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回不受信任
韩先生水土不服,没几日就得了重病,治疗了十来天也没好转,一命呜呼了,那他妹妹吴夫人说要送哥哥灵柩回去……
这怎么可能?吴夫人又哭有闹,不肯把哥哥下葬,于是韩先生的灵柩就摆在了桂平的义庄。看义庄的是一个瘸腿老人。安置好灵柩,贞儿就被带回了碧滩,李头人一直跟着贞儿,说是大王可怜她失了依靠,让她来大王的宫里当差。
贞儿现在就在等着赵辅出兵,这一乱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宫女就是宫女,侯大苟后宫的女人并不多,贞儿只是在做着简单的洒扫工作。侯大苟由于是平民出生,竟然也没什么架子,对人也和气。
“姑娘,这大王是看姑娘没了亲人才让人把姑娘请来做的。”边上有人告诉她,“大王是个好人……”
贞儿断文识字,侯大苟留她在身边作为代笔了。毕竟这认识字的女人并不多。
这一来贞儿竟然意外有了一个最准确的情报来源,更是借着去义庄替哥哥上香,把情报直接总给了看义庄的瘸子。
侯大苟吃了败仗……转机终于来了。
“吴夫人……你好自在呀,这一仗我们败了。”收拾完屋子的贞儿被李头人拦住了去路。
“头人,您说什么,我不懂。”贞儿避开了李头人的眼神。
“你……不应该留在大王身边……”李头人说道,“就算我多心了,我希望你离大王远一点。”
“我本就不想留在大王身边。”贞儿说道,“我去做姑子就是了。”
“也好,这样我放心。”李头人说道,“不要让我等得太久了……你好自为之,要是桂平有事了,大家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我是个不祥人。”贞儿以退为进,“大王,我觉得我应该离开……”
侯大苟说道,“那些人是不是嫉妒你了?你也算是个女军师呀,帮我起草了不少文书,不就是这回你出的主意不灵吗?吃了败仗又如何。”
“我还是离开这里的好……”贞儿说道。
“对啊,大王,这个女人命不好。”李头人说道,“这样的女人不应该近身。”
侯大苟半天才回过神:“你莫非要和我抢女人,我可是个君子,不像你猴急。”
贞儿则满脸通红:“大王,放我回去吧,我身体不舒服……”
“生病了吗?”侯大苟说道,“请郎中过来……”
这侯大苟突然抬起了头说道:“你们怀疑吴夫人也对,只不过我觉得她不像汉人的奸细。”
“大王,是不是奸细不是看脸的,这个女人来路不明,她那哥哥死得又蹊跷,最近我去了趟义庄,发现了一个秘密,那棺材是空的。”
“上回我去义庄,瘸子说哥哥让嫂子领回去了。”贞儿说道。
“那你嫂子哪里人?姓什么?”李头人说道。
“镇江人姓吴。”贞儿说道,其实他们之间早就说好的。
“这件事容后再说。”侯大苟说道。吴夫人病了,这件事当然要缓缓了。
“是不是生病?”
贞儿控制不了脉象。
“大王,这位夫人是喜脉……”大夫说道,“你看她身形雍胖……明显就是有了……”
这就奇怪了,她不是丈夫已经死了一年多了吗?
“那就是这女人不守妇道。”周围的人都议论纷纷,那眼睛把贞儿上下打量着。
“这娃谁的?”终于有个妇人问道,“我说夫人呀……我们瑶人没那么多规矩……”
“不会就是你那个韩先生的吧……”有人问道。
贞儿只能点了点头。这些婆娘笑了:“我早说不像兄妹么……”
贞儿被赶出了碧滩圩,她没有资格留在大王住的地方。她被送到了一个陌生的寨子。
她笑了,这会安全多……只是乡间的百姓都是侯大苟的忠实追随者,自己与他们总有一定距离,其实日久必生情……只怕战争一来,这里的百姓都会生灵涂炭。肚子大了些,都说妇人要十月怀胎……
前面碧滩失守了……乡民惊慌失措了。
“桂平已经被官兵攻下了……大王带着人进九层山了……”恐慌在各寨子延伸……
“九层山机关重重……”有人说道。
“但是有什么用?缺粮缺水……”贞儿反驳道,“想活命不如逃……”
“你这个妇人懂什么?”寨中长老有人反对,“我们的山寨也很是坚固。”
“再坚固的山寨也挡不了千军万马,我们目前是存粮不够……”贞儿说道。
“你再扰乱军心就杀了你……”寨主说道。
“我想活命,大家都想活命,只有活命才有将来……”贞儿说道,“这回是大王没能挡住官兵,大家已经尽力了……”
“把这个女人捆起来。”寨主真生气了……也许这地牢会安全些……寨子里的男男女女好像都要与官兵去厮杀,贞儿心里不好受……自己救不了他们,自己其实也是罪人……
“我还是劝大家撤离……”贞儿被推搡到了寨子议事厅前的场地之上,那熊熊的火塘正烧着,贞儿手中的花炮点燃了,那是通知自己的人来救自己的信号。
“这女人一定是奸细……”长老中有人喊道。有人拉弓射箭,一支毒箭迎面扑来。
贞儿低头躲过了箭,再看射箭的人已经被控制住了。几个长老的脖子上都架了钢刀。动手的正是这个寨子的寨主。
贞儿看着他,他跪了下来:“请上使发落。”
“带人撤离寨子……”贞儿说道,“想活命的,就在手上系上红带子……”
“这能保命吗?”有妇人问道。
“能……要不能,我就帮你们杀官兵……”贞儿说道,“也不会看着大家去死。”
“这是你和韩先生约定吗?”有人问道。
“她就是奸细……”那长老话还没说完,就死在了刀下。人群中没有声音了。
寨主站了起来,说道:“我也是投奔了朝廷……你们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