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回寻常事儿
太子的东宫静悄悄,太监宫女们很是恐慌,太子回宫就说身体不适,躲在房间两日没露面了,服侍他的只有孟嬷嬷,因为谁也靠不近。本以为过两日就好,岂知他疯得越发厉害了。
“不准胡说,太子只是得了病。”
孟嬷嬷在等一个人,万贞儿。万贞儿刚进太子的寝宫,只闻到一股酸臭味,那太子住的正殿正中放着一领脏得不得了的道袍,那太子见深就坐在边上。
“哪来的脏东西!”贞儿捂着嘴说道。
“我觉得一点都不脏,这有什么……”
“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大明的太子住的东宫,不是大街,你也不是乞丐……”贞儿说道。
“乞丐,我还不如乞丐……这皇宫还不如大街,贞儿……你没见到吗?我是个什么人?那先生教的孔孟之道,我觉得我压根不该学,应该学虎狼之术……杀……杀……杀……”
“阿深……疯够了应该回来了,否则你的父皇就会怪罪大家,弄不好又是一场杀戮,是我们不好,皇上已经知道你去了宗人府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他对你们……下手?你们知道什么?他为什么要……”
“不管我们知不知道,一死是难逃的,除非太子殿下为我们作保,保我们平安,我们是服侍太子的,太子身份尊贵,太子受了伤害我们都有责任。”
“太子……我先祖只是一穷农民造反,我母亲也是穷人的女儿,我何来的尊贵?我身上倒流着尊贵的蒙古贵族的血,可是却是不能让人知道,为了掩盖这个秘密,我父皇,他手里也沾着鲜血,因为我的祖母……他们竟然可以忘记一个女人……”
“在这宫里,有高丽女子,蒙古女子、西南的苗族女子瑶族女子安南女子……其实后宫佳丽来自各国各方……太子何必纠结,要纠结的也不过是皇上,他是不是孙太后亲生,这样的话宫里虽一直在传者,不过太后却一直一口咬定皇上是她生的,有太后帮助,皇上才没事的,要不然……皇上哪能重掌大权?”贞儿说道。“如今郕王已经不在世了,他又没有皇子,这是天意,难道您让大明江山落到那些人手里?那些旁枝到时候就有可能对你们进行一场杀戮……如今大明江山已稳,为什么要徒生风波?”
“那让我再想想……贞儿陪我走走……”见深站了起来,让人收拾了旧道袍。
这是个少年,自然有想不通的事情。
紫禁城里红墙黄瓦,规矩又多,这不如西大内风景优美。从西直门出去就是西大内,这一道去那么玩的边门。这里模仿自然山水,挖了湖泊河流,种植了花草树木。
“我觉得西大内也不错,比这里也好,树也多……”太子见深说道。
“西大内的确比这里要好些,”贞儿说道。
“我想到了一卷旧档案,那还是在镇抚司的库房里看到的,那就是汉王之死,当初汉王被关在了这里,他却还是那么胆大,落了个不得好死。”
“汉王是先皇的叔叔,先皇,也就是你的祖父从小就受到祖父的喜欢,偏偏汉王不服气,因为他觉得自己在很多地方超越他人,先皇做事并不会拖泥带水,要不然怎么会废了皇后……胡善祥,他觉得汉王势力大,怕威胁到大明皇朝,汉王这一支如果不除,也许会效仿当年成祖,自立为帝,因为汉王像极了成祖。”
“镇抚司那么多证据,不就想证明这一点吗?”见深说道,“可我怎么觉得是因为要置汉王死,才那么做的。汉王应该不敢再对皇上不敬了吧,就算他想害我祖父,但是我祖父也不应杀了他的子孙……毕竟那都是朱家的子弟。”
“其实……其实汉王势力大,他虽降了,但是手下的人却都还在,他的号令恐怕还是有用的……”贞儿也说不出什么了,这件陈年旧案,自己也只不过看过卷宗,再说这件事已经是昭告天下了,事实也算清楚的。
“我父皇害怕死……”见深说道,“他在南苑住着所以一直恭顺……他并不想与兄弟斗,何况这帝位给了宣帝的另一个儿子,也是很正常的,这毕竟是汉家皇朝,只要叔叔不对他动手就好,其实他们之间关系一直不差,叔叔也就是因害怕父皇重新回来争权,所以才把南苑看得牢牢的,要是我,我也会那么做……”
“最可恶的就是那几个人,其实当时郕王病了,又没子嗣,皇位迟早会名正言顺回来的,他们就是贪功……”
“不……要是叔父一死,那继承香火的是……”
毫无疑问是一位近支皇子,在那里除了自己还有就是弟弟,但是掌权的是……是皇后……不,叔叔没有立后,那就是唐贵妃?她不行,太年轻,或者孙太后吴太妃?是太后想掌权?当年太皇太后张氏可是风云人物。不可能,父皇还在怎么会让一个女人掌权,他已经不是孩子了……就算两位太后有那心,这满朝文武也不会答应,这曹吉祥石亨真多事……他们就是为了私利,什么忠君报国,都是借口,可惜了几位忠臣……于谦王文被他们所害,父皇被他们要挟。
“事情……孙太后真是疼爱皇上,才答应的,皇上应该不会认为那些人是忠臣……”贞儿说道,太子见深点了点头。
太阳很好,景色宜人,其实太子所想的事情没有那么严重。毕竟朱氏后裔从来没有怀疑过皇帝是不是朱氏的后代,当年的燕王朱棣杀了那么多人,但谁都知道他是朱元璋的儿子,燕地是大明的北方边界,当年太祖皇帝不会把兵权交给外人,当年那种关于燕王身份的谣言一直在民间传着,在镇抚司这不是秘密,只不过太子这回查出来的东西实在不应该被他人知道,好在这件事没有多少人提起,孙太后矢口否认当今皇帝是宫人生的。而自己,哎,这宫里的事情谁知道呢?有的事情不容你去质疑,何况自己是太后的人。