犬曜。
“草莓狗？”谷铃铃没有对闯入者感到惊讶，反倒是对这个称呼起了兴趣。
犬曜有些尴尬的别过脸去，“……”
翼展天指了指犬曜的脸，“有一天他去觅食的时候被一群猴子围攻，猴子们站在树上用草莓丢他，他整条狗都变成了草莓色，满身草莓味，狼狈的被草莓打回来，一只猴子没抓到！那以后草莓狗就是我对犬曜的爱称了。”
“那还真是丢脸……”罗洛忍不住捂嘴窃笑，“等穆木来了我一定要说给她听。”
“小狗狗你真可爱！咱越来越喜欢你啦！”谷铃铃抱得更紧了，这回连腿都跟着一起缠上了犬曜的腰。
“你们……”犬曜面上微赤。
满屋子充满和谐融洽的聊天气氛。
感觉到不对劲的翼展天附到罗洛耳边没底气的问，“咱们好像是来打架的吧？”
“主力，你上。”罗洛拍拍翼展天肩膀，表示鼓励。他还搞不懂那少女是怎么一回事儿，毕竟是救过他的命，他也不好做出任何举动。
翼展天目光坚毅，狠狠点了点头，鞭子一挥，“咳咳！死丫头，快放开犬曜，别逼我动粗！”
“咱为什么要放开他？”谷铃铃一脸茫然，“他是咱的狗。”
“嗯……你们不用管我了。”犬曜摆摆手，“我没事。”
“喂，你们……”翼展天表情玩味，“你和狼妖王谷铃铃怎么会搞到一起的？！”
罗洛瞪大双眼，“狼妖王……”
啊，这回他终于想明白了。怪不得他从崖上跳下去的时候，谷铃铃的身手敏捷的超出他的想象，明明看起来是犬类，却如鸟类般轻盈迅速。怪不得她救下他后第一句话就是“咦，你不是犬晖！”怪不得让强大的她来帮忙对峙狼妖王，她满口反对……
原来她就是那个统领银虎国全部鸟兽，以一支训练有素的群狼部队威震八方，却并不靠武力欺凌弱小的“仁狼”。
既然传说中的她被称作“仁狼”，她为何又要派手下掳了犬曜？
“人好像差不多到齐了。”谷铃铃狡黠一笑，“咱狐尾山庄你以为有这么好闯？翼展天呀，其实咱是故意放你们进来的……目的嘛……”
谷铃铃从腰带间取出一枚钥匙，打开了犬曜脖子上的铁锁，然后牵着犬曜的手坐在床边，朗声喊道：
“奥赛德！”
“狼主有何吩咐。”奥赛德带着几名亲信，悄无声息出现在房门口。
“把客人们带到议事厅。聊聊游戏规则。”
头痛欲裂。
穆木爬起身，自己身在陌生的地方。宽敞的房间里，白墙白床，白地白床，白柜白桌……满目都是白色，却不是病院。
房间里没人，也没有人的气息。穆木皱眉，揉着头站在阳台边，俯瞰，脚下灯火阑珊，霓虹喧嚷。以附近的地标建筑推算一下位置，穆木觉得这里似乎是某座知名高档公寓。
那天就那么不争气的昏倒在犬晖怀中，连问他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都没来得及就失了力气。
“……罗洛在娄狱等我？罗洛人都已经……这边的他没有了，那边的他又怎么可能存在……”她轻叹一声，目光落在了远方的天幕。
空气浑浊的城市，上空一片乌蒙。繁星都被阻隔在这重烟幕外，唯有明月与金星，顽强的挣扎着，让人抬起头时，还能在漫天晦暗中看到些许光亮。
“只有两颗星星的星空……跟娄狱差好多。”穆木望着那颗昏暗的星，有些失望。
“其实我是金星人。”不知何时，犬晖捧着两杯温热的红茶出现在穆木身边，表情专注地抬头望着启明星。
“诶？！真的……”穆木半信半疑的接过犬晖递来的那杯茶，小心的抿了一口。
犬晖掩嘴偷笑，“当然是假的。怎么可能有金星人！我只是一只普通的妖而已。”
“……”这种玩笑她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只好盯着他那张与罗洛像极，却要有魅力不知多少倍的脸，一不小心，目光陷在那双蓝色浅淡的眼里，穆木略微有些走神。
“你……”犬晖双睫低垂，瞧着杯中的茶，浅笑，那笑容看似明朗，却夹杂着一些深不可测。“知道沐榕吗？她……可好？”
楞了一下，穆木还是如实说了，“那个……听犬曜说，已经在很早前过世了。”
“哦？”犬晖只吐出一字淡淡的疑问。
穆木抬头看着犬晖，她没有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难过或落寞的情绪，他还是满面笑容，且嘴角的弧度更加上扬了些。
不禁，她开始疑惑起他和他娘子的感情，到底有没有犬曜说的那么至死不渝。
“想听听我们的故事吗？”犬晖在乳白色的沙发上坐下，将手中茶杯轻放在茶几上，“现在和你说应该可以了。”
穆木很早就在等有人能为一切解谜了，点头，坐在犬晖对面的沙发上。
银霜霜拖着五花大绑的珠珧走进狐尾山庄议事厅。
众妖看到她们两个的到来都感到很惊讶。
尤其是翼展天。
“什、什、什么状况！！”翼展天惊叫，逃到犬曜身后瑟瑟发抖。
看似冰雪聪明不染凡尘的银霜霜，说话时的样子呆呆傻傻，且语速慢的像乌龟，“俺决斗胜利，和俺银虎国合体吧。让俺们，成为一体……”
说着，银霜霜丢下珠珧，缓步走向翼展天。
“我不要！”翼展天眼角噙泪，恐惧的摇头，“银霜霜你别过来！和你们任何一个合体后果都会很惨重！”
“合体……”罗洛坏笑，看向坐在犬曜怀中死不放手的谷铃铃，“公开求交配？发情期到了吗？娄狱的雌性真强悍。”
“才不是！”谷铃铃嘟起嘴唇，“翼展天他们是四国疆土的化身，翼展天是司凤国、那只母老虎是银虎国、地上躺着穿绿衣服的是玄龟国、还有游龙现在的国王赛巴斯其实就是游龙国疆土本身。合体代表他们两个国家疆土要融合在一起。”
罗洛大惊。疆土化身？那不就是土地神了？怪不得他根本不像山鸡！
连与之朝夕相处的犬曜也大吃一惊，“这……虽然早知你不是山鸡，但我也没料到居然会是司凤国的疆土……”
翼展天不满大吼，“我为什么要和她们合体！”
“因为要对抗赛巴斯，单凭一国之力还差的太远。”谷铃铃依依不舍从犬曜怀中下了来，“你们也没必要争得死去活来，三国一起合并就好了嘛！”
“俺、不、要、当、妾。”银霜霜一字一顿极其认真的吐出这句话。
“老娘也不要跟这个女人永远缠在一起！”珠珧被绑得像个粽子，听到银霜霜的话也不忘愤愤扑腾几下，活像一条搁浅的鱼。
“那你想要这个世界毁灭下去吗？”谷铃铃绕到椅子后面躲着的翼展天身边，满脸天真笑容，却目光如炬，“到时伤痕累累的就是你们几个吧？！”
翼展天恼了，“虽说武器和钱币这方面必须要制止……但那也不代表非要我和她们合体吧！要是我和银霜霜合并的话……就势必意味着银虎国这座雪山将要消融，到时融雪殃及司凤玄龟两国，后果不堪设想！要是和珠珧合并，银虎就必须沉入海中！这让我怎么选！”
“所以咱把大家弄来这里，目的就是商量这件事。”谷铃铃卸下笑容，沉默着走向冰榻上那副冰制棋盘，拾起一颗晶莹的冰棋子，边把玩边对大家说，“目前的局势你们也看到了。原本不能干涉子民生活的游龙国疆土化身赛巴斯，自称为王，操纵游龙国子民大量制造打破动物公平的武器与钱币，导致原本处在底层的动物们开始大量繁殖企图依赖财富和武器加上数量反抗高级动物。你们也应该发现了，自钱币发明出来的两百多年来，原本所占比率就让大家头疼的野猫数量愈来愈多，老鼠、鸟儿、兔子被这些猖狂的猫赶尽杀绝，几乎绝种！各种小于猫的动物数量锐减，这也间接导致昆虫们泛滥成灾。虽然昆虫大多数都没办法变成人类的姿态，但它们数量一旦失衡，就会造成林木被毁坏，加上冶炼金属本身就要消耗大量树木，林木被毁坏后又会面临一大堆的可怕问题……猫的寿命长，繁殖速度快，又没有节操，按照现在的数量再繁殖下去，恐怕再过一百年，娄狱除了猫之外就没有别的动物了。只剩下猫的娄狱……比银虎国沉没或洪水都要恐怖许多。”
满堂妖人沉默不语。
他们怎会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他们又有何能力去制止动物们被激起的欲望？
谷铃铃把手中圆圆的棋子摔碎在地，朗声大喝：
“你们是要棋盘被烧毁，还是弃卒保帅！”
“……如果与其他国合并能解决问题的话，我也勉强……”翼展天咬了咬唇，似乎开始摇摆不定了。
看到他的表情，谷铃铃再次绽出甜美的笑容，“你不用这么沮丧，咱引你们来可不是为了逼婚！除了让你们合并疆土外，其实咱还有另一场游戏可以玩，游戏赢了，也许就能制止娄狱继续的混乱，还能把损失降到最低。这场游戏需要你们在场所有动物的配合！”
“我也要吗？”罗洛指了指自己的脸。
“你是主角！”谷铃铃食指一伸，直指罗洛无措的脸。“不过另一个主角穆木去哪儿了呢……”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穆木的声音：
“我在这。”
“穆木！”罗洛眼睛一亮，扑上去就想要拥抱她，不过看到她头上的绷带后，他没了调戏的兴致，急忙关切地查看起穆木头上的伤。
“滚开。”穆木推开罗洛，满脸冷漠。
虽说平时她就不怎么喜欢罗洛莫名其妙的亲昵动作，但也因为情况特殊半推半就随他去了，可这次她露出的表情却是满满的厌恶。
罗洛震惊，“……你怎么了？”
“别碰我。”穆木语调冰冷，没有理会罗洛，径直走到犬曜身边，掏出口袋里的MP4，调出犬晖录制的一段视频给他看。
“嗨！犬曜……”
四方小铁块里，会动的银发男人对犬曜挥了挥手，笑的很无害。
“……这是什么？”一向冷静的犬曜被突然发出的声音吓得差点把MP4丢出去，好在旁边的穆木及时按住他的手。
穆木没好气儿地说，“它不会吃了你，认真看。”
几只妖精一下子抛掉了刚才严肃凝重的会议表情，凑到犬曜身边，对着这个会发声能出影的小东西围观起来。
显示屏上的男人动作停了好一会儿，也不说话，穆木以为犬曜不小心按了暂停，刚要检查一下，只见那男人冷不丁挥手大叫道：“汪！吓着没？吓着没！哈哈哈哈！”
犬晖的无聊让穆木哭笑不得。
其他妖怪倒是非常配合的倒抽一口气，拍着胸口，做出被吓坏的模样。
犬曜，“你是谁？”
翼展天，“犬晖？！你怎么被关进去的？”
谷铃铃，“哇！犬晖耶！犬晖……吃饭的时候要怎么把食物塞进去给你？”
银霜霜，“你。真。小。”
他们七嘴八舌的与录像进行起对话来，穆木送他们一人一个白眼，简单解释起来，“他听不到你们说的话，你们乖乖听他说就行了，安静。”
谷铃铃像是没听到穆木的话一样吵起来，“犬曜！犬曜！这个是你爹犬晖哦！千真万确的犬晖！”
“这就是我爹？”犬曜一脸陌生的看着MP4里小小的犬晖，诧异地问翼展天，“原来你认识我爹？”
“……我会陪着你生活，其实也是你爹犬晖拜托我的。”翼展天如实说。
“继续看，先不要问问题！”穆木怒吼，她对这帮家伙的吵闹程度真是无法再忍耐下去了。
这下他们才压下各种疑惑，乖乖看起录像来。
MP4里传出来犬晖严肃的声音：
“刚才跟你们开个玩笑，现在说正事。犬曜，我是你爹犬晖。两百多年前的一战，我被赛巴斯和宿敌修亚希打回了人间界，因为我的能力有限，如果想要去娄狱，那边就必须要有我身体的一部分作为媒介，我留在娄狱的媒介尾巴当时被赛巴斯烧毁，所以我没办法再去娄狱……对不起，这些年，害你和沐榕受苦了。
我终于等到了穆木，这才能把我的思念传达到。对了，罗洛是我双胞胎弟弟，也就是你的叔叔，要保护好他。”
大家齐刷刷看向呆立在门口的罗洛。他因为刚才穆木的冷漠，受打击太大，对于他是犬曜叔叔这种意外也已经不感到意外了。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穆木到底因为什么对他这么抗拒。
犬曜也对这重亲戚关系没什么兴趣。
见身为主角的犬曜和罗洛没什么反应，他们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在MP4上。
“……费尽千辛万苦，我想告诉你一件最重要的事……”MP4里的犬晖顿了顿，神色凛然。“赛巴斯是无辜的笨蛋。你们务必要找出幕后黑手修亚希！修亚希算是我的情敌吧，因为得不到沐榕就一直纠缠我们，我和沐榕不堪其扰，从人间界逃到了娄狱，没料到他居然也跟去了……我没能制止他怂恿赛巴斯制造钱币，还丢脸的被他打败，困在人间……”
似乎还有什么重要的话没有说完，屏幕却在此时一黑，没了反应。
“……爹呢？”犬曜疑惑的摆弄着MP4。
穆木拿过来看了下，怒骂，“那个白痴！干嘛不充满电再给我！居然没电了……”
“虽然犬晖好像话还没说完，不过大致情况咱已经了解了！”谷铃铃双手抱怀，高傲地仰起了头，“犬晖不愧是咱的最爱！咱要玩的游戏和犬晖说的话是一样的！奥赛德已经调查到赛巴斯的城堡究竟在什么地方了，你们只要按照咱的说法去做，夺回娄狱十有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